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再胡闹就复婚>第17章

  这一刻, 全场鸦雀无声。

  舞台左侧放置的显示屏上,在她摘下面具的同时对准了脸。

  聚光灯只收拢在她一人的身上,仿佛将世界所有的星光都已经送到她的面前。水珠顺着完美无瑕的脸颊滑下, 落入身体的轮廓之中。

  站在灯光的中心,她神情淡然, 已经做好了能够面对一切的准备。

  全场响起她清晰的声音:“谢谢大家。”

  舞台的幕布及时地垂下,在许杏仁消失后两秒, 震撼人心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还有轰鸣般的掌声。

  谁能想到, 这位早已经名动全城的蔷薇小姐,居然就是那位沈太太?

  在许杏仁向上举杯的同时,孟熙秋也要抬手将自己的酒杯在空气中无声地相碰。

  “敬你的新生。”她轻笑着。

  在卢杉俱乐部火了三年的探戈皇后蔷薇是许杏仁的消息,在这个晚上以不可预估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北安。

  和她的名字排在一起的, 是这场名为重获新生的震撼表演。

  这两个重磅消息也在顾丛疏落地的时候第一时间被罗秘书告诉了她。

  罗秘书说:“具体的情况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太太那边我暂时没去打扰, 只能暂时把消息都压了下来。很多媒体想要来询问情况,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但明天她会知道。您看今天是回哪里——”

  顾丛疏的眉头紧皱着, 去打许杏仁的电话,但没打通。

  电话没打通,顾丛疏虽然心烦意乱, 但说话的时候仍旧沉稳。

  顾丛疏说:“去市中心。”

  从机场这里过去足足要一小时有余, 她回来的班机已经很晚了。

  她在闹什么脾气?在回去的路上,顾丛疏就这一个想法。

  罗秘书说:“这里有太太的表演视频,要看一下吗?”

  “不了。”顾丛疏说, 她对这个的兴趣不是很大, 但罗秘书正点头重新转回到位置上时, 又忽然听到顾丛疏说,“发给我吧。”

  顾丛疏看着屏幕上的许杏仁,才感觉到有一丝陌生。

  最后,她也只是疲累的收起了手机,没有点开。

  打开家门之前,顾丛疏还以为许杏仁该睡了。

  她开门,玄关处有一盏昏黄的灯。

  在她出差回来后,无论多晚,入口处总有一盏许杏仁为她留下的等候的小灯。

  她才刚换完鞋子,许杏仁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客厅的灯光亮起,那一小盏昏黄的力量孤立无援,被冲淡的几乎看不清。

  “你回来了。”许杏仁看着顾丛疏,她脸上的舞台妆早就卸掉了,露出柔软素净的那一面。

  顾丛疏点头,“怎么还在等?”

  “有话要和你说。”许杏仁说,“方便吗?”

  “我是在和谁说话?是小许,还是那位蔷薇?”顾丛疏的神情倦怠,还是在沙发上坐下。

  许杏仁顿了顿,视线定格在顾丛疏的身上,她说:“随你。”

  顾丛疏说:“小许,该生气的人难道不是我?”

  “生气什么?”许杏仁的声音还是轻轻的,“你看到我给你发消息了吗?”

  “你问我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我在飞机上,下了飞机才看到。”顾丛疏说,“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没有接。”

  许杏仁看着她,“你明明有很多时间来我的消息的。”

  那双眼睛里带了许多的情绪,却偏偏藏在深处。

  顾丛疏说:“是我忙,不是故意忽略。”

  “当你习惯忽略我的时候,这些事情自然就不是故意了。”许杏仁的声音低下去,“我想知道,三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对我而言是一场利用?”

  顾丛疏皱眉:“小许,你在说什么?”

