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小嘴儿最甜,脑子也活,这会儿看表哥的神色就知道爹娘那里肯定没事儿,所以又回复本性,缠磨着林玉轩要好吃的。

  林玉轩也宠他,直接无奈应承道:“行了,赶紧让你奶娘给你擦洗干净,一会儿我那庄子上送来西瓜,正好解解渴。”

  又转头对贾珠道:“你也是,赶紧去洗洗手,一会儿就送来了,你们这一天天的把自己弄得跟泥猴子似的。”

  这话就有些夸张了,他们身边的奶嬷嬷也不是干吃饭的,只是,贾琏比较淘气,不像贾瑚稳重,天天跟贾琏一起疯跑的贾珠,也难免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汉。

  有时候不小心摔一跤,可不就是沾了灰尘,这在小孩子身上是正常现象,不过因为林玉轩跟贾瑚珠玉在前,难免被大人拿来比对。

  两人也不恼,贾琏是没脸没皮,不在乎两个哥哥说他,贾珠就是真的听话懂事,觉得大人和哥哥说的对,加上两个孩子也知道谁对他们是真心的好,所以乐呵呵的答应之后就去找各自的奶嬷嬷给自己收拾去了。

  很快,整个荣国府都知道张氏再一次怀孕的消息,贾代善自然是高兴的,多子多福嘛,他也希望贾家的子孙越来越多,当即让大管家林之孝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贾母听到消息时,表情淡淡的,不过,看她给的赏,应该也是高兴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贾赦是她的亲儿子,她还是希望他过得好的。

  贾政得知消息,微微点头之后什么也没说,一个是他本身就跟贾赦不对付,再有,在他的想法中,这些人情往来本就该是后宅女人的事情,他没必要管。

  倒是顺嘴问道:“珠儿今儿功课做了没有?是不是又跟琏儿瞎胡闹去了?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泛着瑚儿跟轩哥儿不学,偏偏就知道跟顽劣的琏儿在一起,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自从他惹祸之后,整个人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古板、不通人情世故,对自己目前唯一的儿子贾珠的学业更是要求苛刻,贾珠见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一个错话不敢说,两父子弄得跟上下级似的。

  西大院儿的下人没有不心疼大少爷的,所以下人赶紧说道:“回老爷,大少爷是做完学问之后,眼瞅着瑚少爷跟表少爷下学,这才跟琏二少爷走的。”

  贾政听完,面色稍霁,捋捋自己刚续的美人须,这才又慢悠悠的开口道:“行了,去跟太太说一声之后,就去将珠儿叫回来,晚些我要考教他功课。”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应了一声后,躬身退出,贾政自己则去了书房后面的几间厢房,那里有几个他早年赶考时结交下的落第书生在借住。

  每日与他吟诗作画、舞文弄墨,被他视作知己,其实说白了就是清客相公,贾代善是知道的,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养几个帮闲凑趣的文人,是很正常的,总比直接豢养娈童要好听些。

  再有,贾代善也知道,贾政这样做,应该是有为自己不能科举,发泄仕途无望后心中的苦闷的一种方法,贾家也不差那几个养清客的银子,所以也没有说过什么。

  王夫人得到消息,脸阴沉的可怕,手里的念珠都直接给扯断了,周瑞家的一看,赶紧凑过来紧张的道:“哎呦,我的好太太,快看看可有伤到了手?”

  接着,周瑞家的又对旁边儿伺候的小丫头骂道:“一个个作死的玩意儿,忒没个眼力见儿,赶紧去拿了药膏,这边儿散落的珠子也要捡起来,要是一会儿滑倒了太太,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说完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太太一天天的潜心念佛,也是我这做奴才的心粗,没及时更换棉绳,真是该死!”说着还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两巴掌。

  几个小丫头都吓得瑟瑟发抖,赶紧应声,然后拿药膏的拿药膏,找掉落的念珠的找念珠,还得违心附和着太太心善,最是潜心向佛之类的话。

  王夫人见此,这才摆摆手道:“周瑞家的,瞧你这大惊小怪的,忒让人瞧了笑话,不过是听闻大嫂又怀了麟儿,心中大是欢喜,这不激动的,一时忘了正在数佛豆。”

  接着又道:“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瞎忙活了,去库房里捡上两匹料子帮我给大嫂送去,然后在自己领十两银子,拿回去买点儿酒菜,今儿晚上就在家好好歇着,别过来了。”

  周瑞家的一天大喜,赶紧点头道谢,然后去找二房的管家张若锦张管家,荣国府分家,贾政这一房虽然因为赡养老太太,所以地位最高的还是贾母,但毕竟王夫人才是二房的当家太太。

