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不要乱讲唉!

  这话说的。

  江叙有意见,脸红的像水蜜桃,“什么、什么意思啊!?”

  高敛认真的回答:“字面意思。”

  江叙瞪着眼睛,想了好半天,但终究没反驳什么,只是弱气的问:“怎么?干嘛忽然这样啊?”

  高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叙红透了的脸,总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直觉告诉他,江叙有了什么变化。

  “没,就是想,反正我是标间,两张床。”

  “行吧。”江叙摆摆手,“都是大男人的,矫情。”

  这一架打的别人心惊胆战,他们俩人好像没事似的,休息之后,去酒店餐厅吃了一顿,同组的几个演员看见,都躲着走,生怕他们俩又发疯。

  明明上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到了晚上,却勾肩搭背的进了一个房间。

  这闹得,叫人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长得不好看的,跟不上你们长得好看的脑袋了!

  好兄弟邀请你来共眠,讲不害羞是假的。

  江叙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高敛也跟着洗完澡,站在窗前吹干头发。

  江叙辗转难眠,干脆支着脑袋看高敛。

  “干嘛?”高敛放下吹风机,转头看见江叙跟狗盯着肉的眼神瞧自己,怵的很。

  “没,就看看。”江叙歪进被子里,“唉,你头发长了啊。”

  高敛听着,伸手揉揉头发,“是吗?好像有点。”

  江叙看着高敛的手指从自己的黑发间穿插\\过去,不由呼吸一紧,想起之前的事,那种温热的发烫的触感,发根处密集的毛孔的触觉,还有他身上的酒香味和雨水的味道,瞬间席卷而来。

  他猛吸一口气,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睡、睡吧。”

  高敛嗯了声,给江叙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睡在了另一张床上。

  江叙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着对面闭上眼睛的高敛。

  “高敛?”

  高敛睁开眼睛,缓缓应了一声,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嗯?”

  听到高敛的声音,江叙弯起嘴角笑开了,他摇摇头说:“没事,就叫叫你。”

  高敛哦了声,忽然说:“总感觉这个、好像发生过一样。”

  江叙嘶了声,“好像是的,我也记得一点。”

  其实酒店这片并不是很安静,外间临街,有些吵闹。

  加上这里离影城很近,经常有剧组夜归的声音传来。

  江叙闭上眼睛催眠半天,也没办法无视这些声音,平常他倒床就睡,根本不在意这些声音,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高敛的房间里,他就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了似的,让人在意的要命,就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他睁开眼睛去看高敛,夜灯柔和的光线撒在高敛的面庞之上,凌厉的五官都看起来像是个好人了。

  高敛好像很困,他和江叙随口讲了几句话就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渐渐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江叙忍不住往床边靠近了点,更能清楚的看见高敛的脸。

  外公骤然离世,加上乱糟糟的葬礼,对于高敛来说,是极其难熬的一关,从那之后,他的脸上就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孤寂,经常的睡不着觉,虽然休息了这么久,但是状态并未转换回来。

  他一宿一宿的做噩梦,经常半夜惊醒,然后无法入睡。

  像这样踏踏实实的睡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江叙看着他疲惫的睡脸,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高敛叫他来陪着的目的。

  他在害怕。

  他很孤独。

  他需要自己。

  江叙心想,就这样最好。

  第二天有夜戏,是一场吴光和鲁涣在路上打架以后谈心的片段,很温情的片段,但是用到了个机位角度,加上这一段也是两个人转换心境的戏,几乎是整场戏的高潮部分,贺平尤其的重视。

  两个人坐在车顶上,灯光浅浅的照在两个人身上。

  江叙套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但是高敛确只穿了一件无袖的背心,还是暗红色的,露出了臂膀和一部分的胸膛。

  灯光从远处照射过来,浅浅的打在高敛的眉眼上,他的皮肤忽然像是发光了一样,江叙仰头看的出神。

  他忽然发现高敛的眼珠很黑,黑的像是夜空一样,或许是现场灯光的原因,让他的眼珠看起来折射着光,像是盛满了星晖。

  因为车顶狭窄,江叙离高敛很近,两个人挨得特别近。

  高敛一直依偎在他身旁,手还搭在他的腰间。

  “高大壮,我发现你挺好看的。”江叙凑到高敛耳边,故意低声调侃。

  高敛弯起嘴角,“你第一天知道我好看啊?”

  “你也太不要脸了。”江叙反手捏了把高敛的腰。

  高敛没反应,甚至一脸正直,丝毫没有开小差的模样。

  贺平不满的喊:“江叙!认真点!开始了!”

