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上车之后许杏仁就这么问了句。
“……回公司。”
许杏仁看了眼时间说：“回去比较晚了, 还去？”
顾丛疏立刻说：“那就回家吧。”
许杏仁:“……”
她其实也就是随便问一下，倒不用改变的这么快。
顾丛疏欲言又止，她看着许杏仁的脚。今天在外面走了一下午, 又要许杏仁开车回去，她是不想许杏仁太辛苦。
这车里的空间就这么点大。
许杏仁自然能感觉到顾丛疏的视线, 她目视前方，“坐我的车就不要多说别的。”
顾丛疏只好闭嘴了。
许杏仁还真就认真开车, 一句别的话都没说。她把顾丛疏送到家门口, 自己却没有下车。
夜幕低垂, 这个城市的灯光已经亮起了，路边的灯光把许杏仁在车里的模样变成了一明一暗的剪影。
顾丛疏问：“你不回去吗？”
许杏仁点头：“我今天就在医院了。”
她终于回头，看了顾丛疏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淡淡道：“回去吧, 我走了。”
车窗在许杏仁说完之后便缓缓地摇上, 许杏仁的侧脸便再也看不见了。
顾丛疏却没走, 直到许杏仁的车已经汇入了街道的车流之中，她还在原地。
那个家, 如果回去只有她自己，确实还不如就在公司加班。
顾丛疏低下头，想着自己这一天情绪的大起大落, 不由得苦笑。
而许杏仁回到医院的时候, 李秀萍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啦？”
许杏仁说：“那还不是想你，担心你嘛。”
“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实话, 小农还和我说, 你今天和小顾一起去了小橘那姑娘的家长会。”李秀萍笑着说, 她的面颊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还是很明显的受到了疾病的消磨。
李秀萍又说：“小橘这小姑娘挺懂事可爱的，多大了，看着很机灵的呀，也没被人领养走吗？”
“六岁。”许杏仁点头了，又摇头，“是可爱，可能是和她有缘分的家庭还没有出现。”
今天这一天，心里有了波折的人又不止是顾丛疏一个。许杏仁虽还算稳定，可也明白，在做游戏时，顾丛疏将她护住那一刻。
心跳，是加快了的。
在老人家睡着之后，许杏仁轻轻掩住门到了外面透气。
拿出早已经静音的手机来，才发现在一个小时前，顾丛疏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顾丛疏：我买了专门的热敷理疗器，放在副驾驶底下了，你记得拿。】
【顾丛疏：注意自己的脚踝，保护好，别累着。】
许杏仁怔住。
她开车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副驾驶那边有什么。晚上的寒气重，她多站了一会儿后确实脚踝处隐隐作痛。
在做事情的事情没觉得，静下来自己才意识到。
而顾丛疏，她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这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变得这么细心了。
这种改变是许杏仁自己确实体会到了的，她惊奇于顾丛疏的这些改变，同时又觉得神奇而苦恼。
那份来自心底的苦恼，到底是在苦恼什么，许杏仁不知道。
***
江茗那准备北安市举办的盛大舞会临近，上流圈子里热闹地讨论着，受邀的人里面那些指望着能在上面出点风头的人躁动不安，练习的练习，议论的议论。
其中，被议论的最多的名字，自然就是许杏仁。
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在卢杉俱乐部公演，以及之前的受伤风波，又加上和孟熙秋吃饭被拍一事，太多的争议围绕在了许杏仁的身上，让人不想关注都难。
更有人说，许杏仁就是真的不会去跳舞了。
“你难道不生气吗？”
农农削掉最后一片苹果皮，语气仍旧很气愤：“稀里糊涂乱写一通什么呀，明明之前孟总都已经澄清过了你们是朋友，现在过了一会儿就又议论上了。”
“没事。”许杏仁压着腿，为自己做舒展，“这些都止不住的，我都不去看。”
“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居然真的能够忍住不去看任何关于自己的的消息。我就忍不住，还会一直去搜。你的名字在本地榜上都不用搜，和江茗的舞会这个关键词绑定了似的。”
成晴今天来和许杏仁确定之后的工作，也在她的身边。
小脸上同样有气愤的表情：“我有时候还会和他们对喷呢！胡言乱语的我就举报，挨个举报过去！”
许杏仁哑然失笑，问道：“所以呢，现在关于我的还有什么？”
给袁小橘开完家长会回来之后快一周了，许杏仁开始自己的训练时间，和顾丛疏基本没有碰上过面，内心的那些躁动自然也被调整好，压了下去。
成晴说：“这次江茗老师的舞会开放的门票实在是太少了，好多好多的人没有抢到。所以就有很多人说希望自己可以线上看嘛！”
