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只响了一声, 就立马被接通。
“杏仁？”那边的声音照旧温和，“我正想找你，下午我出差到你们村里来了。”
“你说, 这算不算得上是心有灵犀。”
那虽然那边的人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可是许杏仁没有。她注视着那辆车, 慢慢开口：“这么巧的话，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我有事情想问你。”
“当然。”
银灰色商务车的后座车窗被打开了一点, 从那空余里, 许杏仁认出了孟熙秋的侧脸。
她果真是来了，杨娅菲那么卖力的表现，是因为也知道，所以做给孟熙秋看的？
“那就晚上, 可以吗？你现在要工作, 我就不打扰你了。”许杏仁说, “我也在家里再陪陪我外婆。”
孟熙秋说：“好, 你这是第一次打电话约我，你说是什么时候, 我就同意是什么时候，现在你想见我现在就能来。”
“好了，我挂了。”许杏仁说。
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刚才说话的语气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因为听孟熙秋和自己说话的语气一切都照常。
直到那辆商务车离开，许杏仁才从树后面出来。她将自己的手机调出来摄像头，比着角度, 又想象一下刚才杨娅菲站的位置, 心里总觉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她想不到是为什么。
晚上六点, 许杏仁简单收拾了一下。孟熙秋住的地方在村长家的二层小楼下面，离她那边不远。
许杏仁没开车，步行前往，一边想着自己今晚上要去问的问题。
顾丛疏有一件事还真是说对了，想要把事情搞清楚，还真只有自己去问问孟熙秋了。
但是下午在这里看到了杨娅菲，还这么大张旗鼓的猜也知道是整个团队都来了。
见到孟熙秋的时候，她在院子里站着。
“你怎么就来了？提前了半小时，让我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了。”孟熙秋看了眼自己表上的时间，无奈道，“我正打算下来接你。”
“走吧。”许杏仁笑了一笑，“托你的福，我之前都没去吃过。”
在这条村道再往上两公里就会到达水库的边缘，有一栋房子专门被用来用来做农家乐，做的还挺有名气，有许多成立的人都开车来吃土菜。
这是用来招待外面的人用的，其实许杏仁自己都没有上去吃过。
孟熙秋说：“你想吃的话，到时候就把厨师请到面前去做。”
她端详了许杏仁片刻之后笑着说：“我还怕你在这村里生活的不好，这么一看，你好像气色还好了一些。”
“你操心了，怎么会不好，我就是在这里长大了，回来只是回了家。”
孟熙秋说：“但我知道你是会回去的。”
许杏仁点头，“是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水库边的风很凉，许杏仁还自己披了件披肩出来，和孟熙秋一起散散步，她发现孟熙秋一直在看着她。
“盯着我看干什么？刚刚吃饭的事情也是。”许杏仁说，“我是会跑呢，还是脸上有脏东西？”
“你是会跑。”孟熙秋轻轻说，“是我的错觉吗，这次见面之后，我觉得……你对我没有以前那么生疏，那么抗拒了。”
“有吗？”许杏仁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水库，农村里的灯少，湖面上惨淡的如同鬼片。
她又说：“可能是以前很多事都不清楚。”
孟熙秋说：“你不是说有事情问我？你不清楚的事情我如果清楚，那我一定都给你解答。”
“好啊。”许杏仁说，“新园项目是不是开始了？”
“嗯，开始了。”
“今天我看到杨娅菲了，她在做报道，是在给新园的做？”
“是，不过她只是临时安排到我这里工作，因为新园还是和顾家一起合作的，只是小顾现在大概是不想见我罢了。”孟熙秋说，“其实她随时想回来，回来就是了。不过，听说她自己不愿意。”
许杏仁回头看她，安安静静的。似乎在想着什么，初冬的月光拉下了长长的影子，许杏仁眨了下眼睛问：“前几天，我们村子里的丁叔来叫我签字，拆迁协议，用作你们新园的建设。”
孟熙秋注视着她，在等许杏仁继续说下去。
“我那天刚好有事，所以我没有签。但是我认识了一个老人，钟大爷，他说本来是不签的，可是后来又改口了。”许杏仁说，“我看了他的庄稼地，都长不出东西了。”
孟熙秋说：“园区的建设总会带来一些负面的东西，但总体来说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在好好的经营当中。”
她到是承认的快，许杏仁问：“那给钟大爷的钱压了吗？”
孟熙秋摇头：“我不知道这大爷和你说了什么。她本身就是想以这个名义来换取一大笔钱，现在我给他的钱只不过是一些该有的价值，因为我是商人。”