  许杏仁咬着唇。

  她实在迫切地需要这一个答案。

  “这么久的事情了怎么又提出来?”顾丛疏的语气平淡,“那时候结婚,是我们共同选择结果。”

  “不,不是的,丛疏姐。你选择的对顾家最好的方案,而我选择的是你。”许杏仁说。

  顾丛疏的眉头皱的更紧,她对许杏仁的话不是很能明白。

  许杏仁看着顾丛疏有好几秒没说话,最后像是放下什么似的,“看来,我之前的喜欢,你是真的一点都没看见过。”

  “许杏仁,你想说什么,和你今晚上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顾丛疏第一次感觉与许杏仁沟通困难,她身上就好像长出了一排刺,坚硬地往自己的身上扎。

  印象里那个还怯生生叫自己丛疏姐的许杏仁,不知何时已经模糊。

  许杏仁说:“丛疏姐,我请求你再回答我三个疑惑,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她的表情却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样子,这份挣扎也如同搁浅的鱼。

  顾丛疏已经很累了,她点头默许。

  这是一个疲惫的夜晚,对谁来说都是。

  “是不是和我结婚,让你们去谈下了宁河镇需要建造度假乐园的地皮。”许杏仁问她,“是吗?”

  顾丛疏静了半秒后:“是。”

  许杏仁问:“和我结婚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会带来的利益,是吗?”

  顾丛疏说:“是。”

  许杏仁闭了闭眼睛,“好。”

  “那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许杏仁忽然问。

  “几号?”顾丛疏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十号。”

  许杏仁再也没有什么要问顾丛疏的了,从得到这个答案开始,她所有的问题都失去了意义。

  “你不记得了啊。”许杏仁轻轻说,“十号,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所以她才会问顾丛疏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她没有得到回应。

  在自己和顾丛疏的这段关系里,许杏仁很少得到回应,从期待,等待,到习惯。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消失的那一刻,许杏仁内心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她在心里藏了那么久的负担,彻底的消失了。

  许杏仁还是会将自己身上攒够的钱还给顾丛疏,但这次,不是为了去换一个和顾丛疏平等的开始,而是为自己的自由。

  “等等。”顾丛疏皱眉开口,不知为何,此时的许杏仁看起来离她如此的遥远。就好像今晚之后,她就会从自己的眼前彻底消失。

  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另一个念头更快地占据了脑海。顾丛疏想,怎么可能?

  “夜深了,等明天吧。”许杏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顾丛疏的。哪怕顾丛疏开了口,这一次的她也没有任何的犹豫,走入了房间。

  但这个晚上,许杏仁几乎都没有睡。

  她拿出了自己放在柜子深处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切和顾家相关的东西她一个都不会带,最后,她以前带过来的那个老行李箱都没有装满。

  三年了,她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所有的东西都是顾家这个身份所附带给她的。

  许杏仁先把箱子放在房间里,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自己出去了。

  城市比人要醒得早许多,她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打印店。当她走进打印店的时候,打印店的老板看着她。

  昨晚名叫蔷薇的女舞者在表演结束时摘下了面具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报纸上都已经刊登上了那张照片。

  坐在空中秋千的她摘下面具的照片,美得让人心碎。

  “你是……您是……”老板显然是认出了她,当看到那需要打印的内容时,视线里的惊讶无法隐藏。

  “麻烦您了。”许杏仁很有礼貌,这才打清早,她没有化妆,素净的脸上,五官却极其明艳夺目。

  直到许杏仁拿着三份打印好的文件离开时,老板还在惊讶中没有回过神来。

  只因刚刚他帮许杏仁打印出来的,竟然是离婚协议书。

  ***

  她到家的时候,顾丛疏不在家。许杏仁终于将自己手机的消息通知打开,消息瞬间涌入。

  因为消息太多,所以她只能挑选着看,

  多数是在对自己昨晚上公布身份表示惊叹,还有好多之前早就没了联系的人,发来了消息。

  这些许杏仁都不甚在意,她匆忙的滤过消息,还有起码一两百条的添加好友消息,都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人,许杏仁看都没看,不太在意这个。

  当成晴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许杏仁接了。

  “杏仁姐,你怎么样!”她的语气匆匆,“农农姐说要见你,我们一起过来了,你在家吧?”

