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楼就只剩下言洛和李文祺两人。
李父李母为了麻痹霍熠珩,并没有去监控室,而是在客厅中坐着等待。
监控室中依旧只有李远和李雅婷两人。
从李父李母离开,画面中言洛所占比更多以后,两人就又一次放大,只专注于观察言洛的表情。
李父李母离开到霍熠珩离开的这段时间,言洛脸上的微表情和肢体反应,看不出来半分破绽。
李远和李雅婷丝毫没有松懈,反而更认真了。
因为从李文祺离开监控室给他们说的话来讲,对言洛的试探,才刚刚开始。
对于李文祺把霍熠珩支开的目的,言洛心知肚明。
李家的这些人,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了他失忆。
可最后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不会忽视。
脑海中理清李文祺的目的,以及他会怎么做之后,言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挣扎着,并没有脱离李文祺的桎梏后,少年眼中漫上湿润。
“你、放开我。”言洛挣扎着,“你说要带我熟悉周围环境来了,不用挽着我。”
李文祺目光从言洛身上移到就在他们左侧打开着的房间门上。
两秒过后,他不等言洛反应过来,就拖着人进了房间,并把门关上,打开了灯。
少年吓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只有身体还在不断挣扎,试图脱离李文祺的桎梏求救。
李文祺低笑一声后,松开了言洛的手。
但他依旧挡在少年面前不曾离开。
监控室内,李远看着这幅画面,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侧眸看了一眼依旧专注的李雅婷,李远轻叹了一声,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正在做的事上。
算了,文祺敢这么做一定是有让言洛不敢说出去的办法,他还是不多管闲事了。
房间内,李文祺落在言洛脸上的视线像是淬了毒一般,声色冷然:
“言洛,你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自己的伪装被戳破吗?”
言洛内心被李李文祺恶心的都快要吐了,恨不得当场把他从三楼丢下。
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摇着头表示自己听不懂他的话。
对于言洛给出的反应,李文祺并不意外。
他本来也就没有想过,靠着短短几句话能够把言洛真实的情况逼出来。
刚才那一句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说到底只是试探。
眼间言洛脸上带着的是天衣无缝的害怕与恐惧,没有一丝慌乱,李文祺后退一步,把言洛面前的空间退了出来。
他靠在房间门上,堵死言洛的退路,抬手指着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所挂着的,绘着星空的画作,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
“我亲爱的弟弟,看看那幅画,觉得熟悉吗?”
个人意愿上,言洛是不愿意去看的。
但他现在的人设,又推着他不得不按照李文祺所说的话抬头。
目光和那幅整体色调是靛蓝色的星空绘画相撞时,即便已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言洛的瞳孔还是微不可察皱缩了一下。
那是他被李家从福利院领养走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也是他开始被李家的人逼迫着,一步步放下画笔,到最后看见都会害怕噩梦的开始。
纵使在言洛现在的记忆中,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回想起来,每一个画面,也依旧无比清楚。
他被堵在昏暗不见光的阁楼中,逃不了也避不开,只能被动听着那些讥讽与谩骂,一字一字清楚落进自己的耳中。
即便言洛一次次告诫自己,那些话语全部都是假的。
可在日复一日,不停的时间中,到最后,他依旧受到了影响,有了ptsd。
一看见画笔,耳边就会想起那些讥讽谩骂的话语。
直到现在,那些影响对他依旧没有消失。
只不过有了前世最后的三个月,以及重来一世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
在霍熠珩看似不动声色,却能够真切感受到的爱护中,言洛走出来了一些。
虽然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拿起画笔。
可相对于最初的时候,言洛在安静的情况下,至少可以平静面对。
眼下的情况,虽然是因为李文祺被迫想起,言洛却依旧能够保证自己的理智占上风。
面对咄咄逼人,试图从自己这里发现什么的李文祺,少年满是恐惧的脸上浮现茫然:“我没有见过……”
这下轮到李文祺感到意外了。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李文祺立刻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死死抓住言洛的手,把少年往那幅画的面前又带近一些,依旧重复着与刚才所说大差不差的问题:
“言洛,你好好看清楚一点,真的没有见过吗?”
“你以前,可是比谁都要宝贝这幅画的。”
也是因为这幅画,他们才能真正做到彻底断绝了言洛在精神上的寄托。
使少年在从六岁到十八岁吗,十二年时间里,从未有过反抗。
听着李文祺重复着意义完全相同的逼问,言洛除了对他的恐惧与茫然,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李文祺不死心,继续逼问了好几分钟,甚至拿出当年为了压垮言洛的那番说辞,在少年的耳边重现。
言洛忍着心脏处的疼痛,表现出来的依旧只是害怕茫然,一直重复自己真的不认识。
颤抖着的声音不断传进耳中,李文祺没有继续逼问,居高临下看着被自己放开手后跌坐在地上的言洛。
良久,他发出一声嗤笑。
看来真是他想多了。
以言洛逆来顺受,畏畏缩缩十二年的性格,能够鼓起勇气离开李家,都是为了活命才生出来的勇气。
又怎么可能做得出,离开后再反过来算计他们这种事呢?
阴冷的目光凝滞在言洛身上好一会儿,李文祺弯腰,微微靠近少年的耳侧,声音是与表情完全不相称的温柔:
“抱歉,哥哥只是太想要洛洛想起以前的事了。”
“希望我亲爱的弟弟能够理解……不然,哥哥就只好把那个带坏你的霍熠珩,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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