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91章

  谢令月并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但他身为男人,能懂得男人大多数时的想法,能时时换位思考。

  他的陆寒尘啊,因为身体的残缺,本就有自卑自轻之意,已叫谢令月心疼不已;且陆寒尘的身有残缺是原剧情作者为了塑造他的凄惨身世而强行加诸,当谢令月只是一个读者时,他亦会觉得作者这么写才有剧情的起伏跌宕。

  然而谢令月如今并不是一个读者,他亦是故事中的人;是他先因为陆寒尘的绝色容貌而起了心思撩拨,也真正爱上了这个人;感同身受时才更为疼惜陆寒尘,不管是作者给他强加的悲惨身世,还是他的父母家人对他的无情导致陆寒尘经历的种种苦难。

  陆寒尘的能耐与手段举世皆知,即便有如此凄惨身世,他也无需别人同情与怜惜;这个人将自己伪装的太过强硬,只有谢令月发现了他心里的自卑与自轻。

  分开的这三年,谢令月也曾试想过,若是陆寒尘没有因身体残缺生出的自卑自轻···这人会不会不管不顾连续到漠北寻他,甚至还如同三年前分开那时,想着将谢令月独占在身边。

  也是想到这一点,谢令月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人的痛苦;陆寒尘寻到漠北时,听到自己不在的消息,转身便回大宣···恐怕并不是大宣的事务离不开他,也不是陆寒尘的情意不够真切,而是这人那时便以为自己其实终是嫌弃他的残缺···

  在当下人眼中,谢令月太过完美,而陆寒尘的残缺又太过致命,且他还是污名加身···种种原因令这人心中的自卑与自轻一直存在;断情前他答应的种种,不过是谢令月待他太好,暂时将这种心绪压制;可一旦有人摊开这伤疤,陆寒尘只会比以往更加自卑与自厌。

  重逢后陆寒尘为了挽回谢令月的自伤,其实便是他以为谢令月彻底厌弃了他,真的存了死志,这也是陆寒尘昏迷期间谢令月才想通的;因为这种自卑与自厌,陆寒尘能再到雍都寻已是一国之君的谢令月,对他来说已用去最大的勇气···

  真正想明白这些,谢令月如何还能坚持自己的底线,对他的疼惜亦深入骨髓。

  “眼中与心中只有一人时,那些一直坚持的底线亦可以为这一人形同虚设,只想要他一人安好。”谢令月最后对众人补充道。

  话是对众人说的,可他的桃花眸里却只有一人,柔情缱绻又给予他最大的笃定与心安。

  陆寒尘再也忍不住,也不管众人看不看自己的笑话,凤眸含泪扑到他的狼崽子怀中,声音闷闷:“阿月···我的阿月为何要待我如此温柔···我···我不值得啊···”

  看吧,谢令月就知道如此;原本这人就自卑,三年前的断情又令他杯弓蛇影,即便谢令月说了原谅他三年前的冲动之举,即便谢令月一再给他安心···自己待他越好,他便越容易感动与自卑。

  轻拍他的后背,谢令月温柔如水:“哥哥怎的也和别人一般想法呢,这三年间你为我付出那么多,若没有你的帮助,我哪能这么快建立雍朝;再则哥哥也清楚啊,你是我唯一的爱人,不对你好,不对你温柔,那我该对谁温柔。”

  两个旁若无人柔声细语,一桌子的几人先是被谢令月的话与态度动容,然后便被陆寒尘的眼泪给愣住;陈阶是最平淡的,卫兰陵也只是微微挑眉,江越则是冷嗤一声,卫昭与谢九,还有崔砚,皆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陆寒尘是谁,那可是全天下皆知的有狠辣手段的大宣九千岁!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人,从来都是冷凝之色,满身的狠戾气势,高高在上···那眼前这个哭唧唧的男人是谁,还是钻到谢令月的怀里流泪,说的话又那般可怜···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九千岁么!

  不知谢令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几人便见这位九千岁满面飞红抬起头来,任由谢令月用丝帕为他擦拭眼泪后,这才与几人致歉;道他就是太感动谢令月说的话,一时忍不住,叫几人见笑了。

  陈阶与卫兰陵并不多言,只轻轻颔首;卫昭三个连连摇头,这人怕不是说笑,他们怎么敢看这位的笑话;不说他如今是大宣的摄政九千岁,本就是个有手段的,最多半年后,这人还是他们陛下的皇后;陛下如此爱重他,谁敢笑话这位。

  只有江越哼笑:“陆寒尘你还要脸不要,明明是你年长清尘六岁,怎么好意思做出这般小儿郎姿态;还好意思掉眼泪,也不怕传出去叫天下人耻笑你这个九千岁!”

