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鉴脸部肌肉全部坏死,整个人都僵硬了,
“你刚刚,拍什么了?”
骆书新从容的收了手机,单手插兜,“过来吃饭。”
什么过来吃饭?
我问你刚刚拍到什么了??!
这个问题很严重,姜鉴站起身要去掏骆书新的手机,反正他不是第一次掏骆书新的口袋。
骆书新的衣服口袋,姜鉴比骆书新自己都熟。
只可惜这次哆啦a梦不愿意轻易束手就擒,两人直接闹开了。
一个抓住姜鉴伸过来的爪子不给,一个非要去摸。
骆月拿着碗筷看两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跟三岁小孩子一样闹,一时啼笑皆非,
“别闹了,过来把吃饭。”
骆书新和姜鉴一个对视,两人勉强达成休战,都收手了往饭桌旁边走。
姜鉴仍旧不放心,“你刚刚到底拍到什么了?”
骆书新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表现的很真诚:“什么都没拍到。”
姜鉴:“……”
信你就有鬼了。
在正式坐下吃饭之前,骆月先给一桌子菜、蛋糕以及自己和两个孩子来了一张大合照。
为了这张照片她特意将好多年没用的自拍杆都拖出来了。
取景框不大,既要拍到他们身后桌子上的菜和蛋糕,又要容纳下三个人。
骆月把俩孩子搁在自己前面,理由是站在前面的人显脸大,自己站在姜鉴和骆书新身后,一边撺掇姜鉴和骆书新站得更近一点,一边数一二三让他俩喊茄子。
“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我要拍了哈,我数到三就按键——”
“一、二、……”
姜鉴的爪子蠢蠢欲动,在骆月数到“三”的那一刻,他自己背过脸回避镜头,突然伸手去挠骆书新的脖子。
偷偷拍自己丑照是吧?
那大家同归于尽!
随着一声“三”落下,手机相机将三人的动作彻底定格住。
前面俩小子使坏,骆月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让了一下,看着俩孩子的眼中有明显的惊诧,但整体而言仍旧是好看的。
姜鉴故意转过身,没拍到正脸,跟个夜叉一样双手掐着骆书新的脖子。
骆书新条件反射欲躲,整张脸都变成了残影。
刚刚好在这一刻,一哥跳上了身后摆着饭菜的桌子,也是一道黑色残影。
骆月看着照片成品哭笑不得,“多大年纪了还使这种坏?”
姜鉴老神在在的,反正必要时刻他的脸皮一向很厚,
“马上满十七。”
骆月笑,心说还挺诚实。
姜鉴的生日是十月三日,正好国庆假期间。
现在月考也考了,运动会也开了,下周就是十一国庆,他说马上满十七真不是说假话。
这话出来倒是骆书新微微惊讶了一下,
“你比我大?”
姜鉴:“??”
真的假的?
姜鉴听说过骆书新在转来江水一中之前休学过一年,也就是说,如果没休学,他现在应该在读高三。
所以姜鉴一直以为骆书新比他大。
两人细细一合计,还真是姜鉴比较大。
姜鉴深受打击,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骆书新比姜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以前姜鉴还能宽慰自己,那是因为骆书新年纪比较大,自己再长一年也能和他一样高,谁知道自己已经比他多长一年了。
骆月在旁边笑,解释骆书新上小学的地方比较偏远落后,入学时间卡的没有那么严。
骆书新本来就上学比同龄人早,小学的时候还跳过级。
姜鉴:……
行吧,学神的人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从小开始跳级。
鉴于刚刚拍的那张骆月的表情没有崩,所以骆月没删,但额外新拍了一张发朋友圈。
吃饭的时候姜鉴和骆书新全程在桌子底下小动作不断。
姜鉴还在对骆书新到底拍到了什么耿耿于怀,揪到个机会就想去摸骆书新的手机。
俩半大小子在桌子底下你来我往,骆月只当自己没看见。
可骆月想无视,架不住某位没分寸,不知道两人在桌子底下怎么闹,姜鉴突然炸毛了,直接摆台面上发飙,“你故意的?”
骆书新装傻,“什么?”
姜鉴气炸,当场就想用自己的爪子索命。
他正磨爪霍霍呢,还没来得及伸手,突然觉得脚边毛茸茸的。
桌边摆了四个位置,姜鉴和骆书新坐一边,骆月和一哥坐在对面——对,一哥也有一个位置,在座椅上团成一块黑饼,呼呼大睡。
那么问题来了,一哥在对面,自己脚边的毛茸茸是什么?
