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晚宴很早就开始了。
舒令秋忙晕了头, 最近心情不佳外加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昨晚还彻夜未眠,她早就晕得连今天星期几都忘了。
周末, 原来今天是周六。
更无语的是,今天在温珣身后的那个男人居然是Jeffrey。
那她甚至还在Jeffrey面前挑拨了他们的关系?
——他刚刚向你说了谎。
……
嘶。
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鼻嘎点大啊!
舒令秋拿上版画, 换了身礼服,强打精神和温珣一块前往晚宴。
晚宴早已开始,会场安排在哥特建筑中, 路旁两边的布有淡红樱桃树。
舒令秋正要下车,又被人摁了回去。
温珣贴上一件白蕾丝罩衫, “穿着。”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哦。”罩衫和她今天的整体风格还算搭配, 舒令秋勉强答应了。
她穿得也不是很暴露吧?
吊带裙,真丝,灯光碎在裙摆, 行动间波光粼粼。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小气什么。
舒令秋也没多计较,乖乖穿上后步入会场。
有个穿着礼服的侍从在门口登记, 对方接过舒令秋的画,向温珣微微鞠躬:“温先生好。”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Levy先生已恭候多时, 请您随我往这边走。”
侍从引路, 他们从另一扇门进入。
与正门不同, 这扇门直通会场心脏。
四面金碧辉煌, 典雅至极。
Jeffrey站在人群中央,周围的人点头哈腰, 姿态放得很低。
侍从小跑到他身边说明情况, 他循光望去, 目光锁在温珣的身上。
他微微笑着,上举手中的香槟杯, 周围的宾客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他们身上。
Jeffrey说了声抱歉,阔步走来。
“珣,你总算来了。”
“嗯。”
温珣语气不冷不淡。
“那个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送到警察局了。”Jeffrey耐心地说,“他是个惯犯,之前就有前科,罪债累累,这次估计要受到不小的惩罚。”
“嗯。”
他仍是漠然地应着。
Jeffrey察觉异常,“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温珣缄默。
舒令秋眼睫扑簌眨眨,白皙的脖颈染上一丝绯红。
温珣为什么心情不好,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这男人也真是的……
疯了……
她将手放在温珣的身后,暗中拍拍。
温珣这才说:“什么也没有。”
Jeffrey眯眼,“珣,我的大脑已发育到了成人阶段。”
意思很简单,不要开这种小孩玩笑。
温珣不言,任由气氛冷下去。
舒令秋又拍了他下。
温珣像个上发条的机器人,终于又开口说话:“很好,恭喜你。”
“……”
Jeffrey不想和他说话了。
他将注意力放到舒令秋的身上,“舒小姐,你好。”
Jeffrey伸出手,温厚地笑笑,“久仰大名。”
“舒小姐,您在Rue街展示的画实在很美,调色讲究,深浅有序,说实话,我很久没有见到如此上乘的佳作。”
“Jeffrey先生,你过誉了。”
虽然舒令秋心里也是这么认可的,但是她和对方还并不太熟悉,出门在外,低调行事。
舒令秋接过,握了握,“谢谢,您也很优秀。”
Jeffrey皮笑肉不笑,“发展到正常的智力水平就是很优秀吗?”
“……”
我们能不能跳过这个话题?
自己造成的烂摊子,当然由自己收拾。
温珣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中。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校友,Jeffrey Levy。”
“你的校友?”舒令秋抬高眉骨,“你不是理科生吗?Jeffrey先生也是吗?”
Jeffrey从容指正:“工作内容和大学专业有时候并不挂钩。”
啊这。
确实。
她忽然察觉到方才那句话中的一点,“对了,您今天也去Rue街了?”
