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逆插桃花>第10章 不疯不魔不成佛,不倒不癫不成仙

  贺明渊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这次竟持续了两三天的低烧。

  其实后面的伤并没有十分痛苦,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每天被萧应棠强压着上药,那种连自己都不曾看见过的私密处,要全然展露在一个男人眼下,几乎让他尊严扫地,羞愤得抓狂。

  好在萧应棠手脚麻利,往往都能在贺明渊濒临暴怒时结束,除了上药,也没有再做出任何“下流”事来,既会严厉的威胁他不准下床,又会温柔的端茶送水伺候,既会厚颜无耻的在他脸上偷香,又会天真乖巧的卖力讨好。

  “疯子。”冷目瞥向手捧鲜花的黑发男人,贺明渊不领情的别过头。

  “呵,哥哥好评价,不疯不魔不成佛,不倒不癫不成仙,”萧应棠笑容可掬,将花塞进他怀里,“这刚开的栀子花,雪魄冰姿,香似玉京,倒是和你很配。”

  今日大晴,春光明媚,贺明渊的身体已无碍,萧应棠带他出屋沐阳透气,一边打理起满园花木。

  当下季节正好,园中花卉齐放,绚烂至极,其中犹属栀子花开得最为繁茂,雪白纯净的一片花景,不娇不艳,幽香袭风。

  贺明渊没有换洗的衣物,穿的都是萧应棠的衣服,一身玉白的中式绸缎衣裤,是和西装衬衫完全不同的氛围,没了铜臭味,显得整个人清雅脱俗,孤冷的坐于凉亭中,脸上分明没有表情,但却佳人如诗咏,像极了栀子花的姿貌。

  这辈子第一次收到花,还是个男人送的,贺明渊显然并不欢喜,甚至觉得恶心,将怀里的花一朵朵撕烂,气定神闲的扔回去。

  “还配么。”

  萧应棠只是笑,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尤其是美得锋利的,征服起来才会更有成就感。

  走过去抬起贺明渊的下颚,呼出热息:“有更配你的。”

  最近萧应棠的吻都很有分寸,不会过火,轻搂着他浅浅辗转,没带一丝霸道,却依旧让人难以脱逃,每次都把贺明渊吻得面红耳赤,神智恍惚。

  “看来还得海棠临渊生奇彩,”萧应棠抚过他湿润的唇,“花草也是有生命的,下次再这样,就不会轻易饶过你了。”

  贺明渊荒谬道:“这花是你摘的,死在你手上。”

  萧应棠抬眉:“我摘花不败花,赠花相思意,重栽易发,那可是活生生的,你毁花不让,才是真的杀了它们。”

  贺明渊利眸盯他,豁然起身,偏是挑衅般的脚踏残花扬长而去。

  这几日来,一直是这样,贺明渊就没给过萧应棠好脸色。

  他在不断试探萧应棠的底线,想要找到突破口,但萧应棠对他的容忍度似乎很高,无论贺明渊态度多么恶劣,都不予真的计较,反而越发纵容,好像只是想把他困在这里。

  尽管这谈不上软禁,但贺明渊已经下了注,萧应棠也跟了注,还给亮出了底牌,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就算能走也走不了了。

  打开手机查看唐叔发来的消息,唐叔跟随父亲多年,在荣鼎身居高位,当年母亲去世后,也是唐叔把他带回贺家的,是贺明渊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只说大哥被派往法国分公司处理业务,贺明渊就知道自己送去的膏药,加上唐叔旁敲侧击起了作用,他就是在告诉父亲,他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没有倒下,想来父亲也是在看他有什么本事咸鱼翻身。

  暂时解决掉了大哥这个内忧,就剩下萧应棠这个外患了。

  他必得想办法,在大哥回来之前,让萧应棠把画给他,尽快从这里脱身。

  在寻幽园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萧应棠可谓是毫不避讳的对他表露着爱意,但又给足了贺明渊尊重,不会肆意冒犯他,更没有强要过他,顶多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他陪在身边,也不管他乐不乐意。

  经贺明渊连续观察下来,其实萧应棠平日里的生活轨迹很单一,每天不是看书写字,作画刻章,就是修剪花草,喂鱼养鸟,足不出户的,既没有朋友,也没有社交。

  怎么看都是个与世隔绝的人,但又仿佛什么都懂,总会像个孩子似的卖弄学识,博君青睐,哪怕贺明渊从来不感兴趣,也没搭理过他,却依旧自说自话,一副欢喜模样。

  “你喜欢马蒂斯的画?”

