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应又要发作, 身后却传来威严呵斥的声音:“帝应!”

  云桃抬头看过去,是帝虞公,他脸色极为难看,明显是不满公子应的所作所为!

  公子凛听到帝虞公的声音, 就知道公子应此番定会受罚, 极为艰难的唤了声父王后, 直接昏死过去。

  帝虞公脸色阴沉, 凉薄失望的看了公子应一眼, 沉声吩咐:“来人, 公子应迫害手足, 胆大妄为,着金麟卫看守, 回宫后关禁闭三月,不得踏出宁安殿半步, 静思己过。”

  公子应深深看了云桃一眼,恨恨的一甩袖, 这才不情不愿的拱手:“诺,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帝虞公眼底对公子应的不满更甚。

  返还王都之路并未下雨,比来时平安顺畅不少, 少用了半日便到达。

  刚到家云桃便被谢岸狠狠训斥了一顿, 说她胆大妄为, 竟敢辱骂公子应, 还甩了他一鞭子,若不是王上不计较,现下他们一家恐怕都五马分尸了。

  云桃深知帝虞公绝不会惩罚她, 因为帝王之术总是受礼教制衡, 否则便会被世人耻笑礼崩乐坏, 但谢岸谨小慎微惯了,所以才会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还关了云桃禁闭,让她在祠堂跪着抄经,这是父亲第一次罚她。

  云桃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父爱,爱之深责之切,她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里抄经,有青玉陪着她倒也不算太无聊。

  刚在祠堂跪了两日,云桃便被母亲接了出来,因为谢岸升官了,家里到处都喜气洋洋的,此次泰山封禅,谢岸心细如发,所有礼节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帝虞公夸赞他有礼有节,深谙古礼,升他做了大司礼。

  同样都是司礼,普通司礼和大司礼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帝虞公还顺口夸了句云桃,说她秀外慧中,规矩甚好。

  虽然云桃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但因着谢岸升官了,她也确实跟着水涨船高,在王都贵女的交际中上升了一个阶层。

  眼看着她快要及笄了,她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公子应自回了宫中,便一直被关在宁安殿,有金麟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王姬跟圣上求过情,可帝虞公似乎铁了心思要给公子应个教训,半点不动容。

  王姬不知圣上为何突然小题大做,可云桃听说这件事后却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依照她阅遍宫斗小说的经验来看,琅琊王氏的势力多半怕是已经威胁到了帝虞公,他怕外戚专大,所以已经开始着手暗中铺网了。

  宫中气氛也是不同寻常,此次泰山封禅归来,一向受宠的公子应被关了禁闭,而一向被忽视的公子凛却扶摇直上,一跃成了受宠的公子,底下侍候的人敏感察觉到这宫中似是要变天了,纷纷绷紧了皮,小心翼翼的做事。

  抚养公子凛的丽姬也极为难得的来了公子凛宫里。

  公子凛站在殿外相迎:“母妃安好。”

  丽姬柔笑着:“我儿外出一趟,回来怎地与我这般生疏。”

  公子凛生母是低贱的宫女子,去母留子,他刚出生便被送到丽姬这里抚养,那时丽姬为了争宠,哪有精力看顾他,后来丽姬虽怀了龙子,却又小产,经历丧子之痛,更没有心思照顾他。

  再后来,公子们都长大了,丽姬想要借他争宠,母凭子贵,曾问过他,要不要争。

  那时的公子凛孺慕帝虞公,友爱手足,认为只要他多多退让容忍,就能过平常的日子,便对丽姬说不争,他只想做个寻常的闲散公子。

  丽姬对他彻底失望了,便彻底不管他了,但眼下丽姬突然前来,想来是已经嗅到了他态度的转变。

  两人母慈子孝的进了殿内,仿佛从前的生疏都不复存在。

  丽姬将侍候的奴才都屏退了,笑盈盈的抬手扶正公子凛的玉冠,意味深长的感慨:“我儿长大了,性子也变了,愈发通透,母妃很是欣慰。”

  公子凛恭恭敬敬:“儿子永远记着母妃的恩。”

  “彼时儿子年幼,不懂母妃用心良苦,现在都懂了。”

  两人打了一会儿谜语,却也都摸清了对方的态度。

  丽姬轻笑一笑,便直接开门见山:“我儿,现在你长大了,母妃再问你一次,争还是不争?”

  公子凛神色郑重,多了以往没有的凌厉,掷地有声:“争。”

  “还请母妃相助。”

  丽姬满意的点头:“这是自然,你我母子二人从来都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