虽然食物很美味, 氛围很浪漫，眼前与自己共饮的人看上去也是从容优雅，言谈举止之间都带着摄人心魄的美感, 但是这一整顿饭吃得安可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白靡给她夹菜, 她如坐针毡。
白靡给她倒酒, 她如坐针毡。
甚至白靡举起杯子和她碰杯，她都如坐针毡。
白靡是下了功夫的，选的红酒醇香味美，自带韵味, 如果放在平常的话, 安可或许会在心中暗暗满意，但此时此刻, 就连酒液滑过喉间时，她都只能感觉到麻麻的晕眩感, 连点味道都尝不出来, 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种如坐针毡的情感状态，在白靡拿出了礼物盒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白靡微笑着, 极其顺手地从桌子下面摸出了精致包装的小方盒，结果一抬眼, 就看见安可那张不安又惊恐的脸。
白靡：？
“怎么了？”
白靡拿着盒子，起身，走到安可身边，脸上明显地忧心忡忡。
她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安可的心不在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是什么不舒服吗？还是酒喝多了？”
说着, 兔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比起兔妖温暖的手来说, 安可的额头冰凉一片。
“不……没有。”
安可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怎么不高兴，是我准备得不好吗？”
白靡顺势坐在安可椅子的把手上，妖精似的勾着她的脖子，显出一派可怜和紧张来。
不！就是因为你准备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她才这么惴惴不安！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准备，光着个人就来了。
说到底，入了社会几年，安可的顿感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没有公休，那就不算节日，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察觉到圣诞节这样的存在。
不过对于长时间生活在国外的白靡来说，可能还不习惯国内社畜这样的想法吧……
“那个……白靡，你在国外，有信教吗？”
安可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靡已经好久没看过对方这么谨慎对待自己的心虚态度了，一时间内心软成了一片，就连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笑容都无法察觉。
“没有。”
安可松了一口气，没有特殊意义，那就还算好，不过下一秒对方张口说出的话直接就让她如坠深渊。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圣诞节的。”
白靡闭着眼睛靠近她，亲昵地用唇瓣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说道：
“毕竟，节日不仅仅是为了神明过的，而是为我们自己过的，大家在圣诞节聚在一起，共享晚餐，聊天，谈话，交换一年的苦与乐，赠送彼此礼物，这些我都是很喜欢的。
“人总是要有仪式感的，对吗？我很喜欢藏在这些节日后面对于幸福美满的祝福。”
仪式感……安可该怎么跟她说，有些人的生活之中没有一点仪式感，有的只有公休。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通过亲密动作暂时满足了下的白靡笑道，估计因为是圣诞节的缘故，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
安可扭头看过去，只见她一脸明媚笑意，将手上的小方盒递到她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安可抿了抿唇，迟迟没有接过，终于，她伸出手，不过是将盒子推了回去：
“……我没有给你准备，抱歉……”
没有准备礼物，没有意会到白靡的想法，本就是她的错，她也不打算辩解些什么。
白靡愣了下，随即又绽放出一个笑容。
她将小方盒塞进安可的手中，靠近她的耳边：
“我送你礼物，又不是因为想要你的回礼。”
“那也不行。”
安可摇摇头，蹙眉。
白靡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是在怪我吗？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圣诞节旅行？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至少收下我的礼物，好不好？”
明明是没有收到礼物还要送给别人礼物的一方，可是白靡偏偏，把错都说成了自己的，搞得安可都有些哑口无言：
“是我的错……我、我不太在意节日之类的东西，所以没……算了，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实在不行，等到我给你挑选好回礼的时候你再送给我。”
“可是我现在就想看你戴上。”
安可别扭地扭着头不肯看她，白靡就紧紧贴在她的耳廓边上说话，一黑一白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亲密无比。
白靡单手打开盒子，安可不自禁投去了几分视线。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条柔美的手链，简约而又不失美感，银色的缝隙间都透着用心。
“而且……我就在这里，小安可如果想要送我回礼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问我想要什么呢？”
白靡从椅子上下来，拿出盒子中的手链，笑语盈盈，作势要为她戴上。
安可清楚地听见自己喉头滑动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美人还是因为饰品。
