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麦金利提供的轮船蒸汽机,以及后期传回的珍妮缝纫机的出现,动力能源现在在工部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了。

  再加上林玉轩提供的风能源供电以及太阳能供电板的辅助,一般这一套下来,足够一个厂子的正常运转了。

  林玉轩是不敢耽误的,一下朝,就赶紧往家跑,将自己需要的机器设计图纸送到工部,让人赶工。

  其实这些图纸他空间里都有备份,但未免节外生枝,还是做戏做全套,折腾一趟也能安心不是?

  贾瑚下朝是第一时间,带着大司农去了库房,查看现在库房里的到底是江米还是糯米。

  有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糯米还是江米的,这个还得专业的人来判断,若是库房里剩下的都是江米,那就不一定是阴谋,更大的可能是收粮食的疏忽大意弄错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有的地方官为了防止这些征粮的官员挑刺儿,就会在人一到的时候,就安排歌舞酒宴,顺便还会投其所好的送个女人玩玩儿啊或者给些金银什么的,这就看对方是爱财还是爱色了。

  吃喝玩乐都尽兴了,至于检查什么的,负责的走个过场,不负责的可能连当地的粮仓具体在哪儿都不知道。

  上行下效,官员怕负责的官员挑刺儿,下面的干活的人也怕这边儿接收过称的挑刺儿,也是好酒好菜的招待。

  有一年的就是这种情况,收粮税的交接双方都喝的五迷三道的,那家伙,喝到后面都直接撮土敬天,直接拜了把子,扬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语成谶,这帮瘪犊子喝多了,装车过称的哪是什么糯米,那是直接把人家县城应急粮给拉走了。

  糯米分发下去,要用的时候,负责建造的工人就不干了,这打不上劲儿啊,一查,好吗,这是拿好好的稻米上来了。

  这肯定得往上察啊,最后就看到,那些糯米还好好的躺在库房里呢,虽然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贪污受贿,但造成的影响可不小,结果就是应诺了誓言,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好兄弟并排儿上路。

  贾瑚仔细检查库存剩下的糯米,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没有错,不然,就算他跟林玉轩刚接手也是跑不了连带责任的,尤其是林玉轩一直都挂职在户部。

  这边儿忙完了,贾瑚找到刚从工部回来的林玉轩,见他脸色不太好,急忙问道:“怎么了,机器不好弄?”

  林玉轩摆摆手道:“制作水泥的设备不难,无非就是回转窑、冷却器、预热器、煤粉燃烧器以及粉碎机等,都不是什么难制造的。”

  贾瑚这就想不通了:“那你怎么这样表情?姑父那边儿,咱们不是打听过了,就是一脚踩空给崴了一下脚,你不必太紧张了。”

  林玉轩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是我刚才去工部的时候,好几个工部的主事受了连累,现在闹哄哄的。”

  贾瑚立马明白,这是之前负责修建江堤工程的工部主事们,想了想之后劝道:“你也别跟着上火了,你想啊,他们但凡负责去好好检验,也不至于出这样的纰漏。”

  “你现在想他们的家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甚至因为他们,可能还会直接跟着或砍头或流放,心里不忍,可是若非姑父发现及时,一旦出现洪水,两岸百姓又有多少流离失所?”

  “到时候,谁给那些惨死的百姓喊冤,谁又能帮着幸存的百姓亲人团聚?”

  林玉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之后说道:“这些我能不知道吗?但,就堤坝出现纰漏这样的事情,是他们几个小小的主事做得了主的?”

