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所谓的长老之位骆月竹不要, 在景珂说出那些话以后,武林盟也巴不得对方不要。
他们是惦记天衍门的心法和秘籍没错,但这不代表他们打算和朝廷撕破脸皮, 直接和朝廷对着干。
所以在骆月竹拒绝了长老的位置和一些待遇后,武林盟就很懂事的之前许诺的长老之位折算成了十万两银票送给了骆月竹,随后又把半死不活的林玉肃从监牢里面带出来交给了景珂, 表示自己的诚意。
景珂对这个被规则选中的人没有什么好感,秉承着帮武林盟节约一点药材消耗的想法,用他们提供的武器,终结了林玉肃的性命。
用半天的时间处理好这件事情后, 景珂就如约带着小徒弟离开了扬州, 一个晚上都没有多留。
从扬州到奉安城两人走了半个月,小徒弟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在路过一处风景不错的村子时, 甚至还在里面小住了几天,临走时帮他们在山上打了不少猎物, 算作是报酬。
走走停停回到奉安城骆府的时候,小木抱着骆月竹就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夸奖自家小姐厉害。
“小姐小姐,我都听说了,你是武林大会的魁首!武林盟主的徒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小木极为激动地说道。
“消息传出来以后,店铺的生意变好了好多好多啊。衙门还有其他好多人都送了礼物过来, 城外的那几家铺子的掌柜, 也送来了好多东西。”
小木说道:“我本来是不想收下的, 但他们都说是送给小姐你的,是为了祝贺小姐成为天下第一的, 我实在拒绝不了,所以就留下了。”
骆月竹拍了拍小木的肩膀,一下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好,我知道了,这几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姐你这次回来以后,还会继续去外面游历吗?还是说住在家里了?”小木问道,语气满是期待,她想要听到肯定的答案。
骆月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家师父。
“你都已经天下第一了,已经所以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大人了。”景珂笑着说道。
仇人还是烦人的玩意都已经被解决了,魔教不会对小徒弟动手,武林盟应该也没有那么蠢。
除非皇帝的脑袋真的进水了,不然小徒弟的余生肯定是平安顺遂的,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无拘无束,任何人都不会是她的阻碍。
想到这里后,景珂看向小徒弟的眼神中忍不住带上了一抹慈爱。
就该是这样的,自己养出来的小徒弟,就应该迎来坦途才是,而不是在规则的刻意设计下,去经历那些不必要的磨难。
察觉到自家师父对自己的纵容后,骆月竹的眸光有了细微的变化,转头看向小木后,很是开心地应了下来。
“嗯,今年都不会离开了,我和师父会在家里和你们一起过年。”骆月竹说道。
“好耶,我这就去厨房准备大餐!”小木嘴角高高扬起,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喜悦,“小姐,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内,铺面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每个季度账本我都检查了好几遍,都在书房内呢。”
“好,我就知道你可以的。”骆月竹笑着说道,并没有去查看账本的想法,这一点信任,她还是给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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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自家小姐回家住,小木作为管家给一直在府上做工的人都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当做赏钱,算是让他们沾沾喜气。
骆月竹和她师父一起回来的消息传开后,衙门和奉安城里大户人家都在第一时间送上了拜帖。不是约骆月竹出来参加什么宴会,就是提出想要在明后天上门拜访。
这些东西,骆月竹四年前就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处理了,更不用说现在。
提笔给知县回了一封信件后,剩余的拜帖都被骆月竹放在了一边。
骆月竹是打算在奉安城住着没错,但她并没有扩展商业版图的想法。单单是武林大会上拿到的十万两银子,就足够自己和自家师父过上非常富足的余生了。
更别说骆月竹和景珂的消费欲望都不高,她们没有过于奢侈的爱好,基本不会有一掷千金的可能。
用了大半个月把琐碎的事情处理好以后,骆月竹忽然就有了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从自己拿下武林大会的魁首后,自家师父就不在每天都监督自己练功了,除了偶尔的切磋以外,对自己好像也没有任何要求了。
师父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所以不在管束自己了吗?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后,骆月竹很快就敲开了自家师父房间的门,把问题问了出来。
“嗯?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难道还要为师我跟在你身后督促你每天练剑吗?”景珂眉梢微挑,墨色的瞳孔中藏着一丝不解。
小徒弟不是很想从小孩子变成大人吗?自己不过是稍微放手了一下,让她体验了下当大人的感觉而已。
“师父,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不足……”骆月竹说道,忍不住低下了头。