白靡牵过她的手，安可没有过多反抗。
“……你想要什么？”
当安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靡正在低头为她戴手链，一听见她的问题，便抬起头来，红眸中还遗留着残存的认真。
兔妖盯着她半晌，直到把人的脸都给盯红了，才开口道：
“我想要……你主动亲我。”
湿润的舌头扫过略带些干燥的唇瓣。
安可虽然是魅魔，但在床事上并不主动，一直都好像是白靡在强制喂饭给她吃一样，所以偶尔……偶尔，白靡也想要……
出乎意料的，安可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问道：
“这就够了吗？”
“？”
“那……我还想要今晚和你一起睡的机会。”
为了避嫌订了双人间绝对是白靡这几年做过的最失败的决定，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可能要整夜整夜看着安可在另一张床上沉睡的样子，自己却不能触碰她，她简直这会是多大的煎熬。
刚刚亲吻的要求没能让安可有什么反应，一起睡觉的请求反倒让安可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是有仪式感的节日的魔力吧，又或许是今晚白靡表现得太好，让她有点不知所措的原因，她片刻不语，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反正都在一起睡了那么多次了，少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安可是一个极其擅长自我说服的人。
迎着白靡毫不掩饰的惊喜目光，她顿时又觉得刚刚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好搞定了，别扭道：
“那你把眼睛闭上。”
就像夜晚躺在床上等待圣诞老人一样，白靡怀着一颗紧张期待的心等待着她的礼物。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脸颊，如屋外悄然落下的雪一样柔软，又冰冷。
白靡的心尖颤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失望地睁开眼：
“就这样吗？”
安可反问道：
“这还不够吗？”
难道白靡不是因为圣诞节有和家人亲脸颊的习惯，所以才让她亲她吗？
在面对白靡的时候，安可总是尽力让自己的思维变得简单，不去和情/爱沾边，这样就不会让自己产生哪怕一点错觉。
“完全不够。”
听着白靡声音里完完全全的沮丧和失落，安可突然感觉有点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那预感便实现了。
诱人的唇欺压了过来，白靡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逼迫她吻得热烈。
等到唇分的时候，安可的唇瓣和眼睛都已经染上了水色。
“我想要这样的。”
白靡亲了亲她的耳垂，又激起刚刚才被侵犯过的人浑身一阵颤栗。
“……好。”
安可大脑沉沉，思考着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仅余下本能在运作。
其实她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更何况……她还根本不会拒绝白靡的请求。
白靡坐在她腿上，像条美女蛇一样，被她搂住脖子讨好似的舔吻着，不能说是不享受，甚至享受得手都快要探进人衣服下摆了。
“嘶——”
安可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将不合时宜钻进来的手赶出去。
好险，差点擦枪走火。
白靡显然已经动情了，连理智都没剩下点，攀在她肩头娇若无骨地轻吻着她的唇角和下巴，手又不甘心地抚到她腰间打着圈。
安可腰部敏/感，被她这么一摸，险些将她整个人都从膝上抖下去。
“白靡——！”
压抑着羞耻和愤怒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一下子将白靡的美梦震醒。
“抱歉，情不自禁。”
留在魅魔腰间的手依依不舍地抽走，安可的皮肤滑嫩，摸起来很是舒服，更别说后腰还会有可爱的小翅膀，只要一摸到根部就能让她……
“白靡！”
安可又叫了她一声，这次是让她从她身上下去。
“嗯嗯。”
在安可面前，她可是最听话的——至少白靡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只在那块桃心印记上嘬了一口就乖乖从小魅魔的膝上下去了。
她抬起安可的手腕，求夸奖般的：
“看看，好看吗？”
“……好看，谢谢你。”
说这话的时候安可没有闹别扭，毕竟白靡的品味确实好，选的首饰和她的手腕很搭。
听见这简单的夸奖和道谢之后，白靡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又在安可唇角亲了一口，然后以不会被安可反应过来的速度离开，说道：
“那就好。”
白靡转过身，自己端起一杯红酒，又递给安可一杯：
“再喝一杯，好吗？”
她笑容靡丽，盛若桃李，不知怎的就迷了安可的眼。
“……好。”
安可也举起酒杯，酒液顺着喉咙滑下，醇香中带着灼热，在她身体之中燃烧着。
就好像大脑中也炸起了烟花一般，安可眼花缭乱。
快乐的感觉？还是幸福的感觉？
安可不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久到最后一次带她体验这种感觉的少女她都熟记于心、悄然思慕。
安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白靡看着她唇角的笑意，连忙喝了口酒做掩饰。
又想要亲她了……但是如果现在亲上去的话……说不定晚上她身边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冰凉凉地落在大地上，和夜的淡薄在一起相得益彰。
室内却温暖如春，安可在白靡怀中沉沉睡去。
白靡悄悄亲吻她的鬓角，红色的眸子根本无法离开她的睡颜。
一如往昔。
她曾经喜欢这个人。
她现在也还……爱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