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那会儿到底怎么了?”
安黎看着沈陷手上的动作,拧着眉头问。
沈陷将键盘敲的噼里啪啦:“我不知道,突然就魔怔了。”
“听到他问那样的问题,感觉很烦。”
安黎伸手扣下电脑屏幕,沈陷都没来得及收手,还敲着键盘的左手被夹在了里面。
“怎么了?”
安黎看着沈陷浅色的眸子,神色复杂:“你别把自己逼这么紧了,视频没必要现在做。”
“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不是这样的,当时还是个天真爱笑的小孩,现在简直,忙的比我还像个大人。”
不只是忙的,
现在身上有一种原本不属于他的阴郁,而他极力隐藏着,举手投足织成了一副完美的躯壳。
那身躯壳,里面藏着绵长的苦楚难耐,留在外面光鲜亮丽是他想证明的——他活的很好。
沈陷慢悠悠的将手抽出来,五指纤长,比例优越。
安黎用的力气不大,没有被夹疼,沈陷微微蜷起手指,抬眼看向安黎。
“我现在很好,没人逼着我做事了,是忙,但很轻松。”
“说的好像是之前有人逼你做事似的。”
安黎小声嘟囔,旋即提高了音量,
“你知道长时间对着屏幕会怎么样吗?”
看着安黎的眉眼,沈陷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话语也不自觉的放的柔和。
“知道,眼睛会不舒服,会近视,安大医生,对不对?”
安黎微笑,扯住沈陷的帽子,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不对,有辐射,会长斑,会变丑,到时候就没有哪个小姑娘喜欢你了。”
沈陷被他扯着往外走,咬着嘴唇抗议道:“我不喜欢小姑娘。”
“上次在酒吧里看那个小姑娘时眼睛都直了,还说不喜欢小姑娘。”
沈陷抓住了安黎扯着他帽子的手,微微用力拉了下来,神色认真:“我没有,不喜欢她。”
安黎的手和他本人一样,温热的,暖洋洋的,让人握住就不忍心松开。
“还嘴硬。”安黎眉眼微垂,眼底荡起了笑意,像是打趣。
沈陷看着安黎柔和的轮廓,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那天我是看她了,但真的不是因为喜欢。”
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总盯着你看,我心里不舒服,才瞪着她的。
明明很凶的,一点也不像看着你的时候。
安黎一直对他很好,可那种好是很有分寸的,朋友之间,多一分逾矩,少一分凉薄。
像冬日的暖炉,总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安黎鼻翼微动,轻哼一声:“随你怎么说,不过今天不准再坐在电脑桌前了,陪我去喝两杯。”
沈陷心里高兴,语气也带上了点雀跃,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嗔怪:“我今天放假,你还要逼我去加班。”
安黎“噗嗤”一声笑了:“那怎么能一样,平时你是给别人调酒,今天独一份给我调。”
沈陷觉得安黎这话说的很暧昧,明知道他从没那意思,却还是一阵心动。
平淡的湖,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好,不过你可得少喝点。”
两人裹着寒风出了门,
沈陷将自己的围巾递给了安黎,“你这风衣没领子,带上吧,暖和点。”
安黎搓着手接过围巾,在脖子上随便套了两圈,“走吧。”
沈陷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默默上前替他理好围巾,加上一圈,再打一个漂亮的结。
“你怎么这么笨,连围巾都不会带。”
他喜欢的人成熟又谦和,能处理好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总是温柔到给人一种能够料到一切的释怀。
可在照顾自己的一些小事上却显得笨拙像个小孩。
安黎垂眸无声笑道,声音浮动,“之前没怎么戴过围巾,这是第二次,第一次也是你给我带的。”
沈陷一愣,思绪忽然飘飞,景色与画面停留在灯红酒绿,是他和安黎真正变得熟稔那天。
为了跨年的红海欢乐节,沈陷去了酒吧做兼职,一边练习调酒,一边挣点小钱。
他不是很喜欢酒吧欢糜的氛围,大多时候是垂眸盯着浮翠流丹的酒水荡漾。
那时正在给一位小姐调波菲利浦,白兰地加冰摇晃后滤入冰杯中,抬眼无意看到了角落卡座潋滟着眸光的安黎。
一个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抬手捏住了安黎的后颈。
用的力气挺大,隔着老远,沈陷看到了安黎拧起的眉头。
沈陷蹙眉,扔下了手中的冰杯,不顾那位花容月貌的小姐失礼大叫,冲到男人身边,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推开。
语气森然冷冰冰:“你在做什么?”
男人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许是心虚,没有一时间发火。
“我朋友喝醉了,我把他带回家。”
“猴腺,”沈陷脸黑的吓人,端起一旁喝了一半的酒杯,眸色晦暗。
“你不知道他橙子过敏吗,四十五毫升的橙汁,你想做什么?”
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语气凶狠:“谁告诉你他橙子过敏的,他最喜欢吃的就是橙子。”
沈陷没理男人,他轻轻的将安黎的脸抬了起来,扒开了他的领子。
果然,脖颈内侧的皮肉已经开始起红疹子了。
他将晕晕乎乎的安黎架在自己肩膀上,转身就要走。
男人拦住他,咬牙切齿:“你他妈要干什么?”
“滚开。”
沈陷的面上阴沉的没有一丝血色。
若不是着急送安黎去医院,他高低要将这贱人揍得脑袋开花。
男人将他拦住,眉间染上戾色,“你谁啊你,他是我朋友,喝醉了也应该是我把他送回去,干你什么事?”
“他没有你这种朋友,”沈陷仰头垂眸,浅色的眸子毫无波澜:“把你的脏手拿开,别挡道。”
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都透着冷到极致的傲慢劲。
这是沈陷察觉不到的,程落带给他的一股子邪性,多少有点唬人。
男人或许是被他这一副样子吓到,又或许心里有鬼,咬牙愤愤:“你一个臭卖酒的,敢跟老子这么横,老子迟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陷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淡漠的眸子里盛满蔑视。
只敢狂吠不敢咬人,狗都做的没出息。
屋外冷的空气都结了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