许杏仁点头：“这个我知道，前几天江茗和我说了。”
从乡下回来之后，许杏仁和江茗之间的联系还算是密切，现在也能称之为是朋友了。
因为关注度实在太高，江茗开启了线上通道。
和平台合作，开启直播间，观众们可以在线看到舞会开始时的画面。但之后的晚宴带有私人性质，是不会被直播的。
从公布这个消息到现在，预约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
有了舞会现场的直播，更多的人铆足了劲。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曝光机会，自然没有人会不同意。
“可是那些人老爱在讨论声中阴阳怪气，说这次肯定看不到杏仁姐巴拉巴拉的，就因为杏仁姐一直没有公演，还说那些……”成晴很气愤，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没有全部说完。
可许杏仁也想得到，就是那些不太好的话。
农农说：“就是说你脚伤未愈不能出席，信了的人还有挺多。”
她又看到放在一边的许杏仁的东西：“那玩意看你用好几天了，有用没有啊？”
许杏仁的视线一顿，点点头：“有用，很舒服。”
“谁给你的？”农农随口一问，许杏仁刚想着自己要不要说实话，农农就恍然大悟说，“看我这记性，肯定是帮你理疗的那个医生推荐给你的了。”
许杏仁默默地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农农拿起那个理疗包看了看，“是不是可以缓解疲劳的？理疗嘛。”
“嗯。”许杏仁应声，“每天晚上敷半个多小时，这段时间脚踝都没有刺痛过了。”
“这么好啊？我也要一个！每天教学回去之后我真是手脚都酸死了。”农农说，“能给我试试吗？”
许杏仁说：“好。”
这一用，农农就开始疑惑了。
“你这个为什么比我之前用的都好？”农农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许杏仁，“我的好朋友，今晚上就把这个借给我用吧。”
许杏仁说：“不给。”
“那我买一个同款，你哪里买的？”
可这个根本就不是许杏仁自己买的。
她也不知道顾丛疏在哪里买的。
但她的神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好朋友的眼睛，农农说：“咦，你犹豫了，你还舍不得把这个给我，这个难道不是医生给你的？”
成晴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谁呀谁呀？”
许杏仁拨开这两个好奇的小脑袋，把理疗包收进了自己的书包里说，“别瞎猜，我到时候替你问问。”
到时候就在舞会上问吧。
许杏仁知道顾丛疏也会去的。
……
八月的最后一天，北安秋高气爽。江茗家的城郊别墅比往常还要热闹数倍，家里的佣人们和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从一早上就开始忙碌。
为的就是迎接下午六点开始的舞会。
整个活动分为两场，上半场是公开舞会，下半场是晚宴。江茗家的别墅占据巨大，外面的范围足以支撑她搭建起小型的舞台，俨然是个小演唱会的规模，什么都是精致秀气，也是最好的。
许杏仁四点半整理完自己所有的妆发无误，这才驾车准备去舞会。
此时开过去城郊，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她向来不喜欢卡点，所以还预留了充足的时间。再怎么说，在六点钟之前是一定能够过去的。
江茗的舞会可一点不带虚的，到点开场之后，舞台就让给所有人，灯光闪耀，跳的好的就能被那盏巨大的闪光灯照耀。
许杏仁的时间被安排在第三个，大约是六点半的时候。江茗知道她调即兴舞的时候，惊讶了一瞬又赞叹：“真不愧是你，我会给你挑一首热情洋溢的好混曲，你放心。”
所以她绝对不能迟到。
她心无旁骛地开在车流中，直视着前方正要闪烁的红绿灯，此刻什么都没有想。
前方便是右拐了。
成晴作为她的助理，自然与她同去，只是在副驾驶座上，小姑娘比许杏仁本人紧张许多，毕竟是第一回去这种大场合，拿着自己的平板不停地在确认活动流程，一边念念有词，
“六点半，六点半呐，还早还早……前面有个小小的红毯，咦这是和娱乐圈那走秀差不多吗？那我们必须表现的好一点，噢你前面排着的人怎么是那个田贞欣？这也太不巧了，没关系……诶？！”
这时的成晴终于在碎碎念里抬起头，可她看的不是前方，视线在后视镜中一瞥，便看到了那辆跟在后面的银灰色保时捷。
真稀奇，一辆豪车的前面大大的贴了个新手的标贴，吸引了成晴的注意。
绿灯亮了，许杏仁往右拐。
“等等等等！”
可惜成晴的惊呼来不及了，许杏仁才刚开始右拐一秒钟，自己的车后方就是被磕碰到的一记闷响，许杏仁急急地踩了一个急刹，上半身猛地往方向盘前倾。
许杏仁：“……？”
作者有话说：
小许：到底是哪个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