自己真的是一个好矛盾的存在的,在师父说自己是小孩子的时候,她总是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
但在师父认可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后,觉得自己是大人以后,她却又想要反过来让师父继续把自己当小孩来对待了。
“没关系,你才十五岁而已,有不明白的地方很正常,你可以尝试自己寻找答案,也可以随时来问我。”景珂想不到自家小徒弟是在什么地方遭遇了打击,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安慰对方。
“像你师父我,如今也不过二十五而已,在江湖上还算是年轻的侠客呢,偶尔也是会碰见自己搞不明白的东西的。”景珂宽慰道。
是了,师父才二十五岁呢,师父的年纪只比阿姐大上两岁而已。
骆月竹抬头看向了自家师父,某种隐秘的感觉开始破土而出,慢慢发芽长大。
“师父,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生辰吗?我想为师父你过一次生辰。”骆月竹问道。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被自家师父搪塞过去,导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答案。
“不是为师不告诉你,而是我也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在冬日吧。”景珂说道。
景珂的脑海中是真的没有相关记忆,她的出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在景珂的记忆中,她是没有收到过所谓生日礼物。
和之前的那两个世界不一样,这个时代并不存在记录出生年月日和地点的身份证,所以景珂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辰。
“冬日吗?”骆月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现在不过七月,距离冬日还有差不多三个月了,足够自己准备一份礼物了。
“行了,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我不过生辰。”景珂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要记住,习武是一件支持以恒的事,虽然你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但每天最少也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
“是,师父,我会每天都会坚持练剑的。”骆月竹一脸乖巧地应道,但并没有打消给自家师父准备礼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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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太阳还有些热,即便两人都可以用内力来调节体感问题,但她们还是随大流窝在家里的院子里乘凉休息。
景珂没有过多约束小徒弟的生活,获得大把大把空余时间的她,也开始做些其他的事情来打发时间了。
诗词歌赋景珂是半点兴趣都没有,有些诗词里面蕴含着的感情是她无论怎样都理解不了了。
什么怀才不遇,深闺怨妇,在景珂看来都有些自己画地为牢的感觉,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干什么,应该凡事都靠自己才是。
排除了诗词后,琴棋画其他三样倒是都被景珂接受了。
景珂画画的功夫本就不错,她送给自家小徒弟十二岁的生辰礼物就是亲笔绘制的雪景图,所以闲暇时分景珂还是挺喜欢在画纸上描绘出小徒弟的模样。
下棋的话景珂也可以一个人自己琢磨,通过自己和自己对战这种办法,很快就把一摞棋谱给研究透彻了。
至于琴这一项,对着曲谱弹奏对景珂来说算不上难事,她的学习能力一向都非常出色。
但音乐同样是讲究情绪和意境的,同样的曲谱在一部分手里只是靡靡之音,但落在另一部分人手里,就是仙乐了。
弹琴不是谁都会的,但是简单的鉴赏只要有耳朵就行,听不起其他的感觉不要紧,只要能判断好听和不好听就足够了。
骆月竹就是其中略懂一点鉴赏的人,听完自家师父自己学的琴谱后,骆月竹拧眉思考了一小会。
“师父,你没有弹错曲调,但我好像感受不到琴声中蕴藏的情绪……”从自家师父身上继承了一部分良好品德的骆月竹如实说道。
“那你有听出问题在什么地方吗?”景珂问道,她也觉得自己弹得有点小问题来着。
骆月竹摇头,“我听不到师父有弹错的部分,但琴音里面好像稍有该有的情绪。师父你弹奏的应该是一首带着一丝悲愤感觉曲谱,但我听到的只有平静。”
简单一点来说,这首曲子应该让人身临其境,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感受到悲伤和愤怒。
但在景珂的演奏下,听众完全是处在第三视角,状态极为平静地围观了一个人的悲愤。
他们知道那个人在悲愤,在怒吼,在不满,但他们只能知道,并不能共情和感受到那种情绪。
“那就是没有感情啊。”景珂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专业人士去请教一下,学习一下让自己的琴声变得有感情一点。
奉安城出色的乐师并不是很多,其中技术最好的那一批,好像都在凤鸣楼来着。
想到这里后,景珂下意识看了自家小徒弟一眼。虽然在这里十五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凤鸣楼那种地方,自己还是不要带小徒弟去的比较好。
“月竹,一会晚饭后我要出去一趟,你记得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回来了。”景珂说道,决定今天晚上自己跑一趟凤鸣楼,去和琴艺最为出色的花魁讨论一下。
“师父要外出办事去吗?”骆月竹看着自家师父问道,“宵禁前师父可以回来吗?”