“还有一件事，钟大爷的孙子据说在城里上不了幼儿园，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孟熙秋说，“有可能是户口不同，也有可能是入园的年龄，或者幼儿园的标准都不同，或许只是他的儿媳说起的时候特意找到的一个借口。”
“确实是如此。”
孟熙秋说的理由足够让许杏仁相信了。她问了这么多，孟熙秋每一个都没有回避，而且回答的都很坦诚。
许杏仁说：“那我们回去吧。”
孟熙秋说：“原来你今天叫我过来是为了问这个。”
许杏仁说：“不全是，问题是附带的，另外就是知道你过来了，总要尽地主之谊，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我请你吃顿饭应该的。”
孟熙秋说：“那你是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许杏仁知道，孟熙秋肯定又要说，我帮你，又不是让你来谢我的。
可没办法，这是许杏仁的礼貌，说句谢谢。
许杏仁没开车，她们是坐孟熙秋的车来的。许杏仁出了农家乐的门之后，就坐进了孟熙秋的车。
不是下午的那辆车了，孟熙秋这次出行排场足得很，和她平常都不一样。
可许杏仁一坐在副驾驶上，就闻见了车里那若有似无的香气，而且这个香气还很熟悉。
她的记忆瞬间就被拉到了下午，看到杨娅菲的那个瞬间栀子花的香味很刺鼻，她是不会忘记的。
同时，孟熙秋上了车，许杏仁猛地抬头看她，孟熙秋问：“怎么了？”
“没有，我开点窗户。”许杏仁把车窗摁下来一条缝，她随意地将自己的视线飘走，就是不落在孟熙秋的身上，她怕露馅了，孟熙秋是一定看的出来自己的情绪起伏的，而许杏仁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无比的惊讶，也不能说出来，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她的心突突的跳，现在人很紧张，可许杏仁就是这样，越是紧张的时候，她的头脑会越冷静。
“你有口香糖，或者零食吗？”许杏仁对着外面呼了口气，“吃饱了饭，想清洁一下口气。”
孟熙秋失笑：“没考虑到这一层，我的车上从来没备过零食，清口气糖应该在……我看一下。”
她把中控箱打开，里面很干净，有一些文件。孟熙秋抬手去打开副驾驶前面的收纳箱子，里面忽然掉出来一些照片。
本来是拿着一个白色的相片袋装着的，但可能是因为行车弯弯绕绕，所以已经很不稳当的到边缘了，一拉就散落。
许杏仁赶紧蹲下去捡，不免看到了好几张。
这些都是今天新拍的照片，有一些孟熙秋的工作照，包括一些团队人员在村子里的照片，她甚至看到自己的房子也在拍摄的范围内，准确的说，是所有被纳入了新园范围里的地方都被做了照片记录。
“这是？”许杏仁抽起其中一张，上面正是自己家附近。景物拍摄的手法没什么，但她看到那些拍摄人时候的手法，心中那从下午就延续的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孟熙秋说：“这是今天杨娅菲来找我汇报工作的时候给我的。”
“她拍的真好，看着像是有训练过。”许杏仁指着其中几张工作人员的照片，又说，“尤其是把你拍的格外的好。”
孟熙秋笑了笑：“她工作能力很好，技多不压身。”
许杏仁说：“确实。”她就这么随意的说完，然后把那袋照片收了进去，没有再提过。
孟熙秋送她回来，许杏仁没有说谢谢，只是对她说了晚安。
孟熙秋说：“之后一段时间我都会在这边，我们应该有很多时间见面。”
许杏仁说：“那很好了。”
“是，见到你我很开心。”孟熙秋说。“晚安。”
——
钟大爷把协议签了的事情很快就从村尾那边传到了村活动中心，再由所有人去扩散。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知道和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都知道了。
许杏仁陪着李秀萍在外面散步的时候听着别人的各种聊天，也都是默不作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
但许杏仁多少是知道，自己之前对孟熙秋的看法确实有些片面了，还有一些事情她要继续搞明白。
如果不是在副驾驶上闻到的那一缕浅淡的栀子花香，许杏仁也不会觉得那样的不对。
当时自己和杨娅菲距离了好远，都可以闻到杨娅菲身上的香气，可想而知杨娅菲的香水味有多浓。她去过孟熙秋的车，但孟熙秋特意把味道散去了。
“外婆，我去找丁叔签一下字。”趁着大家都在村活动中心讨论，许杏仁心生一计。
“现在只剩下你们家没签字了吗？”
有其他的村民知道，在边上玩笑一般的七嘴八舌开了。
“哎哟，杏仁那后签不一样呐，她们家那是老早就说好了要签字的好吧？就是忙啦，多亏了她外婆会划算，早早答应了下来，应该拿到的钱也是最多的，以后都不用愁了！”
“去去去，不愁了那也不需要你在这里说，人家杏仁多有出息啊，舞蹈家知不知道，孩子们都叫她许老师的，人家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和我们能比吗，和你能比吗。”