  所以,王夫人从家庙回来之后,就借着自己二哥圣宠正浓的时候,将管家权给要了回来,然后将自己剩下的陪房都提拔了起来,就比如这大管家就是张若锦。

  此时,东大院儿的花厅里,林玉轩、贾瑚以及贾珠都在生无可恋的听着贾琏巴巴着自己要成为哥哥的发言。

  什么之后会耐心带着弟弟去玩儿,帮他换衣服等等,巴拉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跟竞争上岗,然后就职发言一样。

  贾珠是第一次觉得传话让他回去的小厮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的招人稀罕,也是头一次觉得父亲严格要求自己可能也没啥毛病,所以,那是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其实,贾琏这样也能理解,宁荣二府加上他外家张家以及林家,除了目前走路都走不稳,还经常生病的贾珏之外,就贾琏最小,什么都得听哥哥们的。

  于是,他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也变成哥哥,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他能不兴奋吗?

  就在大家为添丁进口而高兴的时候,贾代善的庶弟,负责贾家家学的贾代儒来到梨香院求贾代善帮忙救治自己的儿子儿媳。

  贾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对于府上的几个庶出的子女并不苛待,不管是喜欢读书的,还是喜欢习武的,老太太都会尽量帮扶。

  最后嫁人或者成家后的,也会按照规矩给与相应的财产,至于之后你们是怎么理家,是富裕还是败光家产,贫困度日,这个就跟老太太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这么做,主要就是她只有贾代善这么一个儿子,有些单薄了,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她也希望贾代善有几个帮扶支持的兄弟。

  嫡母做到老太太这份儿上,外面绝对说不出个错儿来,这些庶子庶女也是感激老太太的仁慈的,所以,就算他们能力有限,却也对贾代善这个嫡兄尊敬支持的,所以,贾代善跟自己的兄弟们算得上是兄友弟恭。

  听说自己的侄儿跟侄媳妇命在旦夕,赶紧让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太医过来诊治贾敞夫妻。

  要说贾代儒跟贾代善的父亲贾源,那是第一代老国公,南征北战打天下,皇上的赏赐就不说了,就是顺手缴获的金银珠宝就不计其数。

  老国公夫人分家的时候也没有苛待过哪个,都是按照规矩,公中产业,七成归嫡子,因没有嫡次子,剩下的三成直接扣除了几个庶女的嫁妆之后,就平分了,让他们带着得到的产业跟自己的姨娘搬出府邸生活了。

  所以,贾代儒手里暗说应该是有一笔不少的钱财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给自己儿子、儿媳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但是,贾代儒有个亲弟弟,那是真的吃喝嫖赌抽,没他不干的。

  贾代儒的姨娘也是个偏心的,没有史氏这么严重,却也是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但凡那小儿子有个什么,那姨娘就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的逼着贾代儒帮忙。

  很快,那小儿子不仅把自己家的那点儿家底儿赌出去了,连带着后面几乎让贾代儒也跟着倾家荡产。

  到最后还是因为家里几乎要揭不开锅了,唯一剩下的二进小院儿,家里的老太太还要逼着贾代儒变卖给自己的小儿子赎回来。

  贾代儒的妻子受不了了,直接叫开族长的门,要贾代化做主,今儿要是不给个说法,那就直接抱着孩子吊死在宁国府的门前。

  却原来是,贾代儒在没办法的时候,将妻子的嫁妆都借来变卖了,人家要求,将房子抵给她当做赔回来的嫁妆。

  这事儿最后还是贾代善出面,拿出银子补了贾代儒妻子的嫁妆将贾代儒的房子买下,然后继续让贾代儒一家住在院子里。

  正好当时贾代儒已经没有能力继续科考,但他有秀才的功名,就让他负责家学,后院儿是他们住的地方,前院儿就改建成学堂。

  至于那姨娘跟贾代儒的弟弟,贾代善出手将人捞出来之后,就强制送回金陵那边儿,并让那边儿的族老看顾好了,那母子俩若是再敢跑去京城,就直接从贾氏族谱中抹去,连带着这些族老以后也别想再从宁荣二府捞到好处。

  据说,后面那母子俩是真的没走出过金陵,但贾代儒的弟弟可没消停,贾代儒没少偷摸给他弟弟擦屁股。

  最后他弟弟不知道被谁给弄死了,老娘也直接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贾代儒把手里剩下的钱都花干净不算,又借了些银钱,总算给姨娘跟弟弟好好发送走了。

  后面,他弟弟还留下妻子跟两个儿子,贾代儒又不得不常年接济他们,可贾代儒自己本身也就只会教书,在家学收取那点儿束修维持生活,这就让贾代儒家的生活一直贫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