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成箫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坐了起来，“说了这么多可行不可行，你还没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邹渚清简直要被气笑了。
成箫这个人，外界用一个“草包纨绔”形容他，真是瞎了眼。
他口干舌燥在这儿说了大半天，成箫神色淡淡，看不出一点想合作的意思。
“既然成先生这么刨根问底，想必是不想藏着掖着了。那我们就敞开天窗说。”
“之前混社会的时候有点朋友，托他们调查了李恒。”
邹渚清掏出手机点开份文件，放置桌上，轻轻推到成箫面前。
“这是李恒背后天恒集团旗下的公司和其涉及的产业链。我想……你会对医药这方面有不小的兴趣。”
成箫压听见他吐出“医药”两个字，笑出了声：“恐怕被调查的不止李恒吧？”
邹渚清看了他两眼，不置可否。
他当然也会调查成箫。
不得不说，想调查成箫的难度可比李恒高上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他朋友联系到了海外的关系，他说不定真找不到有利底牌。
“这么大一块肥肉让给我，周弑青没意见？”成箫拿起邹渚清递给他的手机，上下翻看着。
邹渚清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到底是我跟李恒的私人恩怨，能借机扳倒李恒，吞并掉他那些资源，其实是周弑青占了我便宜。他能有什么意见。”
成箫“啧”了两声：“惧内，瞧不起他。”
邹渚清没理会他的打趣，接着道：“我一直好奇，酒吧涉黑这事儿李恒说压就压，说披露就披露，怎么那么灵通。”
成箫是聪明人，邹渚清这两句话一说，他就明白了意思。
“你是说他本身就参与其中？”
邹渚清点了点头。
“懂了。”成箫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会动关系找人施压，逼他出手。”
这就是为什么邹渚清一定要来找成箫。
成家家大业大，不仅仅靠表面上的商业帝国。虽然还不到违法犯罪的地步，但成家活跃在灰色地带，具有一定势力，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事实。
借用成家力量，逼李恒动作，再利用裴文曜的关系，想要收集扳倒李恒的证据，就不难了。
邹渚清得到了肯定回答，暗暗松了口气，也随着站起身，冲成箫伸出只手。
“合作愉快。”
成箫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突然道：“我今天见你之前，还以为你挺好拿捏的。见了聊了，发现你还挺匪的。”
邹渚清挑眉，收回了手：“我比娱乐圈里大部分人都不好拿捏太多了。”
邹渚清绝对不是好说话，好欺负的那一类人。很多事情他只是懒得管，懒得争。但一旦他真想管想争，咬起人来是不计后果的，要多疼有多疼。
都说了，以前混社会的。
“我见你之前，可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善茬了。”邹渚清不客气回敬道。
成箫怂了怂肩：“那你还敢跟我把底交完？”
邹渚清淡淡道：“你都坐这儿吊我了，证明你有打算帮，只不过是看看我能给出什么条件罢了。”
废话，成箫真不想帮的话，一副一问三不知的纨绔样装到底就行了。还坐在他面前喝着咖啡拿乔，明摆着告诉他“我有本事”了。
成箫闻言，笑出了声。
他一手插进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冲邹渚清挥了挥：“行了，那先这么着。有进展我通知你。”
邹渚清冲他昂了昂头，他便走向门口，按下门把，探头出去。
门外，陆玖年闻声站起身，成箫吊儿郎当吹了个口哨，手往陆玖年肩膀上一搭，没什么礼貌的冲后面喊道。
“走了啊，回见。”文清的大厦高层，周弑青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抬头看向一整个会议室的人。
“就按我说的做。”
“先到这儿吧，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起身，神色严峻，一个个匆匆忙忙出了门。
等最后一个人也踏出了会议室，周弑青长呼了一口气，松了松领口，手不自主地捏上了眉心。
他已经开了三四个小时的会了。
睁开眼，他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最顶上的对话框没有新消息提醒。
门在这时被敲响，周弑青没抬头，喊了声“进”。
小李扶着门框，探了个头进来：“周哥，渚清哥刚打电话过来了。”
周弑青闻言怔了下，匆匆问道：“什么时候打的？他说什么了？”
“一个小时前。”小李想了想道，“他说他怕你在忙，先打给我问问。我说你在开会，他说让我转告你，开完了赶紧回家，有家属等了好久呢。”
“行，我知道了。”
某些人答的淡淡定定，结果下一秒钟就把自己定好的加班计划扔到九霄云外，拎着公文包就回去见家属去了。
周弑青到家时，天已经不早了。
屋子客厅的灯没亮，只有书房的门半开着，透着点暖黄的光。
周弑青放下衣服和包，抬脚走过去。
书房里，邹渚清坐在毛地毯上，背对着门，手里似乎拿着剧本。