  她小心问:“顾总不在吧?”

  “不在,过来吧。”许杏仁说。

  给两人开了门,农农一进来就问:“之后打算怎么办?”

  话没落音,她已经看到了许杏仁摆在桌上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农农的心情复杂,成晴看着许杏仁,在旁边欲言又止。

  “还没有打算,先把这一步走了。”许杏仁说,“晴晴,你那边怎么样?”

  成晴说:“昨天晚上之后,对你的演出邀约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我还需要去筛选。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还没看。”

  “那个不急。”许杏仁说,“之后……”

  “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还是跟着你的,杏仁姐,你不要赶我走!我不管你是不是顾太太,都跟着你做。”成晴急切地说,“三年前要不是你要我做你的助理,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她比许杏仁小很多,今年也才刚刚二十一岁,也是三年前那个将酒液撒了许杏仁一身的冒失小姑娘,现在已经做了许杏仁两年半的助理。

  “真的想好了?”可农农不是来劝她勇敢离开的,“你如果真的想好了,我不会拦你。但我不想你后悔,杏仁,要不要再去找顾丛疏好好谈一谈。”

  “我和她谈不下去。”许杏仁说,“她连纪念日都不记得。”

  农农说:“前两年她也照样不记得,可你不会这么想,对顾丛疏那样的人,不记得是不是才是正常?”

  许杏仁说:“她没有哪一年记得,也会一直不记得。可是我不想一直经历这种不记得。”

  “我不是为顾丛疏说话才会劝你好好考虑清楚,而是因为我懂你,知道你对顾丛疏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才劝你的慎重。”农农叹口气,又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的摇头,“我也一样支持你。”

  许杏仁轻声说:“我已经想好了。”

  “其实孟总找过我。她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见她的话,就带你去俱乐部二楼,她说,就是她经常在的那个地方。”

  大家都知道,为了看蔷薇跳舞,孟熙秋可是卢杉俱乐部的vip用户。

  农农说:“还有卢杉,她会给你帮忙的,之前她都能帮忙瞒了这么久。”

  要不要去见孟熙秋?许杏仁在心里问自己,她没有想好。

  “既走一步算一步,那就先把生日过了吧。”农农说,“所以,今年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安排。”

  农农不想让许杏仁一直沉浸在这些烦心事里。

  做点别的,也可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许杏仁说:“跳舞,加演。”

  等到农农和成晴走了,许杏仁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顾丛疏。

  那边很快接起来,声音很惊讶:“小许?”

  “我有事和你说。”许杏仁看着在桌上摆放着的协议,“你在哪里?”

  “公司。”顾丛疏说,“奶奶叫我们过去,我可能还需要十五分钟,你……”

  许杏仁说:“我来公司找你。”

  许杏仁从进了公司的门开始,就不停地有讨论的声音。

  “顾太太,她居然来了,现在这时候她居然也敢出来啊!”

  “嘘,叫什么顾太太?顾太太的名头,哪有野蔷薇的名头大啊?”

  “真是没想到,许杏仁的探戈居然跳的这么好,怎么之前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人家有这本事,编个舞演机场就是十几万了,还需要上什么班啊?难怪早就不来上班了。”

  “嘁,懂什么啊你,真以为她是靠跳舞,不还是靠顾家。”

  ……

  她将这些眼神抛到脑后,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照样走得笔直挺拔,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保持着不快不慢速度进了电梯。

  “哎!等一等!”电梯门即将关上时,有人冲了过来,高跟鞋踩得哒哒响。祝瑜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她笑着说,“杏仁,这么巧,我也要去找顾总。”

  许杏仁问:“你找她有事?”