  “检验,他们检验出毛病敢捅出来吗?真要出事儿了,说是他们不负责任,那也不过是推出的替罪羊罢了。”

  贾瑚没有林玉轩那么多同情心,但他也知道,这些主事去检验,发现了问题也是不敢捅出来的,不然,得罪上司,仕途毁了都是小事儿,怕是还要连累一家老小的性命。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的结果并不完全无辜,这一点,林玉轩也是认同的,所以,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

  林玉轩跟贾瑚离开的时候,身后都背着那把御赐君子剑,皇上已经将它们赐给他们了,虽然不是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尚方宝剑。

  但他们可凭借此剑,面对贪官污吏的反抗,可直接先斩后奏,也就是,把人斩杀了,事后你能给出说得过的理由就行。

  皇上将调查以及后续重修堤坝的事情都交给了林玉轩跟贾瑚负责,并着两江总督及地方官员全力配合工作,若有不服者,就地斩立决,不需上报。

  林玉轩跟贾瑚这次选择快马加鞭赶往扬州,甚至连马车都没带,一切从简。

  至于建造水泥厂的设备以及那些茜香国俘虏,后面有专人押送,会晚林玉轩他们些时日到达,这个倒也不急。

  林玉轩跟贾瑚,一路上除了因为心疼爱马,停留住宿,加上吃喝拉撒这样不可抗拒的停留之外,两人几乎没有停歇。

  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林玉轩二人就来到了金陵城城郊,贾瑚眼尖的指了指官道边上的一个酒家笑道:“咱们上次来的时候,这边儿还没有人做生意呢。”

  想了想又道:“这掌柜的脑子也不是个灵活的,往前十五里路就有个不小的旅馆,想要打尖休息的远道行人,在那边儿就留下了。”

  “剩下的行人,也没必要在这里停留,这都能看到金陵城的城门了,一般人都会选择进城之后再做打算吧?”

  林玉轩扫视了一遍那边儿的小酒馆,突然勒住马说道:“店家生意这么冷清,正好咱们赶了一早上的路,就在这里歇歇脚吧。”

  贾瑚被林玉轩的突然决定给弄得一懵,不是着急赶路吗,这怎么还突然要歇脚了?他们这不是才赶了十几里路啊?但他向来听林玉轩的,自然也就跟着下了马。

  身后的惊蛰等人过来接住他们的马绳,跟在身后朝那个小酒馆走去。

  小酒馆不大,看这房子,怕是新建不久,店里只有一对儿老夫妻在忙活,老板娘的后背稍微有点儿坨,但为人很热情。

  见林玉轩他们走进来,老妇人赶紧拿起一块儿干净的抹布,手脚麻利的将靠近门边儿的桌子擦了擦,干净的抹布显示了这桌子本来就被擦拭的很干净。

  老妇人道:“两位公子,是打算吃点儿东西还是喝茶润润嗓子?”

  林玉轩挑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后,从兜里拿出一角银锭子放在桌子上:“上好的草料,给我们的马照顾好了。”

  贾瑚看了一眼林玉轩,他从未见过林玉轩这样盛气凌人的说话,在贾瑚眼里,林玉轩的脾气真的是顶好的,但他相信林玉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老妇人显然是没有因为林玉轩的态度着恼,反倒是好脾气的应诺道:“两位少爷放心,我们这儿的草料都是拌了豆饼的,对马儿好着呢。”

  接着又继续问:“小店儿早上收了一只野猪肉,当家的包了些包子,香得很,您二位看看,用不用来一些尝尝?”

  林玉轩摆摆手道:“不必,我对孙二娘的包子不敢兴趣儿。”

  贾瑚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轩哥儿认识这老妇人?要不怎么知道人家姓啥?接着一吧嗒嘴儿才回过味儿,孙二娘的包子,那不就是人肉包子吗?