  贺明渊正捧着一本画册看得专注,抬头发现萧应棠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

  萧应棠练字时通常都很认真,不会与他闲聊,贺明渊磨完了墨,就只能玩着手机干等,今天实在无聊得紧了,在书室转了一圈,原本看着全是中国古代书画典籍很是失兴,但在角落一个书架竟看见陈列了不少西方画家的画册,而且每本书页上都贴有不同颜色的标签,应该是被人研读过。

  贺明渊觉得奇怪,随手拿了一本翻阅,这不看还好,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上面的批注是谁写的。”贺明渊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着画册严肃问道。

  “你说这个么,”萧应棠凑过脑袋,看那行潦草的批注,摸着下巴边读边说,“西方现代绘画,毕加索革命形式,马蒂斯革命色彩,唔……这句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就是根本没有问题,而且总结得相当精道,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苹果和梨的区别,但很少有人能用一句话说明白。

  “难道不是这样?从他们两个开始,西方现代绘画的发展就分成了两大阵营,一方是以毕加索为领军的解构派,推崇创造画面的形式感,另一方——”

  “以马蒂斯的野兽派为主导,推崇创造色彩的张力,”贺明渊接过话,虚目看向他道,“这是你写的,你懂油画?”

  萧应棠笑了:“哥哥怎么又是这种表情,谁说画国画的人,就不能懂油画了?但比起毕加索和马蒂斯,我更喜欢莫奈,以前还临摹过他好几副作品。”

  莫奈……贺明渊虽对国画一窍不通,但对西画是轻车熟路,此刻一听就知道萧应棠段位如何,毕竟懂得多可并不代表画得好。

  想到这里,贺明渊倒有了主意,与其用恶劣的态度耗磨萧应棠对他的兴趣,倒不如反守为攻将之击败,到时候成王败寇,萧应棠也拿他无可奈何。

  “没想到你对西方的绘画也有研究,”贺明渊放下画册,站起来道,“要不这样,我们来切磋一下,如何?”

  或许是连日来的大献殷勤,都落了个耗子钻香炉,碰一鼻子灰的下场,现在见贺明渊主动相邀,萧应棠倒显得有点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好不好,我又没学过,都是自己闲来无事瞎画的,这不是让我出洋相么。”

  “我也很多年没画了,退步了不少,你就当陪我练练笔,我们可以选最简单的,素描怎样?”说是最简单的,但却是贺明渊最拿手的。

  萧应棠为难地摸起鼻子:“素描啊……”

  “对,就素描,如果我赢了,就把你的章和画都交出来。”

  “啊?你这哪儿是切磋,分明是在打劫嘛,”萧应棠孩子气的靠在他肩上磨蹭,鼓起腮帮嘟囔,“哥哥好坏,就知道欺负我,都说了不会,还要拉着人比。”

  贺明渊推开他的脑袋,斜目瞟去:“怎么,你怕了?”

  “怕,当然怕了,”萧应棠又厚脸皮上去抱住他,“但我又很好奇,想看哥哥的画,不如就画肖像如何,我画你,你画我。”

  闻言,贺明渊险些没笑出来,觉着这萧应棠还真是自己往枪口上撞,肖像可是他素描里画得最好的。

  “可以,听你的,画肖像。”

  萧应棠一听他愿意画自己,简直开心坏了,兴高采烈地找来画架和纸笔,与贺明渊面对面的坐着:“呐,还没说,如果是哥哥输了,又怎么办?”

  输?贺明渊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接过他递来的铅笔,很是随便的说了一句:“随便。”

  “这么厉害?”萧应棠好像更兴奋了,见贺明渊还在慢悠悠的削笔,又迫不及待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贺明渊停了停动作,抬起褐绿的双眸看向他,指间夹摇着铅笔,忽地勾唇,三分轻蔑七分嘲讽。

  “已经画完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