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

  季明轩向前一步的突然,两人之间还算礼貌的距离猛地拉近, 池洛脚下一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抱着腰抵在了墙角。

  “季——”

  “别叫,要被邻居听到了..”说是不想让人听到,可男人的动作幅度很大,就像是要故意做给谁看一样。

  池洛抵住季明轩的肩膀:“那你就放开我..”

  “放不开了。”季明轩说。

  他的心但凡能听点他的使唤,他高高在上的自尊都不允许他认了,栽在池洛的身上爬不起来了。

  季明轩依赖地看着池洛飘着红霞的眼尾,没头没尾冒出一句,“我知道了。”

  “什么?”

  “那些我都知道了..”季明轩声音闷闷的:“你的创后应激,怕黑,怕别人的触碰,怕——”

  “够了,别说了。”

  池洛打断季明轩的话,压抑着眼尾烧起的滚热。

  他不知道季明轩是怎么发现的,褪去一身倔强的壳,他的内里的柔软谁都可见,但季明轩不行。

  他的自尊不允许。

  可男人竟然不识相地往前一步,姿态却是比刚才还要低了:“但你没怕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又有多难过..”

  男人将池洛整个箍绕起来的动作占有性质极强,可眼神却宛如乞怜,像被尖锐的矛穿刺的坚固的盾,“蒋全说我可以帮你,帮你治好这些..”

  季明轩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可以试试吗?太疼了洛洛..你所有的样子,都让我好疼。”

  季明轩的说的话像被寒风吹得淆乱,但实际上他却比每一次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要完整的,真实的池洛。

  池洛没有说话,心脏那里有酸麻的东西在拉扯着他。

  季明轩的眼神,他的低姿态,以及被勾起的有关于他的一切的一切..

  “过去我不让你碰设计,是我的私心,总觉得你要飞走,我抓不住了,我当时..很没有安全感,我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彻底。”季明轩掏心又掏肺,将柔软而又脆弱的地方统统拿到池洛的跟前,“对于你的来说,小组赛的男装设计只是最基本的,你的未来要遇见的人只会更多,你不会甘心只走到这一步,你那么优秀。”

  池洛不受控制地软了手,抵着季明轩肩胛的手掌爬上密密的汗水。

  从认识季明轩开始,男人极少给予池洛肯定,他冷漠而强大,是耸沟壑凌霄的上位者。

  他优秀于绝大部分的人,而现在,季明轩将优秀这个词冠给了池洛。

  他和池洛说他没有安全感,他也会怕。

  那些年自己因为拥有而害怕失去才惶惶度过的时日,竟然不是只只他一个人,季明轩更是。

  就好像曾经一直追逐迫切想要靠近的人,突然间调换了位置,跟他说:“我也是喜欢你的,我才是更愿意被你得到的那一个。”

  即便如今他对季明轩的那份迫切不在了,余震依然猛烈。

  其实从另一方面说季明轩说的并没错,今天如果不是季明轩跳出来要当让他的模特,他甚至很有可能无法继续参加比赛。

  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一点一点捡回那些从紧攥的手掌中漏光的东西,他也开始有了贪心和私念。

  想把小心翼翼怀揣的梦想掏出来,高高的挂起来。

  池洛的眼睛里四季更迭,最后定格在盛夏的那一刻。

  那一刻,长风起,有蝉鸣绕枝。

  池洛听见自己后退一步的声音:“你想怎么做?”

  意识到池洛在妥协。

  季明轩不得不得大口大口将寒气整个吸进肺里,才能镇压住滚烫至快要沸腾的呼吸。

  他用满心满眼的笑一直看到小狐狸的骨骼里,沿路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疤,带着他对不远处男人挑衅后刻意而为之的心机,一个低头将池洛的唇整个含进齿间。

  像是要连着唇舌软肉一起吞咽进去那般用力,明明是要卷起狂风暴雨的前奏竟然又礼貌的止步在更深一步之前。

  季明轩俯在池洛的耳畔,池洛听到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太过低哑而听不出情绪起伏,他问:“还好吗?胸闷吗?”