“婶婶们，请不要这样说。”许杏仁应付着，“我外婆等会儿如果要回去，有什么事情的话，麻烦你们叫一下护工。”
“好好好，你去吧！”
许杏仁去了丁逸的办公室门口，没想到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孟熙秋和正在和丁逸喝茶。
以前看到孟熙秋和惠尔信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许杏仁是打心眼里的觉得孟熙秋是个很没有架子，很平易近人的人。可是现在，她知道不是了。
孟总深不可测，这是一开始自己刚认识孟熙秋的时候，顾丛疏就告诫过自己的事情，可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么巧？”孟熙秋仰头，示意许杏仁来坐自己的旁边。
许杏仁点点头，过去是过去了，但是没坐下，对丁逸说：“丁叔，我今天来把字签了。”
“好，我们杏仁就是讲信用，说忙完就过来，真的就马上过来了。”丁逸笑着拿出自己的文件，许杏仁说，“就是可惜，好这房子住了很久了，我自己也已经大整修了一遍，小时候都是在这里的。”
“喜欢？既然有这么多回忆，以后这个就保留。”孟熙秋摆手，将文件拿过来，随手放进许杏仁的手里，“这份你也可以不签，或者随你心意，我可以给你准备另一份，把你的这栋房子转成你的持股给你。”
“股份？”许杏仁苦笑，“我真的不想要股份不股份的了。”
孟熙秋失笑，起身和丁逸告辞，随后和许杏仁一起走出来。
到了办公室外面，孟熙秋问她：“你是真的不想要股份了，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不想要看到那个给你股份的人了？”
许杏仁说：“都有。”
孟熙秋便闷声笑起来，她自认已经完全明白了许杏仁的意思。
时候说，能听到许杏仁这么说，她很开心。
“你说的话，让我知道我有机会了。”孟熙秋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和你见面之后我会感觉你和之前都不一样，原来是心态的转变。”
许杏仁道：“是吗？孟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孟熙秋道：“这一次我情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不怕杨娅菲乱写了吗？现在杨娅菲和你，和我的接触都变多，她之前就喜欢乱编排，在老夫人的安排下。”许杏仁道。
孟熙秋说：“那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她不会。”
许杏仁看到孟熙秋说起杨娅菲的时候，脸上只有随意浅淡的笑，不知她是早已经熟悉了这号人，还是从未把杨娅菲放在眼里。
但杨娅菲背后毕竟是顾家。
许杏仁说：“我可不信，除非杨小姐亲自告诉我。”
“她等一下就来报道，我让她亲自和你说。”孟熙秋前脚刚说完，杨娅菲后脚就拿着自己的相机进了门。
她应该只是来帮孟熙秋拍个照的，所以在看到许杏仁的时候，眼神停滞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还是被许杏仁给捕捉到了。
许杏仁还看到，杨娅菲手里拿的那台相机不是近两年的新型号。
“杨小姐。”许杏仁主动和杨娅菲打了招呼，还说，“你是来给孟总拍照的，还是来采访的？”
“刚刚采访已经结束了，顺带着来给孟总拍两张工作照，到时候发稿的时候要用。”
许杏仁笑着说：“好，我就在旁边站着，应该不影响你们吧？杨小姐，本来以为你只是新闻工作者，没想到拍照片也拍的这么好。”
杨娅菲麻利地对着孟熙秋拍了两张，不如骄傲的说：“那还是过奖了，我也只是稍微多学习了一点，这样，在发稿的时候不用还等着摄像师那边出图，可以节省时间。”
许杏仁说：“嗯，也可以拿两份工资。”
“许小姐挺会说笑的。”杨娅菲不住的往许杏仁的身上打量，想看看许杏仁在这次相处的时候有什么异样，但许杏仁就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对自己的讨厌，一点都没有，甚至还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真奇怪，杨娅菲这种人心里都有点犯嘀咕的，以前许杏仁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许杏仁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让人觉得很好掌控。
难不成，现在还真的就已经把顾丛疏忘到后头，准备和孟熙秋开始了？
许杏仁不停地在边上夸杨娅菲拍的好，说把孟熙秋拍的很好，最后许杏仁还让杨娅菲多拍点，到时候选择也多一些。
孟熙秋说：“和你认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夸人是这么厉害的？光夸我，我都不想拍照了，不如你来和我一起拍，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的合照吧？”