  当即就站了起来,夏至几人也反应了过来,刷的一下起身将林玉轩跟贾瑚保护在身后。

  老妇人还想狡辩两句的时候,林玉轩又开口了:“既然是特意等我们,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他们过来说吧。”

  林玉轩之所以突然勒住马过来,就是因为他先是感觉到了阴森鬼气,明显是这里发生过不止一起命案。

  但他探查的时候,这里没有冤魂,而且并非是因为特殊手段镇压冤魂,那么就只能说,是因果了解,也就是说,这是这里的人报仇而非故意杀害无辜之人。

  于是,林玉轩用神识探查发现,在小酒馆后院儿,有个通往后山的隐蔽通道,那里有二三十个汉子。

  观几人面相,非大奸大恶之人,尤其是那个躺在草铺上,应该是受伤的男人,身上还稍微带着些功德,只是他们身上都带着冤屈。

  要知道,功德并不是你帮了一个人,或者同情心上来,施舍穷苦人一把米,又或者每天吃斋念佛就能得到的。

  那需要你做了某样拯救了很多人性命的事情,天道有感,才会奖励你功德,所以,别看那受伤男人身上的功德看着薄薄一层,却已经非常难得,该是心怀大义之人,所以,林玉轩才会决定过来看看,帮着解决问题。

  但是,当林玉轩走进这个小酒馆的时候,他发现这老夫妻两人,身上背负了罪业,稍微掐算之后,才知道这两人,竟然把仇人的尸体掺着羊肉做了包子。

  哪怕这两人把那人肉包子自己吃了,今儿林玉轩都不会说什么,因为,从他们面相能看得出来,他们杀的人,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或许法律上会认为他们不管是因为什么杀人都是有罪的,但在林玉轩看来,那就是刀子没扎在你们自己身上。

  丧子之痛,还是连着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外加一个孙子,林玉轩觉得,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但是,这两人把这人肉包子分给其他无辜的人食用,就是为了让恶人尸骨无存,这就过分了。

  就是因为这个,林玉轩对他们之前的那点儿同情,因为牵连了无辜人,所以都化作了厌恶。

  外边儿给马匹添了草料的老头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看到对峙的情况,赶紧将老妇人拉到身后,又把别在身后的菜刀抽了出来挡在身前。

  老头声音有些愤怒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儿冲着老汉我来,别为难她一个妇道人家。”

  林玉轩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嗤笑一声道:“你们临时搭建这么个地方,不就是等京城派来的钦差诉冤吗?”

  “但本官现在觉得,你们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竟然效仿那孙二娘,兜售人肉包子给无辜之人!”

  听林玉轩说完,贾瑚等人的嗓子都有些紧,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努力压下心里的翻涌恶心感,幸亏他们坐在这里,连口水都没动过。

  对面的一对老夫妻闻言面色大变,老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将手里的菜刀收了收,然后问道:“敢问两位小公子是?”

  此时惊蛰等人也大约是明白,眼前的老夫妻应该是跟堤坝调换粮食案有关,于是,惊蛰开口道:“我家两位少爷,正是此次巡察的钦差大人,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

  老夫妻俩这次倒是确认了林玉轩跟贾瑚的身份,但却更加绝望了,皇上派两个少年过来,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老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道:“你们两个后生,听老汉一句劝,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就连林大人这次怕是都要自身难保了。”

  林玉轩闻言一怔,赶紧问道:“你们说的林大人,可是巡按、巡盐御史林大人?”

  老妇人刚要说什么,老头很是警觉的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巡按、巡盐御史的,不认识!”

  林玉轩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对林海的维护,开口解释道:“在下姓林,林玉轩,你们口中的林大人,乃是家父。”

  “这次就是因为接到父亲递上去的折子,又得知家父受伤,不放心之下,这才请旨接手调查此案。”

  老头闻言,稍微凑近了些,仔细的打量着林玉轩,然后对老妇人道:“老婆子,你看这小公子,确实跟林大人有几分相像。”

  老妇人也仰头眯着眼睛细看了看,点头认同道:“像,都是那么俊俏!”

  接着,两人又有些惊慌的对林玉轩道:“林少爷,您不能再往前走了,您过去,林大人分心照顾您,那更加危险。”

  老妇人这会儿也急的不行,还不忘附和道:“快走,林少爷,你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