  “工作上的事。”祝瑜说,“怎么感觉好久没在公司见过你?你也真是的,那时候说辞职就辞职了,当时部门里还忙了一阵子。”

  “那很抱歉。”许杏仁说,“我也没有想到,你可以把几年前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不愧是秘书部的人。”

  祝瑜上下看许杏仁,:“你的舞跳的真好,还和以前在学校里一样的好,昨晚上你的表演把我都看呆了。”

  许杏仁说:“我以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会跳舞,之前有听到你和同事们聊起过。”

  许杏仁很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寒暄。这简直就是在消耗她的心神。

  到办公室的时候,顾丛疏看到许杏仁之后就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吧。”

  祝瑜打量着两人之间的状态,一边说:“顾总,这份文件要您签一下。”

  “回来再签。”顾丛疏摆手,无意与祝瑜多说,她的视线落在许杏仁的身上,“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许杏仁说:“等从那边回来,你会知道的。”

  祝瑜一直跟在后面,许杏仁直接说:“你没别的事情做了?不要跟着我们。”

  顾丛疏这才注意到身后才一直跟着祝瑜,她皱眉:“你来干什么?”

  “不,不是,我只是想着要出去买点东西,顺路。”祝瑜被顾丛疏的眼神一看,立马心虚地别过头,“就是顺路。”

  一听就有猫腻,顾丛疏知道现在正是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语气便很快冷下来:“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好。”

  许杏仁没什么弧度的勾了勾唇角,只是觉得讽刺。

  当初自己怎么那样看不清,这些人的嘴脸?所有人都是想看热闹来的,她竟然还觉得祝瑜有过一瞬的好心。

  到了顾家,许杏仁和顾丛疏一同进了门,保姆阿姨才来说:“老夫人在书房等你很久了。”

  等老夫人看到许杏仁和顾丛疏一起来,只看着许杏仁说:“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瞒到现在,我以前和你说过什么?”老夫人的语气和往日并不一样,许杏仁知道她是生气了。

  顾丛疏说:“奶奶,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罗秘书已经将后续的处理都安排好了。”

  许杏仁的手碰到了自己的那枚婚戒,凉透心扉,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对不起,如果您是觉得我没有提前告知我一直有在跳舞的话。”许杏仁说,“可有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晓。”

  “这些年,顾家有哪里对不住你的?”老夫人说,“我那时候就说过,让你离孟熙秋远一点。而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些年孟熙秋一直在看你的表演,没有一次落下过。”

  顾丛疏说:“孟总也不知道那是小许。”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小许,你当时是怎么和丛疏结婚了,你自己忘了吗?!”老夫人说,“如今你当了顾太太三年,也该懂事,怎么越来越离谱?”

  “我只是跳了一支舞。”许杏仁说,“又有什么错?还是在你们的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老夫人道:“你要记住你自己的出身,记住顾家是如何对你的。”

  “从没忘记,谢谢你们曾经对我的资助和帮助,这些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许杏仁微微低着头:“老夫人,我言尽于此。”

  她停顿了一下,又一字一顿开口。

  “我和丛疏姐一直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是消耗。”许杏仁说,“这段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你说什么?!”

  老夫人的眼神望过来,顾丛疏也是,眸光暗沉下去:“小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许杏仁起身,“我也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丛疏姐,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顾太太的身份,我要的东西确实太多了,可惜你我之间永远都没有。”

  “胡闹要有个度。”顾丛疏说,“你跟我出来。”

  “许杏仁!”老夫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以为你是谁?”

  顾丛疏说:“奶奶,昨晚我和小许闹得不愉快,她现在只是在闹脾气。”

  她走到许杏仁的身边,放低了声音,“先跟我出去。”

  “你先出去,好吗?我有话要和老夫人说。”许杏仁摇头,她的眼神坚决,“不要让我现在为难。”

  顾丛疏有千言万语要问,此时也只能作罢。

  老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可以放缓语调:“杏仁,你外婆过两天也准备来医院做透析了吧?”

