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张金哥刚从母亲那里回来,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贴身的丫鬟见了,给她倒了杯茶,“姑娘这是怎么了?未来姑爷考中了武秀才,您不开心?”
张金哥叹了口气,道,“我们两家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如今他考中武秀才,整个长安城人人都称赞他有武状元之才,我……”
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哪里配得上?
张金哥本不是自卑的人,但母亲一番话,让她纠结了。
若是周家要退亲,张金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姐多虑了,周家若是当真有异心,早在周公子考中武童生时,就该上门退婚了,怎么会等到周公子名传整个长安之后呢?”丫鬟听出了张金哥未尽之语,宽慰道。
周家那是什么门第?当初既然不顾门第的差距,定下了两家的婚事,就说明周家看重的不是张家的门第,而是张金哥的品行。
“你不懂。”张金哥忧愁的趴在窗台上,心情沉重。
订婚后,张金哥是见过周家少爷的,见到人之后才发现,她曾经在慈恩寺撞见过的外男,就是她的未婚夫——周靖云。
当日在慈恩寺撞见周靖云,虽未说过一句话,但留给张金哥的印象却很深。
发现慈恩寺的遇见的少年郎就是她未婚夫时,张金哥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仿佛……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就是她在等的人。
十二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未婚夫这样俊俏,又有本事,换了哪个女儿家能不动情丝?
可随着周靖云越来越出息,张金哥心里难免患得患失。
加上母亲一通恫吓,更叫她心中不安,生怕睡一觉起来,面对的就是周家退婚。
“金哥,周家公子这样的未婚夫可是世间难寻,咱们两家门第本就悬殊,如今周家公子又这样出息,只怕他家变了主意,娘听说,那边府里对周公子看得极为要紧,你没事就多出去逛逛,同周家少爷说说话,只要周公子坚持娶你,这婚事就不会生变故。”
话里话外都有让她去放下身段讨好周公子的意思。
可张金哥不愿意。
她心中对周公子有好感是一回事,但让她这样谄媚的讨好献媚于自己的未婚夫,又是另一回事。
周靖云考中武秀才后,往他递帖子邀他出门赴宴的人就多了,都是出身不差的官宦子弟。
若是论出身,那自然是长安节度使家的公子身份最高,可若是论本身最有出息的,那还当属风头最盛的周靖云。
从前这些公子哥都懒得跟周靖云结交,如今周靖云名声传开,又知道周靖云潜力非凡,起码是个武进士的那种青年俊才,自然就有大把的人闻着味儿来结交周靖云。
周靖云本懒得搭理这些人,还是周父点醒了周靖云。
即便是以武科举入仕,他将来也是要入仕的人,无法避免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现在就不耐烦处理这些人际关系,显得过于清高,容易被人排挤。
人生在世,若是有人给你使绊子,那你是寸步难行。
除非……你能得到皇帝毫无底线的信任。
这可能吗?
所以,不论周靖云喜不喜欢,这些应酬,多少也要应下一些。
周靖云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思量再三,选了几个门第高的公子下的贴,出门赴约。
一来二去,倒是交上了几个朋友,还算投契。
起初因为预警梦,周靖云对长安节度使云光有偏见,连带也迁怒了长安节度使家的公子。
可应约参加了几次聚会,发现这长安节度使家的公子家教还不错,性格与他也投契,与长安知府小舅子李衙内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刚进十月,周靖云收到长安节度使家大公子云书锋的帖子,去了酒楼赴约。
酒过三巡,便听窗外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周靖云内功深厚,将楼下的争端听得清清楚楚,无非又是哪家纨绔子弟在强抢民女。
云书锋听到动静,起身来到窗边,推窗往下看,接着皱起眉,“又是他。”
周靖云挑眉,喝了口酒,“你认得?”
“长安知府刘德昌的小舅子,李志儒。”云书锋语带嫌弃,“白瞎了这么个名字。”
一听是长安知府的小舅子,周靖云酒也不喝了,起身来到窗边往下望,看到那抓着美貌女子手的少年,可不就是梦中那个李衙内?
好家伙,当街就敢如此藐视朝廷律法,看来这长安知府没少庇护这个小舅子啊。
楼下那姑娘甩不开李志儒的手,苦苦哀求,“公子,求求你放开我,我已有婚约……”
“婚约?你那未婚夫难道比我强?”李志儒轻笑着打断了姑娘的话,反问道。
那姑娘左看右看,眼中目光带着祈求,希望有人站出来救她。
奈何这些围观的人,都是得罪不起李志儒的,哪里敢多管闲事?
虽然同情姑娘的遭遇,但他们都不敢站出来。
周靖云见状皱起眉。
这就是权势……
他不免想起了梦中惨死的张金哥,还有另一个他。
以及他可怜的父亲母亲。
心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眼见那姑娘要被强行拉走,周靖云双手在窗沿上一按,纵身跃下,身姿翩然落在李志儒面前,“放开她!”
李志儒原本生气有人多管闲事,但一抬头,见是周靖云,心头的火又强行压了下去。
若是从前,他是完全不用把周靖云放在眼里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就连他姐夫都一再叮嘱他,不要得罪周靖云,他虽然纨绔好色,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哪些人能欺辱,哪些人不能,他还是有数的。
现在的周靖云,就不是他能欺压的人。
可这不代表,周靖云就能管他的闲事。
“周公子,你我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何必为了一个民女,得罪我李家呢?”李志儒压着火,面上带笑,话里多少有点警告的意味。
周靖云一看他这嚣张惯了的模样,就很是火大。
“若我非要多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