“这个不确定,我打算去找一位乐师探讨一下琴艺。戌时不一定回来,但最晚不会超过子时。”景珂说道。
自己是去探讨乐理的,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留宿凤鸣楼的,子时之前应该就能回来了。
“好,那师父注意安全。”骆月竹作为徒弟不方便继续追问,更加不能拦着自家师父。
所以骆月竹能做的就是晚一点睡觉,多研究一下内功心法,在家里乖乖等着自家师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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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珂的预料中,自己只需要来到凤鸣楼,接着表明来意,支付银两,随后就可以顺利和琴艺最为出色的花魁见面了。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凑巧,景珂来带凤鸣楼后,才知道这是凤鸣楼一月一次的盛会。
说是盛会,其实就是让几个原本只卖艺不卖身的人变成卖艺又卖身而已。
在当下的社会下,凤鸣楼这种地方是官方默许存在的,律法也只是明面上约束了朝廷命官不可以出现在这种地方。
景珂没有泛滥的同情心,自然也对砸钱帮不认识的人赎身没有什么兴趣。
径直跨过门槛以后,景珂出色的五官和身侧的佩剑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有人认出了景珂就是骆月竹这个天下第一的师父,看向她的眼神一下就变得热切了起来。
不过老鸨好像并没有认出景珂,在听到她要和花魁见面后,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真是抱歉,秋月今天要登台演出,现在正在准备呢。如果客官真的想要和秋月见面的话,不如多留一会,买下秋月今天晚上的时间?”
老鸨不是第一次见女侠客来凤鸣楼了,所以在和景珂谈话的时候也很自然,只是单纯的按照规矩和流程办事。
“还要多久?”景珂问道。
“半个时辰后,就是秋月登台演出的时间了。演出结束后,就是客官们出价的时间了。”老鸨笑着说道。
老鸨:“客官要是想要留下来的话,二楼还有视野不错的雅间呢。”
景珂思考了一下,半个时辰不算很久,现在才酉时末,自己还有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
“好,帮我安排一个雅间吧。”景珂答应了下来。
秋月登台表演的时间在半个时辰之后,但在这个半个时辰内,舞台也没有被闲置了,跳舞的,弹琴的,还有唱温婉江南小区的都有。
在压轴的时候,景珂甚至还看到有人选择了剑舞,从对方的招式和动作的灵活度来看 ,那位压轴的还是个有内力的人。
内功修为不是很高,但在奉安城的话,随便露上两手,估摸着就可以轻松成为大户人家的座上宾了。
看来凤鸣楼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啊,说不定背后还有一个大门派当做靠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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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花魁秋月姑娘要登台后,景珂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等着秋月姑娘表演。
秋月姑娘的琴技是奉安城最为出色的,在这种场合她自然会选择自己擅长的古琴作为表演曲目。
琴音很快从台上传出,原本略显喧闹的大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
景珂也不例外,她闭上眼认真感受着从台上传来的琴音。
秋月姑娘弹奏的并不是什么生僻的谱曲,就是普通求偶示爱的一首乐曲。
但还是那句话,同样的曲谱在经由不同人来演奏,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景珂放纵自己沉溺其中后,原本被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硬是被勾了出来,让她忍不住回忆起了某些温馨的片段。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件极为美妙的事情。
如果身边的人还可以懂你理解你,和你产生精神上共鸣的话,那就是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听完秋月姑娘的表演的曲目后,景珂忍不住在她身上投放的更多注意力,想要和对方探讨乐理的想法也变的更加坚定起来了。
不愧是奉安城琴技最为出色的乐师,果然是有真功夫的,等着半个时辰太值得了!自己晚上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一曲结束后,就到了竞拍时间了。
秋月姑娘作为花魁收费本就昂贵,加上这是她首次接客,所以老鸨直接给出了一百两银子的底价。
“我出!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加上珍珠一串!”
“二百三十两!头面一套!”
不过片刻的时间,原本的一百两就就被加到了五百两,而且还有人再十两十两的往上加。
景珂不缺银子,但想到要用那么多银子换取一个晚上的时间后,又觉得太不划算了一点,思考自己要不要明天再来。
理论上来说,今天晚上的价格和明天晚上的价格肯定会有很大的差距,只是一天的时间,景珂也不是等不起。
就在景珂打算提前离开的时候,本来压轴的那位剑舞姑娘忽然站在了台上,直接掏出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千两,这是我出价。”剑舞姑娘冷着脸说道。
嗯?这是闹哪一出?凤鸣楼的姑娘想要自掏腰包买下凤鸣楼花魁的第一个晚上?
景珂一下被勾起了兴趣,也不着急走了,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一楼大厅的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