  江叙顺手就摸到了高敛的脊背,往下摸了两下,高敛一愣,慌忙挺直了腰背,侧头诧异的看着江叙,一副质问他在干嘛的模样。

  瞧见高敛有反应了,江叙摸的更起劲了。

  这高大壮就是太装了,瞧瞧还不是落在爸爸手里了。

  江叙捏到高敛尾椎骨,用手指头按压了几下,似乎故意要激高敛动弹。

  但是高敛咬牙坚持,硬是一点没露出来不对劲的模样。

  江叙按了一会,也颇为无趣,只好收回手来。

  高敛深深呼出一口气,勾了勾嘴角,“别乱摸了。”

  江叙心想,我哪里摸了,我都在用力戳你啊!

  “我都要硬了。”

  “········”江叙差点从车顶掉到了车底,这车开的猝不及防,叫人一时不知道讲点啥好。

  “车顶第二场,开始!”贺平摆弄好了机位以后,拿着监视器看着。

  江叙赶紧肃穆起脸色,仰头看着星空,但是眼神在高敛的身上流连。

  高大壮这狗东西就知道瞎几把讲。

  根本就没有硬。

  江叙有点不爽,什么玩笑不开,偏偏要开这个!

  妈的!狗男人!

  江叙气。

  他收回眼神,继续仰头。

  下面的贺平挥了挥手以后,灯光师开始转动机器,让光改变方向,好让镜头光影效果更好些。

  两个人这里有大篇幅的台词对白。

  其实二人饰演的角色都不是能言善辩的人,所以打架的时候也是词穷的,唯独在这里有了一段长长的对话。

  鲁涣对吴光抱有强烈的执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感情,非他不可,非他不行。

  虽然极为痛苦,但也是鲁涣自己的感情,他选择了这样的爱恋,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吴光对鲁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加上不停施于鲁涣身体上的侮辱鞭挞,看起来是个施虐者,但其实精神上他已经被鲁涣掌控,无法脱离。

  这是褪去了谋杀和被迫以及所有纠葛的一夜,安静的可怕。

  像极了他们两个人。

  有时候江叙会忍不住将这两个角色代入自己和高敛。

  他看起来是站在主导位置的吴光,高敛像是站在被动位置的鲁涣。

  但其实呢,完全相反。

  他才是被高敛把控在手里,死也无法脱离的人。

  贺平处理这一段的时候,没有用音乐,只有嘈杂的风声。

  江叙看着画面里他们两个人寂静的台词声音,陷入了沉默。

  原著其实很暗黑,贺平改编了许多,在这种暗黑的画面里添加了柔和的光,有种怪异的凄美感。

  高敛对电影也有自己的见解,他站在那里和贺平在争论。

  这段戏里面,要不要让江叙饰演的吴光说出那句原著里一直没有讲出来的爱恋。

  东方人嗜好含蓄,贺平坚持沿用原著,不希望添加这个台词。

  高敛却好像非常坚持让吴光说出一些具体的具有代表性的话。

  两个人站在监视器后面争辩了十多分钟。

  江叙抽完了一根烟上前,“要不,换个词说。”

  正在讲话的贺平和高敛同时侧过头去看江叙。

  江叙扔掉了烟蒂,“这样,用一句暗示性的话吧,让观众自己猜想,模糊不清的话。”

  贺平皱眉,很是勉强。

  高敛挑眉,“比如?”

  江叙想了会,问:“你呢?你想要我、想要吴光说什么?”

  高敛微楞,他忽的低下头,用脚尖黏着石头,耳根唰的红了,“起风了。”

  贺平觉得自己刚刚吵了个寂寞。

  去尼玛的,不伺候了。

  这什么对什么啊!!!

  他一气,直接喊:“赶紧滚上去,把最后一段拍了!”

  高敛啊了声,“那加不加台词啊?”

  “加你个头,快滚上去!”贺平推搡了一把高敛,催促他赶紧上去拍最后一个镜头。

  高敛无奈,只好再爬上车顶,他刚坐稳,就伸手把江叙拽上来。

  贺平见两个人坐稳了,拍手喊:“第六场开始!”

  摄像机缓缓转头着,江叙和高敛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抓取了足够时间长的两个人的面部特写以后,贺平要喊结束的时候。

  江叙忽地侧头看向高敛,说:“起风了。”

  高敛差点脱口而出喊江叙的名字,但是大脑在危急时刻还是控制住了,迅速的改口说:“我知道,我听见了。”

  贺平:“······”

  草,腻歪!

  没想到江叙临时自己加戏,给高敛圆了一个念头。

  贺平虽然嘴上没讲啥,可却一直装模作样的哼了几声。

  云容站在贺平身后,在适当的时候上来打了圆场,顺便给江叙递了一瓶矿泉水。

  江叙也没多想,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高敛侧头看着笑吟吟的云容,要说之前自己小气故意怼云容,那是自己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云容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对江叙太过好了点?亲密的过头了点。

  大半个娱乐圈都认为江叙是同性恋,现在云容要凑上来干什么?

  劝弯变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