周弑青没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蹲了下来。
“在干什么？”他轻声道。
邹渚清听见声音，丢掉了手里的剧本，转过身，一头撞进周弑青怀里。
周弑青没料到他来这么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倒到地上，还好一只手撑住了地板，才不至于太狼狈。
他屈起膝盖，揽住邹渚清的腰，把他圈在两腿之间，笑着道：“怎么了这是？“
邹渚清没说话，大有一股要在周弑青胸前憋死自己的架势。
周弑青叹了口气，摸了摸邹渚清发顶，俯身道：“不委屈了。周老师替你做主了。”
他低声道：“我和其他几个文清股东重新制定了战略，天恒旗下其它几个娱乐公司我们三年之内会逐一收购吞并，至于乐余，我们准备签对赌。还有，网上局势也……”
“对不起。”
周弑青愣住了。
“……什么？”
邹渚清抬起头，看着周弑青，闷声道：“我说，对不起。“
周弑青皱眉：“听谁说什么了？李恒往你身上泼的脏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不是因为这个。”邹渚清摇了摇头，他盘起了腿，正襟面向周弑青。
“我说过的，要站在和你一样的位置，拿着金奖杯，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
他垂下眼睫，自嘲笑笑：“但结果哪一条都没做到。”
没登上领奖台，没拿到奖杯，连恋情的公开都像是被赶鸭子上架，匆忙又狼狈，像场闹剧。
周弑青无奈呼出口气：“我当因为什么，就是这个？”
邹渚清闷闷不乐:“什么‘就是这个’，这是头等大事。”
他自己遇见大风大浪，他都见怪不怪了。邹渚清真觉得李恒怕不是把他磨麻了，再大的事儿他现在都能淡淡定定吃喝睡了。
可唯独公开恋情这件事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周弑青二话没说，弹了邹渚清脑门一下。
邹渚清太久没被他这么招呼，捂着脑门懵神道：“弹我干嘛？”
周弑青拉开他的手，自己上手揉了揉邹渚清的额头：“不是愧疚吗？这算惩罚。”
邹渚清没看他，小声道：“这算个屁惩罚。”
“我是债主，我说算就算。”周弑青说一不二。
“听我说。”他两只手把邹渚清的头摆正，靠近邹渚清道，“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从来不在乎。”
“公开恋情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东西的证明。只是告诉那群人我们在一起了，让他们以后拍到我们俩，少大惊小怪。”
“可是……”邹渚清还想辩驳什么，周弑青却抬手抵住了他的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小清，我在你眼里很好，但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么好。”
“有人说我靠周谨呈拿资源，说我实力不够背景来凑，说我演技没好到能拿三金，纯纯就是暗箱操作。”
周弑青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与其担心什么配不上我，不如担心他们说我们‘蛇鼠一窝’。”
邹渚清没脾气地给了他一下：“你不如不安慰。”
周弑青不以为然：“话糙理不糙。”
“总之，”他拍了拍邹渚清的后腰，示意他自己要起身，随即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总之往好处想。以后不用再避讳什么了。我们想怎么来怎么来。”
邹渚清闻言，有点汗颜。
“我们之前也没怎么避讳过啊。”
周弑青冲他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还是不一样的。你打开父母爱qing超话看一眼。”
邹渚清好奇心被他这么两三句话就给吊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点进微博超话。
第一眼就被震在了原地。
父母爱qing超话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飞速晋升cp超话前三，看这劲头，势要奔着第一去。
这群战斗力惊人的男男女女们在磕成真的爆炸喜悦后缓过来，就开启了反思审查模式，开始细扒曾经所有被他们愚蠢忽略了的真糖。
有些甚至细致到邹渚清和周弑青俩正主都记不得有这回事。
邹渚清一直揣着小心思，结果发现这群人都跑去扒陈年老糖，尽在眼前的糖就是怎么也尝不出来。
邹渚清气都气笑了，怪不得他跟周弑青俩人真成这样都不被锤，就这显微镜度数，千古cp超话里能排倒数了。
不愿自己的小心思落空，邹渚清没怎么想，就在一条热度很高的扒糖帖下面评了论。
“没人发现今天zzq出席金鹿颁奖典礼的礼服，和zsq当年穿的出自同一个系列吗？据说两款用的同一块布料剪裁呢。”
他的微博常年挂着小号，他发出去的时候一点问题没意识到。
直到耳边忽然响起周弑青的声音。
“‘周弑青前男友’……这是……你的小号？”
邹渚清脑子里一道白光劈过。
他心想，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