姜鉴一低头——拳头大的灰色耗子贴着他的脚边爬动,小鼻子可灵活了,一边嗅一边爬,似乎在找吃的。
“……”
以前姜鉴都觉得自己不怕老鼠,可他属实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他穿着室内凉拖,耗子毛茸茸的短绒擦着自己脚侧的皮肤。
这时它好像闻到了什么,两个爪子直接往姜鉴脚背上趴,似乎想从姜鉴脚背上爬过去。
姜鉴当场失控,整个人都跳起来了,险些惨叫。
在姜鉴看向脚边的时候,骆书新跟骆月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这就是上次一哥报恩的产物。
姜鉴反应太大,以至于骆书新骆月没被耗子吓着,倒是差点被姜鉴吓着了。
姜鉴拉开凳子后撤了好几步,脚边仍旧残留着毛茸茸的触感,越想越觉得发毛。
那边骆月已经火速拉开架势去寻扫帚,准备对这只在他们家里消失了几天的神秘生物赶尽杀绝。
姜鉴惊魂未定,抬眼对上骆书新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姜鉴刚刚反应那么大,他还以为骆书新要笑话他。
知道骆书新被一哥报恩了的时候,姜鉴可是上赶着落井下石的。
但此时的骆书新眼中居然是担心。
好似有热风扑面,姜鉴霎时便觉得脸上烧起来了。
姜鉴:“我……那个……”
那头的骆月已经拿着作战武器回来了,并且分了骆书新一个。
一哥被这动静吵醒,抖着耳朵撑起头看了一眼。
骆书新劝姜鉴稍微站远一点。
天地良心,骆书新是纯粹好心。
刚刚姜鉴脸都吓白了。
但少年那几分死要面子的劲儿上来,姜鉴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丢人,不仅不按照骆书新的吩咐往旁边闪,还想要找回面子。
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当初在主题密室,姜鉴也是这么干的。
姜鉴左右看了看,准备去将一哥抱起来。
这玩意儿既然是一哥抓回来的,想必一哥就有本事将它再次抓住。
可姜鉴没能顺利抵达一哥所在,那耗子突然不长眼地朝着姜鉴狂奔过来。
也不知道是被骆书新的迷路气场所影响,还是已经看出了三个人中姜鉴是最好欺负的。
刚刚还在发烧的脸霎时又白了好几度,姜鉴立刻往骆书新身后躲,
“骆书新骆书新骆书新骆书新,救救救救救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鉴往哪儿躲,耗子往哪儿冲。
姜鉴吓的丢了魂,整个人往骆书新身上挂,跟只猴子一样,攀着骆书新肩膀就上去了,
“救我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啊——骆书新!!”
在姜鉴往骆书新身上爬的同时,骆书新挺配合的拦过他的肩和膝窝,将姜鉴整个抱起来。
姜鉴个子高,虽然看着挺瘦,但实际体重不轻,但骆书新抱的毫无障碍,轻轻松松。
姜鉴慌了神,就知道自己找到安全港湾了,完全没发现此时的姿势有什么不对,抱着骆书新就不撒手。
骆书新腿长,两步就离开了耗子飞奔的行驶路线。
骆月一扫把挥上去,却没能打中。
屋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骆书新怀疑那只耗子被姜鉴的声音吓破了胆,没了上次在屋子里逃窜的镇静从容,这时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
一哥从始至终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跑来跑去的耗子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
它的尾巴甩来甩去,视线紧盯着耗子不放。
盯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从自己的座位上跳到地上,做出准备进攻的姿态。
慌不择路的耗子马上就要跑进厨房,厨房里面杂物多,它要是钻进去就不好打了。
骆月孤掌难鸣,有心想让人帮忙把厨房门带上,可惜自己的儿子全程在“照顾”客人。
在耗子钻进厨房的同时,一哥也跟着窜进去了。
骆月紧跟着到了厨房门口观看一哥的战况。
一猫一鼠不知道在进行什么战斗,只听到它们打翻瓷碗之类的声音。
姜鉴像是被那一声碎响惊醒。
骆书新的注意力也放在厨房,完全没注意到姜鉴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他侧脸上。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姜鉴突然听见自己心底种子破土发芽的声音。
骆书新侧脸线条干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很长,耳鬓的碎发落下来,耳垂白生生的。
随着他脖子的活动,脖颈线条上的那颗小痣也在动来动去。
姜鉴听到了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声音大到过了头。
然后是枝叶抽条发芽的声音。
一些他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在他心头凝聚成型。
枝桠疯长,不过顷刻便是一棵参天大树。
大树转瞬开花,结出果实。
饱满的红苹果藏在大树的枝桠间,绿叶随着微风扑打在它的身上。
姜鉴突然心想,虞清泽的怀疑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
也许,他只是比自己意识到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