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俞斯年拦住的警员心想,霍家主要是遵纪守法好公民,那他就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了。

  “俞先生。”小警员边说着边往墙方向靠,试图冲破俞斯年的阻拦。

  可惜他才往旁边挪动两步,就又被俞斯年拦住了。

  “都说了不用紧张。”俞斯年这一次直接动手,拦住了在自己面前的警员,目光却是和在走廊另一头的局长遥遥相望,“你们好好想想,霍家主这么多年,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吗?”

  尽职尽责的小警员并不了解,一心都是按照规章办事,刚思考出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另外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让他立刻把话憋了回去。

  “档案科科长刚才找你。”刚才和俞斯年对视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随意找了个借口把小警员支开。

  他一离开,现场的氛围骤然紧张起来。

  “闻局。”俞斯年靠着墙,脸上挂着招牌笑容,“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闻局冷哼一声:“我要再不来,你怕是要把这给拆了。”

  “怎么会呢。”俞斯年双手一摊,无辜极了,“我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走路都怕摔那种。”

  闻局抬手,用了十二分的力气,重重打在俞斯年肩膀上:“行了,我懒得和你这小狐狸扯嘴皮子。”

  “话先撂在这儿,霍家主从现在开始往后三天内做的事,我们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哎!谢谢您……”

  俞斯年还没谢完,又被重重打了一下后背:“谢早了,有前提条件。”

  “霍家主搞出来的烂摊子,你们自己解决。”

  俞斯年痛的龇牙咧嘴,一回头,闻局人都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独自离开的霍熠珩看着开始移动的定位逐渐和警方与他实时共享的车牌轨迹重合,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了些许。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绑架言洛的人现在大概率已经从定位冒出来的那个地方离开了。

  他紧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定位,随手敲下“收网”两个字,发给追刀疤脸所在那辆车的警察。

  下一秒,霍熠珩油门踩到最大,黑色的帕拉梅拉如同一颗子弹般,瞬间消失。

  警察局内,接受完问询的李父碍于人设,依旧没能离开。

  李远他们在出差赶回来的路上,李文祺只能选择和李父一起留在警察局。

  李父在旁敲侧击着警察,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绑匪和言洛现在的情况,李文祺则是在思考,那些绑匪和言洛的关系。

  在他的记忆中,言洛是六岁的时候从孤儿院被收养到李家。

  此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

  这样的人,是怎么惹上绑架犯的?

  李文祺想不明白。

  他侧眸看了一眼满脸虚假焦急的父亲,收回自己的视线。

  李父不会告诉他真相。李文祺想,家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

  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不都是为了自己好吗?

  他又何必去给自己徒增烦恼。

  烂尾楼里,言洛听着汽车发动机点燃,并行驶的声音,微微勾了勾唇。

  他再一次赌赢了。

  刀疤脸是上一辈子给李远药剂的人。

  也是上辈子,绑架商洛的人。

  从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是在烂尾楼中开始,言洛立刻就想到了霍熠珩和他不止一次提过,商洛死亡的那次绑架。

  在此之前,虽然已经明确刀疤脸绑架他的目的是为了寻仇。

  但并未百分百确定,寻的是言薇的仇。

  所以在刀疤脸说出“言薇”这两个字前,言洛一直都在赌。

  赌自己和商洛是亲兄弟,赌刀疤脸来寻的,就是当年言薇的仇。

  赌绑架自己的人,更想看见的,是言薇现在痛苦和疯魔中。

  结局是言洛赌赢了。

  虽然中间有那么一点小意外——

  刀疤脸把那一管蓝色的试剂注射进了他的身体中。

  但和上辈子相比较,这一次,言洛不需要瞒着任何人。

  他不用在被注射不明试剂后拖一年多,他有值得信赖的人,可以把发生的一切,和心里的惶恐不安告诉霍熠珩。

  更为重要的是,刀疤脸在把药剂注射完后,针管是随手丢在地上,并没有带走。

  上辈子医生对言洛逐渐衰败的身体束手无策,一方面是时间拖的太久,另一点,则是没有样品。

  可以说,这一次虽然也被迫注射了药剂。

  但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比起注射进身体的那支不明药剂,现在更重要的,是腿上的伤。

  汽车行驶的声音已经完消失在耳中。

  一时间,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黑暗,与穿墙而过的风声。

  言洛幽幽叹了口气,睁大眼睛开始仔细观察地面。

  ——在李家生活的十二年,被迫只能在夜晚才能出现的言洛,在黑暗中的视力,并不比阳光下低。

  言洛一刻也不敢放松,目光不放过能够看见的范围内任何一个角落。

  腿上的伤虽然已经痛到麻木,但依旧在不停向外渗着鲜血。

  言洛对自己又脆皮又贵的身体状态很了解。

  他需要尽快找到能够割断绑住自己手腕的东西,重新对腿进行包扎。

  否则这辈子,他没被李家一步步迫害致死,倒是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抢救不过来。

  这对于言洛而言,就太过于有讽刺性了。

  扫了周围的环境两遍之后,言洛总算找到一块看上去能够割断绑缚住自己手绳子的东西。

  隔得有些远,言洛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并不能准确判断出是什么东西。

  少年眨了眨眼,确定方向之后转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带动椅子一起移动。

  数着心跳挪动三分钟后,言洛面对才移动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一时沉默。

  照这个速度,别说抢救了。

  被发现之前,他估计就会成一具全身血液流尽的干尸。

  重新扫视过四周后,言洛一咬牙,将全身的重量和力气向左偏移。

  和重物落地声音一起响起的,是言洛的痛呼。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少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蛄蛹着朝能把双手解放出来的位置靠近。

  心里已经把刀疤脸和兜帽男祖宗十八代拉出来翻来覆去骂了个遍,言洛总算靠到了那个位置。

  少年小心翼翼调整着自己双手的位置,总算找到合适角度,把手拯救了出来。

  双手一得空,又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后,言洛第一时间不是处理伤口,而是跌跌撞撞爬回最初的位置,翻找到针管,又咬下衬衣中间的两颗纽扣,把他们放在一起。

  最重要的证据保存好,言洛才开始处理腿上的伤。

  刀疤脸之前随便的包扎虽然对止血有一定的作用,但不大。

  言洛随手一摸,抬手,哪怕是在黑暗中,都能看见糊满自己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