  许杏仁说:“老夫人,您再生气,也请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我外婆的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放心,我之前和你定下的协议还在生效,我不会拿走丛疏姐的任何东西。我这两年演出攒下些钱,够我还当年顾家对我资助的钱。”

  老夫人见她去意已决,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以为你一直是听话的小白兔,却没想到只是在蛰伏在身边的白眼狼。搭上了孟熙秋,就真将顾家当成一个跳板了。”老夫人说,“顾家没有由你来开口说离婚的先例,我们当年能把你从那个小乡村里带出来,自然也能让你现在在这里毫无立足能力。”

  老夫人一辈子都在其他人的命运之上,忽然被那种自认为一直捏在手心里的人反将一军,她自然难以忍受。

  “我可以不在这里,如果您实在想这么做的话,我确实也阻止不了你。”许杏仁深深叹一口气,“望您保重。”

  “你那时候还好意思对我说喜欢丛疏,不也不过如此?真正喜欢她的人,可做不来这种事情,你让她之后又怎么想?”

  “她不会对我怎么想,丛疏姐对我没有感情,自然谈不上伤心。”许杏仁说:“我走了,老夫人。”

  她终于快要解脱了。

  其实老夫人在和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心里一下又一下地戳出个血窟窿。她这些年对顾家毫无隐瞒,也没有保留。

  可到头来,这场感情还是像个笑话似的。

  “你是怎么回事?”她一出来,顾丛疏就过来,她的语气和声线都发沉。

  “我没胡闹,不是胡闹。”许杏仁说,“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在胡闹?”

  顾丛疏就是觉得自己不会离开她。

  “就是个纪念日没有赶回来,怎么就严重到你要说离婚。”顾丛疏说,“我下次记得就是了,我们的这些事不要去让奶奶烦心。”

  “老夫人不会烦心的。”

  “你和我出来。”家里的气氛凝重,连顾丛疏都略感到不适。但是她走了两步,没见许杏仁跟上,于是转头说,“许杏仁,不要不听话。”

  曾经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影子了。

  许杏仁跟上她,但步子走的很快,非常迅速地就超过了顾丛疏,往外走去。

  “我们谈谈。”顾丛疏说,她和许杏仁到了庭院中,可许杏仁走的很快。

  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好。

  许杏仁快步往外走,但顾丛疏很快就跟到她,将她的手腕拉住:“许杏仁!”

  “放开。”许杏仁的力气没有顾丛疏的大,她转头看,“我会早点收拾东西搬出来。”

  顾丛疏深吸了两口气,同时自己的声音尽量是平静的,“一定要离婚?”

  一定这两个字在许杏仁的心中出现时,她的喉咙却如同卡了鱼刺一般难以开口。

  是,她是下定决心了。这段感情多年,如今真的走到了尽头,说不难过是假的。

  准确来说,是她暗恋多年,而且无果。

  除去那点显而易见的利用,最重要的是许杏仁终于知道顾丛疏一点也不爱她。

  孟熙秋告诉她这件事只是个引子,是遮羞布给拽了下去的大掌,让许杏仁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

  也是。

  在三年前,她就应该要清醒。

  她是一个温顺的提线木偶,现在挣脱了线。

  “丛疏姐。”许杏仁的声线冷冷的,没有那刻意放低的缓和,“你喜欢我吗?”

  顾丛疏被她问的一愣。

  也是这一愣,让许杏仁明白过来。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挣脱了顾丛疏的手。

  “小许,这个问题我们之后还要再谈。”顾丛疏的话也没有说完,她就在许杏仁后面,所以和许杏仁的视野相同。

  视线前方,有个人正靠在车身,温和地往这边招了招手。

  “孟熙秋?”

  “不至于吧这么小气吧,顾总?”孟熙秋上前来,“不就是快要成为了竞争对手,现在都已经叫上我大名了。”

  她的语气自然随性,就和往常。

  许杏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孟熙秋。

  孟熙秋看着顾丛疏:“真是抱歉,我与顾太太有约,现在是来接她走的。”

  她把顾太太三个字咬的很重,毕竟现在许杏仁还没有和顾丛疏离婚。这是礼貌。

  顾丛疏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约的意思。”孟熙秋这才看着许杏仁,“走吧?”

