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竺被通知有一场约会。
在这失去意义的婚姻里,他意外获得了贺亭的邀请。
奚竺不太想赴约。
他认为自己和贺亭之间没有能谈论的话题——除了工作,他也不愿意再和贺亭商谈其他的事。
但他没办法不去,因为贺亭将约会的地点定在奚竺父母的家里。
贺亭的借口是“生日会后一直没机会再见面”。
顶着所谓孝顺的名号,贺亭就这么轻易让奚竺不得不来。
他们照旧扮演感情和谐的伴侣。
在长辈面前亲密暧昧,被询问“生活如何”时,都能面不改色地回答:“很好。”
事业成功,公司发展得符合预期,生活也舒适,两个人的婚姻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仍热爱彼此,也热爱婚姻。
但他们都知道不是这个答案。
晚餐的过程有些折磨。
奚竺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出色的演员。至少在贺亭面前,他的表演不算高明。
贺亭是天生的演员。
以前演到他相信爱情、相信婚姻,后来演到他即使被背叛也不曾怀疑。
现在贺亭还是很能扮演这种痴情角色。
所以长辈们会笑着说:“看啊,小贺真是喜欢你,看你的眼神太甜蜜了。”
甜蜜?
奚竺看向贺亭的眼睛。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江懿。想起江懿漂亮的眼睛,暧昧的调情。
……那些都和贺亭不一样。
有一段记忆已经被江懿打下烙印。奚竺无从将它分离出脑海,甚至只能任由它取代曾获得过的心动。
他很难再对贺亭感到心动或心软。
因为最赤忱的感情已经被抛下了,奚竺不乐意做个摇尾乞怜的狗。
……
他们乘车回去,贺亭开车,奚竺坐在后座。
副驾驶的位置空着,贺亭也没问奚竺为什么不坐在那里。贺亭心知肚明。
“和熙科技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里面蕴含着你和我的心血,”贺亭在沉默中开口,“阿竺,我知道这样说你也没办法原谅我,但是在庆典那天——我确实,因为江懿所说的利益而心动。”
奚竺靠着椅背,侧着头看窗外流逝而去的夜灯。
“既然和熙科技是你我的心血,那你有什么好让我原谅的?”奚竺说,“反正当时我也没有拒绝。”
是。
奚竺当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好像在这场交易里以沉默合格扮演了“战利品”。
他即是和熙科技为了和江氏企业合作的某种投名状。
但这也同样不是贺亭与江懿完全不考虑他意见的理由。
奚竺没对江懿生气。
因为他早就对江懿是什么样的人有所预料。
他也很难对贺亭生气。
因为他对贺亭是什么样的人,也已感到足够的失望。
只是此时此刻,贺亭非要说“对不起”,非要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一直没有说话,所以我以为……你并不介意。”
“其实你说话的方式可以直白一点。”
奚竺在沉默片刻后开口,“直接说,你在那个时候认为我和江懿有某些不正当的暧昧关系,所以你认为这个交易合情合理。”
是的。
贺亭停下车,通过车内镜观察奚竺的表情。
然而那张脸令人魂牵梦萦的同时也清冷如一。贺亭静默看了一会儿,叹息道:“你们之间难道没有发生什么吗?”
奚竺那时的沉默与江懿的强势就是关系暧昧的证明。
奚竺想了想,说:“你很容易就发现了,是吗。”
贺亭说:“是。”
“香水的味道、莫名的热情……江懿想要追求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做这种事,”贺亭试图用例子来证明,“所以你的那些变化,我确实有所觉察。”
“觉察到我也许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但你却没有想过和我对质?或者说……你反而庆幸我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我没有庆幸。”贺亭冷着脸反驳。
奚竺问:“但你心里一定松了口气吧?你知道江懿对我很有兴趣,他会想方设法攻陷我。你既希望我不被攻陷,也希望我被攻陷。是吗?”
“我是信任你。”贺亭说。
奚竺微笑:“信任我?你能保证我不会因为江懿许诺的利益动心?”
贺亭道:“我相信你一定会坚守我们的感情。”
这像是个很拙劣的笑话。
但奚竺笑不出声。
他同样通过车内镜与贺亭对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奚竺说:“所以你明知江懿和我上过床,也还是装作不知道,直到江懿真的在你面前宣战了,你还会因为他提出的利益而容许我背叛。”
“因为我绝对会坚守我们的感情?”
奚竺很浅地笑了下,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贺亭,反问道:“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贺亭?因为你也会坚守我们的感情。”
哪怕它早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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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快要破防了。
没关系,这场游戏里贺亭先破防了。
摇摆起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