“是没有，但如果以前被偷拍的也算的话，那就算吧。”许杏仁随口说起，笑了笑，面对这杨娅菲，“不过，杨小姐愿意帮我拍拍照吗，如果不行就算了。”
杨娅菲笑道：“当然可以，孟总都已经邀请在先，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许杏仁和孟熙秋一起站在在院子门口边的那棵大树下，她们本来两人颜值就很高，站在一起的时候是赏心悦目的。
孟熙秋微微抬起手，搭上了许杏仁的肩膀。
“拍照礼仪。”孟熙秋轻轻说。
等到杨娅菲迅速地按下了几下快门，孟熙秋就把她的手给收回去了，没有任何的冒犯。
许杏仁问：“我能看看照片效果吗？”
杨娅菲将她的相机递过去，许杏仁小心的接过，“杨小姐，你用的还是四年前的型号？我之前就听别人安利过这款，说成像效果很好。”
“那当然！”杨娅菲骄傲又诧异的看了许杏仁一眼，“没想到许小姐你还知道这些。”
“以前也有了解过，”许杏仁刚这样说玩完，手一滑，才看完了两张照片，相机就不小心跌了下去。
“哎！”许杏仁手忙脚乱地去拿，但是没拿住，相机在自己手里滑落，摔在了草地上。杨娅菲也慌张了，在许杏仁捡起来时还没来得及道歉，从许杏仁的手里抢过相机去查看，语气严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没拿稳。”许杏仁连声道歉，孟熙秋开口说，“她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这又是草地，不会坏掉，但凡是坏了，公费给你补偿一个。”
孟熙秋很大度，但杨娅菲说：“孟总！这是不一样的，这个相机对我来说格外的重要，我还能继续用很久。”
许杏仁在她俩说话的间隙又把相机拿了过来，左看右看，把所有的按钮当着两人的面都测试了一遍：“杨小姐，听你们这么一说，知道这是对你来说意义重大的东西，我跟家觉得罪孽深重了，来，我来检查，一定要好好的检查好。你看，这些都没有事，还好还好。”
许杏仁把相机关了，还拂下粘在相机带子上的一个小叶片，又对孟熙秋说，“都这样了，我还不是得给杨小姐赔罪啊，不然怎么感谢她给我拍了这么好看的照片。”
“不用了，不用了。”杨娅菲对于许杏仁忽然的热情感到头疼，也是看到许杏仁检查了一遍，于是把相机收了起来，“我还有事。”
杨娅菲走了之后，孟熙秋说：“你别在意，人嘛，对心爱的东西是比较在意。”
“当然，能理解。”许杏仁看了眼自己时间，“我也想起来我有点事，等晚点再联系。”
孟熙秋说：“晚点我喊你一起来吃饭？”
“好。”许杏仁说，“等我先忙完手头上的事。”
许杏仁出了院子，进了自己车之后，那温柔的笑意就从脸上彻底的消失了。她将自己的车速飚的飞快，出了村口就朝镇上疾驰而去。
到了相熟的电脑维修店，许杏仁找到一位叫小林的师傅：“您好，我助理让我来找你的，说你可以帮我的忙。”
“许老师是吧？坐吧，东西拿来了吗？”小林问。
许杏仁从自己小包里的隔层里拿出那枚小小的内存卡，这是她之前在给杨娅菲检查相机的时候，悄悄拿走的。
许杏仁有一些心中的猜想需要去证实，如果是自己猜错了，那许杏仁自己亲自去道歉。
她看到那个相机的时候，发现这个型号是四年前的，而且看杨娅菲的状态，她很宝贝这台相机，到哪里都用的是这个拍照。
“请您帮我恢复一下这四年的照片，我重点要三年半以前，和最近这五个月的照片，一张都不能落下。”
“你坐着等吧。”小林师傅说，“需要一点时间，现在看着卡里是挺干净的。”
看来杨娅菲有删照片的习惯，她的内存卡里只有近期的一些工作照片，没有什么异常。
许杏仁不急，她还有时间等。
她就那样静静地在沙发的上坐着，底下的沙发套已经被洗的发白看不出颜色了，灰扑扑的一片。许杏仁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外套，像是一团清浅地飘落到地面污渍上的绵软白雪。
她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想，也什么也不想想。但是许杏仁知道，好像有一道玻璃门在自己的脑袋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好了。”
小林叫她的时候，许杏仁很快就回了神。她迅速地来到电脑前，浏览着那些照片。
她不断地往上翻看，速度极快，但没有漏掉过任何一张照片，虽然时间跨度很大，但相机是有时间排序的，所以许杏仁知道自己应该着重找到那一天。
她要找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年半，等今年的冬天过来，就到第四年了，可许杏仁还是记得很清楚，哪一天，她和顾丛疏被拍了。
之后，她就成了顾太太。
许杏仁还在鼠标滑轮上的手顿住，视线也随之凝固。
她真的看到了这张照片。
照片里，是那一天的她和顾丛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