“嗯,珣带我去看的。”
想起白天的种种,Jeffrey的心情一下便明媚了起来。
他举起酒杯,“舒小姐,能让珣吃瘪的,你是第一个。”
酒杯碰撞,发出清泠声响。
Jeffrey微笑,“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
香槟酒味稍淡,杯液摇晃,焕发灿灿啤金色,舒令秋仰面,缓缓饮去。
温珣的脸上毫无异色。
晚宴将举办到晚上十二点,现在不过九点多钟,温珣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先离开。
参与的都是各界名流,其中不乏顶尖科学家。
温珣与他们打了招呼,香槟一添再添,不知不觉便空了一瓶。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
在又一波人离去后舒令秋扯了他的衣角,“别喝了。”
温珣摇摇头,“没事。”
“喝多了伤脾,脾坏了会变成黄脸公的。”
温珣看着她,盘在腰间的手忽然一紧,舒令秋又被吸了进去。
他的手指不断摩挲,“担心我?”
“……没有。”舒令秋闭了闭眼,“我是担心我的眼睛。”
“是么。”他笑得很冷,一点也不真情实感。
宴会上受邀的插画师并不多,舒令秋是唯一一个。
没有同好,也不像温珣一般如鱼得水,她乖乖待在他的身边,像只鹌鹑。
唯一能聊上两句的便是和其中一位钢琴师,舒令秋自幼学习钢琴,早早便过了十级,对方是个漂亮成功的女性,声线悦耳,谈起话来也如沐春风。
不过钢琴师很快便离开,她又陷入了久久的无聊。
这段间隙,舒令秋联想到另一桩事儿。
上网冲浪多了,总能看见各类专家大v都在辟谣的一个“骗局”。
酒后乱来。
男人喝多了是in不了的。
嘶。
其实她还挺好奇这事的真假。
趁着周围没人,舒令秋偏过脸,小心翼翼地问:“话说,男生喝多了,还能……哪个吗?”
温珣不明意味地抿酒,“要看到什么程度。”
舒令秋眼睫眨动,“比如,你现在的这种程度?”
温珣的手滞凝在空中。
他声线低哑下去,“想知道吗?”
舒令秋点点头,“当然。”
求真好学可是一种传统美德啊,应当大力支持。
“嗯。”温珣放下酒杯,“我们回酒店吧。”
“?”
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温珣拉着她的手腕缓缓走向出口,Jeffrey见状:“怎么这么着急走?”
此话一出口,回忆泛滥,更多的细节涌现。
Jeffrey对那通电话后知后觉。
对了,刚才打电话给珣的时候他的心情似乎很差,一字一顿便算了,似还藏着难掩的怒意。
哦?
嗯。
是他不懂事了。
Jeffrey立刻改口,“不好意思,注意安全。”
Jeffrey望着舒令秋,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别太心急,开慢点哦。”
“……
--
事实证明他连开车都用不到。
温珣在会场附近定了个全新的豪华酒店,拽着她一路上了顶楼。
等待电梯的分分秒秒让舒令秋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显示屏的数字一格一格地跳动,1、2、3……
像把榔头,不断敲击着她的神经。
舒令秋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硕大的落地窗。
对面的霓虹灯光透进绵白地毯,色彩粼粼,光怪陆离。
温珣剥去外套,静静地看着她。
舒令秋沉默。
奇异的沉默像是等待暴风雨的到来,越沉默,舒令秋便越觉得不安。
还好温珣雷厉风行。
下一秒,他径直将她推入床单。
男人的头颅埋在锁骨中涌动,舒令秋被烫得不行,手指颤插-入他乌黑的碎发,双脚胡乱踢着。
“热,热……”
温珣简洁明了,“那就脱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舒令秋咽了咽,“不然你定这么贵的酒店,浪费这么贵的空调不就可惜了?”
这家酒店确实很豪华,所有的电器基本都是最昂贵的品牌。
温珣略一挑眉,“我定酒店,不是为了吹空调。”
“那是为了……”
舒令秋愣了愣,顿时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也不动,双腿用力地夹并着,整个人像张紧绷的弓。
温珣似是察觉到她的异常,停止动作。
“你不愿意吗?”