  唇上的温热短暂到刚连温存都算不上,甚至连神经组织都来不及反射就被风吹散得杳无踪迹。

  季明轩所说的帮助居然是这样的,暧昧到尽显荒唐的方式。

  男人眼里的询问太过执拗真诚,它将池洛圈禁在进退两难之地,以至于池洛完全没有办法用“耍流氓”控诉他。

  “季明轩。”池洛抬手擦了一把被衔得温热的唇,“你不用这样。”

  池洛垂眼低眸,抽吸着平复被男人带动的淆乱呼吸,他没看到季明轩眼睛里的克制和隐忍,反倒和季明轩隔空向他身后的人砸过去的深邃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不知道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以为就算是到了这一步,季明轩始终还是掌控着局面,游刃有余那一个。

  到底谁才是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个啊。

  从头到尾只有他的理智立在弦蓄势待发的弦上,哪怕稍微松一点劲头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看着男人被深情泡透的眉眼,池洛不着边际的想,他也会用这样地姿态在其他人的身边么?

  像那晚站在季明轩身边的小妖精?

  蒙着深情的眉眼也会骗人,事实用眼睛看到过的说话,

  池洛说: “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那就算了。”

  “洛洛--”

  季明轩还来不及搞懂自己究竟错在了哪一步,黑色的身影化作离弦的箭,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带起一阵疾风。

  腾空而来的一脚携着一股要置人于死地狠劲,擦过脸颊气流跟着嗖嗖作响。

  就连池洛没忍住惊叫出声,而季明轩却是早早有了防备,一个转身就将池洛带进他的右臂弯里。

  白色的石灰墙皮哗哗地掉落。

  池洛将将站定,只见季明轩向前一步,稳稳当当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季明轩的身高已经很高了,站在季明轩面前的人竟然比他还高出了点,池洛视线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那人树立起来的硬邦邦的头发。

  “让开!”哪怕隔着季明轩这堵密不透风的人墙,池洛还是能听出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再说一遍让开!”

  夏子钧红着一双眼,像发了疯的小狮子。

  他因为池洛节目里无意识嘟哝的一句话,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兴冲冲的等在池洛的楼下,却看着小狐狸和那个男人耳鬓厮磨地贴在了一起。

  惊喜落空,疼又颓败。

  他跨出的无数步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全部都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的夏子钧曾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压垮了脊梁骨,甚至连站在小狐狸身边保护他的勇气都没有。

  还以为现在是不一样的,他的肩膀已经宽阔到足够用作池洛的支撑。

  他撑着勇气,背负着可能会失去的痛楚,以漫长而又饱满的爱意为依托,眼睁睁地看心上人被其他男人拥抱,亲吻..

  给予池洛最大的尊重,他选择不打扰。

  竟没想命运之神似乎听到他虔诚祷告,他守到池洛推开了季明轩的那一刻。

  夏子钧熟悉那样的姿态,是拒绝。

  池洛推开那个人了,这将成为他的永动力。

  “夏子钧?你怎么会在这里?”池洛听出了这是夏子钧的声音。

  现在的夏子钧应该在北美参加集训,准备春季的季度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池洛闷在身后的声音让季明轩微微侧过头,始终没有要将人从自己身后放出来的意思。

  “洛洛..”池洛的声音让夏子钧急失了神色,他一把拽住季明轩的衣襟,昂贵的面料被拉扯的变了形,“我让你放开他听见没有!”

  “滚远点!”季明轩身上散发出凌冽的寒气,那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信号。

  夏子钧却寸步不让,“该滚的是你才对,你以为你刚刚那样能证明什么,就算你再怎么激我都不会走的,洛洛他不是你的战利品,也不是你用来炫耀归属权的物品。”

  “闭嘴!”

  季明轩神色一变,他向前一个跨步,一个回肘在夏子钧的肚子上。

  对方是夏子钧,季明轩自然是半点力没有收,加上受力点又是毫无防备的小腹,纵然夏子钧常年训练,依然被剧烈的疼痛感弄白了脸。

  “你大爷的!”夏子钧狠狠啐了一口,挥起碗口大的拳头直奔季明轩的脸..

  两个人当即扭打成一团,高大男人之间的博弈堪比大军过境,所到之处到处硝烟弥漫,骨骼皮肉碰撞声是嘹亮,从不间断的号角。

  显然季明轩这样的成年野兽更加善于进攻,杀伐果断,心冷手更狠,最终他一个反手直接将夏子钧压在了膝盖骨下面。

  深情的眉眼替换成狠厉,男人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在池洛看来,那就是被夏子钧说中后的心虚。

  他总算明白了刚刚那些低微到很不季明轩的剖白是因为什么。

  不外是为了让夏子钧知难而退而编出来哄骗他的花言巧语,就好像两年前逼他和夏子钧彻底断绝关系的那通电话一样。

  无论是现在的花言巧语,还是当初的威逼疾言,两者终其根本没区别,全都是季明轩的占有欲作祟。

  “闹够了吗?”池洛站在冷风口,心比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