  许杏仁没有拆穿,而是点头。孟熙秋主动为许杏仁打开车门。许杏仁要走去上车之前,顾丛疏拦住她,“你要跟她走?”

  她的声音低了些:“你什么时候和她有约的?”

  许杏仁说:“你不需知道。”

  她将顾丛疏的手拂开。

  许杏仁坐进了车里。她摇下车窗:“离婚协议书在桌上,你回去看了就签字吧。”

  顾丛疏没说话,车从她的身边开走了。

  “我演的怎么样?”

  车里,孟熙秋开着车,只微微侧了头在余光里看许杏仁一眼,确认许杏仁的情绪没有太大被影响之后,才将车提速。

  “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许杏仁说。

  孟熙秋道:“我总共也没帮过你几次,还不能让我献个殷勤?”

  她本来就是极有魅力的人,说话的时候自带情调。许杏仁知道,在北安市,孟熙秋的名字也是讨论热度的前列。

  只是这些人,都精于逢场作戏,绝对不能当真。

  许杏仁别过脸。

  “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孟总。”许杏仁说,“我去一趟俱乐部。”

  “明天什么安排?”孟熙秋说,哪怕是刚刚看到了许杏仁和顾丛疏的争执,她现在也绝口不提顾丛疏和许杏仁的事,“如果没事,和我一起吃个饭有没有时间?”

  许杏仁的心脏直发麻,斩断这段关系,离了骨血还有筋脉,哪有想象里的轻松?她需要太多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许杏仁问:“有事吗?”

  “很重要的事。”孟熙秋煞有其事地说,“明天是你生日不是吗。”

  许杏仁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想知道你的生日,不用去别人那里问都可以猜到。”孟熙秋说。

  孟熙秋没有说错,有心者的人都不用告诉。

  顾丛疏没陪她过过生日,更没有和她一起过过纪念日。

  “孟总记得这么清楚。”许杏仁说。

  “在你公布身份之后,不止我会记得,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孟熙秋说。

  许杏仁停顿了会儿说:“孟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孟熙秋道:“我说的已经够清楚的了,你又聪明,你只是不想明白,而不是不明白。”

  “……”许杏仁说,“孟总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我不逼你。”孟熙秋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现在需要任何的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许杏仁点头,下车告别后却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孟熙秋和顾丛疏以前的态度对比强烈,正因为如此,她反而更加不敢靠近。太温柔的人也是一个陷阱,她摔怕了。

  这晚,顾丛疏没有回来。

  也罢。

  许杏仁睡醒之后,收到了好友们的生日祝福,她们三个把许杏仁的生日记得牢牢的。

  许杏仁一一回复。

  卢杉另外问:【今天的晚场已经为你腾出来了,想跳不想跳随你开心,你来就是。】

  许杏仁一般定的每周在俱乐部表演一次,前天表演的重获新生已经算做一次。但每到了许杏仁的生日,舞台的黄金时间必定是留给她的。

  许杏仁想到了刚才收拾的时候拿出来的那条火焰舞裙。

  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的探戈舞裙,也是她珍藏的战裙。

  她回:【今晚加演。】

  【孟熙秋:生日快乐】

  【孟熙秋:去吗?】

  底下有一则邀请通知。

  城西的摩托车城市赛邀请赛今晚开赛,时间刚好排在好了演出的后面。更重要的是,她在受邀人的名单里看到了顾丛疏的名字。

  这些年,顾丛疏没有错过城市赛,这是她的一个爱好。由此可知,昨天没有回来也有可能是和那些朋友们去骑车练手感去了。

  许杏仁想起来那次自己在赛场外的狼狈,勾唇笑了笑,只说了谢谢,却没做别的回复。

  傍晚,练习场。

  “顾总。”