  崔砚再次拧了下这人的腰间软肉,这一次没留力气,疼的江越直接龇牙咧嘴:“阿砚你做什么又收拾我,怎的,他陆寒尘不怕丢脸皮,我还不能笑话他几句?”

  这人彻底没救了,崔砚无奈叹气;大抵江越所有的才智都用在领兵征战上了,竟是如此的不会看人眼色。

  这两人的互动冲散了陆寒尘的羞恼,凤眸闪过笑意,忽然出声:“阿月待本督可谓是倾世温柔,我感动落泪才是最正常;倒是江越你,是不是还贼心不死,吃着碗里还想看着锅里;见阿月待我如此好,便忍不住心中吃味,才想看本督的笑话。”

  陆寒尘当然也看出了江越与崔砚的情意,知道这人早就对自己的狼崽子死心;可谁叫这人三年前挑拨自己,害得他冲动犯错,才有阿月的断情,他们可是分离三年呢;今日还敢这般取笑自己,陆寒尘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也无伤大雅回敬他几句,倒是看看这人还敢不敢嘴硬。

  其余几人都知道陆寒尘这句玩笑话无伤大雅,也不担心崔砚多想,跟着看起了热闹;卫昭还跟着凑热闹,直言道只怕就是如此,江越之前对九哥多执着,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江越,你若是三心二意,那你可配不上阿砚表兄!”话音落,卫昭还给崔砚使了个眼色,怂恿表兄收拾江越。

  这家伙的嘴巴太坏了,之前便逗过卫昭几次,卫昭说不过他;可他今日还敢如此取笑陆寒尘,踢到铁板了吧,叫他得瑟,还真以为没人管得住他不成?

  卫兰陵看着心爱的少年郎恣意玩笑,眼里都是纵容笑意;至于江越会不会生怒,且不说有崔砚在他不会,就是江越真的生气,也有自己护着昭昭。

  也不知是为了配合卫昭的玩笑,还是崔砚心中真的在意,当即冷着脸看向江越,却不说一句话;江越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不过是笑话陆寒尘这厮几句,怎的他便成了众矢之的,当即牵起崔砚的手表衷情。

  心爱之人第一次对他冷脸,江越心中直突突;也顾不得方才自己还取笑陆寒尘不要脸皮,痛快舍下面皮,又是举手发誓,又是撒泼卖痴···总之他之前是对清尘有过心思,这不是清尘拒绝的彻底么;如今他心中只有阿砚一人,对阿砚的心日月可鉴···

  崔砚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为了附和当前的氛围,也是为了消除陆寒尘对江越的那一点芥蒂,这才冷脸;看够了这人的乐子,见其他人也笑的开怀,这才作罢,由着这人牵住自己不放手。

  有了这两出,席间更是热闹,几人彻底放开,言笑晏晏推杯换盏;谢令月也跟着他们浅酌了几杯雍朝的烈酒,就连卫昭这个年纪最小的也喝了几杯果酒,唯有陆寒尘滴酒不沾。

  江越个不怕死的又开始笑话:“陆寒尘你这是将要当清尘的皇后,竟是连点男子气魄也没了,便这般听清尘的话?”

  这回不用崔砚拧他,陆寒尘直接回道:“阿月说了,听他的话并不是怕他而没了男子胆魄,只是因为本督最爱阿月;大将军既然如此笑话本督,想来你是不用听崔尚书的,崔尚书叫你往东,大将军必然是往西,男儿本色在大将军身上那是淋漓尽致。”

  啊呸···江越当即耷拉了眉眼,这个死阉人什么时候这般会逮着他的死穴回嘴了;也不管陆寒尘与几人看他的笑话,又忙忙与崔砚表衷心,叫他不要相信陆寒尘的挑拨离间之言;他江越可是清尘的至交好友,自然也学会了清尘疼爱心上人的做法,必然是阿砚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向西···

  众人再次爆笑出声,卫昭笑倒在卫兰陵怀中,拉着他的手叫他给自己揉肚子;陈阶只是淡淡而笑,谢九却是咧着嘴巴大笑,还不忘拍几下桌子;陆寒尘是终于出了口恶气的爽快笑意,谢令月则是看着爱人开怀也跟着浅笑。

  唯有崔砚哭笑不得,连着捶了江越几下,叫他可长点记性,莫要再像个猴子被几人看笑话···

  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卫昭仰头亲了下卫兰陵的唇角,然后看向他九哥,欢喜感叹:“真好啊,忽然觉得我们都好幸福!”

  几人收住笑意,先看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爱人,再互相看看;竟觉得卫昭这句最平常不过的话,道尽了此时此刻的所有。

  有爱人在怀,有知己好友把酒言欢,如此幸事···确实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