舒令秋缄默,“……倒也不是不愿意。”
他简明扼要地提取主干,“那就是愿意。”
“……”
您也太会做阅读理解了。
舒令秋咬唇,黑暗中,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慢悠悠地颤。
“温珣,你和别人,有做过吗?”
“没有。”
他摇摇头,平静的面庞隐藏在黑夜之中。
“那你不想问问我……”
“我不介意。”
温珣对这方面确实不介意。
舒令秋和温遇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该有什么都是以前,他不是对过去纠缠不放的人。
舒令秋望着他,“我和温遇冬,没有过。”
她垂下头,“他也因此一直嫌我保守。”
无论当初温遇冬说这句话是出自于什么心态,亦或是之后他也确实赔礼道歉了,但给她还是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既然靠近无法靠至最近,倒不如远离。
所以,她不敢接受温珣这份爱。
温珣耐心地说:“自爱不是什么缺点,令仪,你没必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万一我们在进行的过程中,我喊停下,你会不会觉得很扫兴?”
舒令秋害怕梦魇重现,她会因此再度退惧。
她不想他们彼此都失望。
“不会。”他用力地揽过她肩膀,“我会抱抱你,哄哄你。”
“哄人很烦的。”她提前打好预防针。
温珣微微笑着,“我爱你多些,哄哄你无所谓。”
“别担心,你什么样子,都很可爱。”
舒令秋的理智在这一刻崩盘,她瞑着眼,泪花顺着眼尾坠入鬓角,默无声息地哭泣。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被爱。
直到遇到温珣,她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
爱不是计较对错,而是理解包容。
譬如现在,他可以包容她所有的无理取闹,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她口中想要的哄抱不过是想找到一个情绪的出口,温遇冬不理解,但他知道。
他们站在天平的两端,她赔上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可他丝毫不计较,还将爱倾斜至她的这一端。
温珣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不哭了,宝贝。”
“快休息吧。”
他支起身子,坐在床头。
舒令秋蜷着身子,枕在他的大腿上哭了好久,眼泪打湿了单薄布料,她好像快把这四年来没有流过的泪水都哭尽了。
少女和男人保持这样的动作,一直保持了很久。
舒令秋吸了吸鼻子,将最后一张纸团扔进垃圾桶。
温珣离开床面,站起来。
舒令秋不解:“你要去哪儿?”
“洗个冷水澡。”
“……确定?”
“不然?”温珣说,“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先休息吧。”
温珣很慢地呼出一口气。
在情欲和爱之间他坚定地选择后者。
他不愿为了一己私欲让舒令秋再度陷入悲伤。
舒令秋心里惊了惊。
他还没小下去吗……
她咳嗽两声,“呃,其实,现在已经好了,没有……”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温珣便吞进最后的尾音,“继续吗?”
他眼神灼灼,眼底浑是无-尽火焰。
舒令秋:“继续什么?”
女孩子无辜地望着他,因为刚哭过,湿哒哒的睫毛粘黏在一起。
“实验。”他转过身,“你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吗?”
“……”
舒令秋咽了咽,“或许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结论。”
他一字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
“……”
下半句她能选择性地忘记吗?
女孩子不说话,温珣迁移的脚步回旋。
他回到原点,欺身而上。
他的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滚烫、激烈,没了绅士风度,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肆无忌惮。
她被激得轻吟,无法克制地抬起脚尖,身体一面沉重一面轻盈,从未感觉到和天花板的距离是这样的近。
舒令秋把他捞起来,“你……你带那个了吗?”
“带了。”
他伸手,捞起一盒未拆封的盒子。
舒令秋扫了眼,一盒里大概有六个。
她心里一惊,“六个?你怎么买这么多?”
“很多吗?”
温珣从容地撕开袋子,“刚刚够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