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珣手里捏着那块青梅糖却没吃,洛予淮只当他不喜欢梅子味儿,也没在意。
夜里,傅珣有点儿焦躁。
青年的睡姿一向比较狂野。
傅珣大学时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过,他夜里不老实,夏天怕热会用脚蹬人,冬天太冷,会像八爪鱼一样牢牢附在傅珣身上。
这会儿腿伤了,睡姿倒是乖巧了许多。
傅珣的手指再次不自觉摩挲起来,抽烟是跟着水凌月他爸学的,只抽了那么一次,他自己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乔川呛得直咳嗽,打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抽过。
结果乔川消失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拿烟消愁。
傅珣。
太慢了。
傅珣看着洛予淮熟睡的面孔,手指轻轻触碰他长着红痣的眼皮。
他在心底问自己:如果洛予淮想起来了自己就是乔川……那他的追求会变得更简单吗?
不会。
傅珣明确的知道这个答案。
乔川喜欢的是beta女孩,如果他们的关系多了“好兄弟”这道枷锁,对方只会更难接受他。
可他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就算有外因的影响,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点喜欢的吧?
傅珣在心里这么希冀着,又不可避免的陷入自我怀疑。
他一面希望眼前的人回想起过去,一面又害怕他想起。
傅珣的眼珠微微颤抖着,指节握的发白。
有一道微妙的声音在提醒他——你的时间不多了。
傅珣像是被恍然惊醒,他站了起来,今天夜里没有月亮,风打在窗户上发出渗人的声音。
傅珣垂下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点儿犯病。很多次,在乔川的事情上,他会陷入一种不可控的状态。
青年明明离他很近,可他却有种握不住的感觉。
是真的握不住。
洛予淮今天的话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没法单凭男朋友的身份把人留在身边。
傅珣有点儿烦躁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翻开了洛予淮住进来时叫人带过来的行李,里面果然有一袋子青梅糖,傅珣恶狠狠地瞪了一会儿,把一袋子青梅糖全都丢到了垃圾桶里。
……
这一晚,傅珣没怎么睡着。
他的失眠症有段日子没犯了,以往闭上眼睛都会想起和乔川相处的片段。
今晚他又想起来了。
也是这样一个无月的夜晚。
傅珣和青年躺在一张床上,听他喋喋不休讲学校里发生的事。
傅珣不时应和着,觉得那样的氛围美妙极了。
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困意,但是原本说个不停的青年忽然放低声音,转过头问他,“阿珣,你能闭一下眼睛吗?”
傅珣以为他要做什么恶作剧,和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对视良久,终于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结果青年的声音轻柔,带着点笑意,“闭了眼睛就睡吧,你都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好好睡吧。”
那是傅珣最后一次和乔川躺在同一张床上,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他的声音那么温和,加上傅珣确实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他听话了。
他乖乖睡觉了。
可是一睁眼,乔川不见了。
现在回想起来,乔川那天说的话都很不正常。
他问傅珣有没有放下过去。
他问傅珣有没有想好以后要去做什么。
他还叮嘱傅珣不要对喜欢自己的人太苛刻。
就好像……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似的。
……
傅珣的不安愈发加重,导致他早上开会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种害怕的感觉就好像如果他达不成某一目标,他就将会损失掉极为重要的东西。
比商场上的较量还要让人紧张。
水凌月一早就打扮好自己出门了。
“这么冷的天,你穿裙子啊?”
“穿裙子怎么了?我爱穿!”
水凌月拎上小包快乐地走在道上,打了个车来到傅珣家里。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发誓不能像昨天一样像个疯子。
结果按完密码门没有开。
水凌月,“……”
卧槽!换密码了?
水凌月又试了几个,直到门锁开始发出警报声,她才开始按门铃,但是等了很久都没人开门。
水凌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打电话给傅珣。
“我说你至于吗?你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啊?他为什么不在家啊!”
傅珣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什么不在家?”
“乔川啊!啊不对!是洛予淮!我在门口按半天门铃了,都没人开……哦!对了!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
“没人开门?”
怎么会没人呢?
他离开时,洛予淮明明都醒了,还坐在餐桌前和他一起吃饭。
傅珣皱着眉头,黑色钢笔在白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你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傅珣按掉电话,又重新拨给洛予淮。手机上的备注显示的是“阿川”。
“嘟嘟……”
手机大约响了十几秒钟,电话被接通了。
傅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问道,“在干什么?”
……
洛予淮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傅珣打来的电话,跟司机说了一声谢谢后,小心捂住手机的话筒,来到一个相对没那么嘈杂的地方。
“喂?”
傅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好像只是平常的询问,“在干什么?”
“在家玩儿呢。”
“在家?”
这反问怎么问得这么怪?
洛予淮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门口的监控,应该不会被发现又溜出去了。
他看着对面的破败楼房,一点儿不慌,“对啊!和爱生一起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