  当远方的摩托飞驰而来时,罗秘书上前,正欲说话时,却被文锦制止,她上前去给顾丛疏递上矿泉水。

  “什么着急的事儿啊,罗秘书?连口水都不给丛疏喝一口吗?”文锦笑着说。她常和顾丛疏玩摩托的朋友们凑在一起。知道今晚上有邀请赛,早早的就和大家一起来了训练场。

  罗秘书看了文锦眼,似乎是觉得不太好开口。顾丛疏仰头喝了口水吗,“说。”

  “太太今晚上会去卢杉俱乐部,刚刚发的通知,今晚有加演。”

  文锦的脸上的表情顿住。

  “什么时候?”顾丛疏问,

  “晚上八点半。”罗秘书说,“要过去吗?”

  文锦说:“十点半就要表演赛了,丛疏,你还是不要去了。不过就是一场表演,有什么要紧的?你以后要是想看,之后再让许杏仁跳给你看就是了。 ”

  顾丛疏想了一会儿问:“来得及?”

  “现在过去的话,来得及看完表演。”罗秘书说,“您要去的话,车已经给您备好了。”

  文锦道:“丛疏!”

  “你别管。”顾丛疏拧眉,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又问了罗秘书一句,“孟熙秋在吗?”

  罗秘书说:“她已经到了,她……她是常去的。”

  顾丛疏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

  卢杉俱乐部。

  今夜,哪怕只是一场只提前了一个小时发通知的加场演出,俱乐部里还是坐满了人。

  而这次,许杏仁仍旧是戴着面具。那金色的镂空面具已经成了她的标志,哪怕已经公开了身份也不影响她继续保持这个风格。

  熟悉的小提琴拉响时,身穿火焰舞裙的许杏仁向所有人致意。

  她又穿上了那条当年农农送她的那条舞裙,那是第一条属于她的舞裙,也代表着在那段难熬的时间里,她唯一的情绪释放。

  可和上次不同的是,她将这支曲子改成了独舞,不再有男伴。

  聚光灯只有一盏,始终对准和追随着她。这是一曲表达情人相遇相恋的曲子,许杏仁沉浸在舞蹈氛围之中,在最后一个结束动作时,眼角才有莹润的光亮一闪而过。

  “从哪里开始,也从哪里结束。”许杏仁向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才将自己的面具摘下,只有眼角微微泛着红,她笑得坦然,“谢谢大家,这是我最后一次跳一步之遥。”

  这是她和过去的彻底告别。

  二楼的看台房间落地玻璃通透,孟熙秋和顾丛疏两人遥遥相对,清晰地看到了对方。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包厢,却刚好相对。这都是最佳观看表演的位置。

  孟熙秋对着顾丛疏举杯,她说:“敬蔷薇。”

  然后无声饮尽,转身。

  而许杏仁刚谢场,高利军示意灯光师将聚光灯不要再跟随她,好让许杏仁可以从侧方下舞台。

  许杏仁才刚走到了舞台的边缘。昏暗的灯光下,下方的台阶她看不清,而聚光灯也已经关闭了。

  她想示意高利军再开一下灯。

  有人恰是好处地伸出手来扶她,许杏仁以为是工作人员,便搭上去走下台阶。

  走出暗处,才发现是孟熙秋。她轻轻牵着许杏仁的手,“荣幸。”

  但许杏仁却看到孟熙秋的身后,站着手中捧花的顾丛疏。

  她高挑,又站在人群之前,眼神却不太有温度。看向孟熙秋和许杏仁站在一起时,明显不悦。

  “顾总,这么巧。”孟熙秋顺着许杏仁的目光看过去,笑容不变,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巧,你选的不是她喜欢的花。杏仁,要不要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花?”

  作者有话说:

  肥章肥章大肥章啊!!!!写了好久我们杏仁宝贝开始支棱起来了!

  孟总:就是说,送花我绝对比你强,我都送两年了还能不知道?

  小顾:卷起来了是吧(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