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
摄影师的声音敲了邹渚清一棒。
他回过神，看向眼前的横板。
临时搭起来的不高的台子，上面铺着墨绿色的绸布。周弑青此刻整个人翻身其上，撑起上半身，屈起腿随意地卧在上面。
“我怎么爬上去？”邹渚清仍不可思议地问。
摄影师耸耸肩：“具体姿势你们自己摆，我只要一个模糊的氛围感。”
他还想接着争辩，面前却忽然伸出只手。
“上来。”
邹渚清咬了咬唇，心一横，把手交给了面前的人。
周弑青一手托住邹渚清的腰，用力一带，邹渚清人便以一种狼狈的姿态扑到了他身上。
周弑青顺势躺倒，邹渚清腾出手来，好不容易在所剩无几的横板空间上找到了足够支撑他坐起来的地方，赶紧支着自己拉开了和周弑青的距离。
“没压到你吧？”他细细喘着气，俯首轻声问道。
“没。”周弑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
邹渚清下意识偏过头去，不和他对视。
“能开拍了吗？”他不自然道。
摄影师事宜他们就绪，邹渚清叹了口气，缓缓卸了手臂撑着的力。
他手攀上周弑青的肩。
“嘶。”周弑青轻声。
邹渚清缩了缩手：“凉？”
周弑青抬手将邹渚清的手抓在手里，另一只掌强势又温柔地将邹渚清的后颈向下压，直至身前的人紧贴自己。
“这样就行了。”他低声道。
邹渚清的耳边是周弑青如隔了层般的声音和如擂鼓般的心跳，分不清是谁的。
视野被局限，他看不见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也根本不敢去想。
不用想也知道，是要了命的暧昧。
摄像机在运转，无数人在注视。邹渚清干脆闭上双眼，放任五感无谓地麻痹自己。
睫毛被轻轻触碰，邹渚清感到一双手温热地覆上了他的眼。
“对，就这样，很美。”
摄影师欣喜若狂。
镜头里，凛冽冷漠的侧颜紧贴在蜜色的酮体上，耳根泛红，唇齿微张，让人忍不住想探寻他眼底的欲望和渴求。可那双手却强硬的遮挡了所有窥探的注视，遮拦了下来全部的妄想。
余下冷漠，余下空白，余下声色犬马之上的“戒”。
太完美的主题诠释。
周弑青看似居于下，但实则一点没收住掌控的气场。他好像找到了一种乐趣，开始随自己的心意摆弄邹渚清。
他轻轻抬起邹渚清的脸，像不吝啬分享自己珍宝的收藏家一样，向镜头慷慨展示独属于自己藏品的惊艳。
仰面的姿势让邹渚清有些重心不稳，他咬着牙低声道：“玩儿够没？”
周弑青松开手笑道：“没。回去慢慢玩儿。”
别管周弑青出于什么心理加了一系列的小动作，摄影师可是满意地要命。
“这支宣传片必爆，必爆！”摄影师坐在酒会的卡座里，冲两个人乐呵呵道。
拍摄结束，Decent上方就听说了今天影棚的动静，特地叫人送来晚宴邀请函，请邹渚清和周弑青一起出席。
邹渚清懒得再打起精神应付新的修罗场，本要礼貌回绝，谁知道周弑青抢先一步欣然同意了下来。
他本来也就不知道为什么多此一举来这个聚会，被周弑青拉着来到喝的几近烂醉的摄影师前时，不理解之感更是攀至顶峰。
他扭头看向周弑青，周弑青正忙着和醉鬼聊天。
“您的拍摄技术好，我相信成品一定会更加惊艳。”
摄影师冲他谦虚地摆摆手。
周弑青抿了口手中的酒，放下了杯子：“您经常拍平面作品吗？”
摄影师晕晕乎乎道：“平面作品哪轮得到我来拍？我被请来是做短片的好不好。”
周弑青笑了：“这样啊。”他从西装外套中抽出了张名片，递给了有些神智不清的人。
“我是一名投资人。我很欣赏您的才华。我的手头有一部正在筹备的微电影，如果您有时间愿意了解，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话一出，不仅摄影师酒醒了一半，旁边听着的邹渚清都愣了神。
“微电影？我没有尝试过，但也不是不可以。”德国年轻人神色严肃起来，“但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找我？你们那里的好摄影可比我们这边多。”
周弑青思索了片刻，很快给出了答案：“您拍摄小清时的想法很独到尖锐，我的电影正好需要这样的镜头表达，我认为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摄影师点了点头：“好，我会给你答复。”
周弑青微笑道：“这就足够了。”
从宴会出来，邹渚清算是真被榨干了全身的力气。
他靠在车窗上，懒懒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部微电影正在筹备？”
周弑青把他的头扳过来，扶到自己肩上：“只是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在考量。”
实际上，周弑青有关自己第一部自监自制电影的想法酝酿了有一会儿了。但他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样的想法放在现在的影坛，可能有些激进而玩笑化。
他想要拍一部，没有剧本，没有核心，用演员搭建出的电影。
“没有剧本？”邹渚清来了兴趣，“那要怎么拍？”
“就像是剧本杀。我将所有演员的档案袋都装上空白，只给你们几句圈定你们身份形象的词语。一切故事，由演员们自己碰撞创造。”
“这很考验演员。”邹渚清想了想道。
“也考验导演和摄影。”周弑青补充道，“所以我希望找到能够有个性表达的摄影。”
“所以你对德国小哥说的话是真的？你觉得他够格了？”
周弑青笑道：“一半一半吧。我还是个商人，我看利益的。”
这位德国摄影师或许不是最优解，但周弑青知道，等他手头刚拍摄好的Decent宣传视频放出，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那时他和他手下的作品将会获得空前的关注，而周弑青恰好就需要这样的热度。
“有才华，有热度，这买卖稳赚不赔，当然得做。”
邹渚清好整以暇地扭过身子，看着身边的人。
“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周总。”
周弑青捏了把他的脸：“所以呢？你觉得怎么样？”
邹渚清不解：“什么怎么样？”
“来试试无剧本的飙戏。做我第一部戏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