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兴对江饮冬颇为关心, 知晓了他是个穷汉子很是感慨,言语中又透露出欣赏。
魏鱼干脆不听了,沉着一张小脸去了灶房。
江连不晓得他偷听到了什么, 堂兄和一个外人还能说了堂嫂的坏话不成?
只见魏鱼取了面粉和面洗面,一双手在面盆里狠狠揉搓,发泄出了一身热汗。
江连头回见到这般做面食的,瞬间想起了前些日子魏鱼来田间送来的凉皮, 想必就是这个了。
这类私人手艺他不欲多看,转身之时见江饮冬和秦兴已经出来了。
秦兴还没打算暴露身份, 他只道自己是来清徐县做生意的, 得罪小人, 才会被扔到翠楼那地方, 想坏了他一个清白好男儿的名声。
两人不置可否。
秦兴在见江饮冬之前, 本不打算在茂山村久待,他昨日那般难堪的样子被人看见,恨不得清醒后就把梁景新给掐一顿。
但见着江饮冬和他给的玉佩, 秦兴又改了主意。
让梁孬种着急一阵子也行,便是顺腾摸到了村子找到他也没关系。
他早上已差人去送信, 梁景新想毁了他的打算彻底泡汤。
“你这里有空房吗?”秦兴问。
比起一个人客栈,待在村子里更让他放心些。
昨夜在江连家,江秀才把床让给他,自己打了地铺,凑合小半宿,今晨秀才娘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怨念,若不是自己给了银子, 怕是早就被撵了。
秀才家的床还是很大的, 睡两个人不成问题, 可是,他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同床睡觉!
本没想在那秀才家多住……
但是,对江饮冬问出那话,秦兴就后悔了,不是他忽然想起江饮冬是个无父无母的穷汉子,而是因为——
那个身量高挑的美人哥儿正直勾勾盯着他!
秦兴来时就注意到了,江饮冬有个美艳的夫郎,白净好看的和这土村子格格不入,在省城都难得一见。
秦兴被美人暗含敌意的眼神瞧的心发慌,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借住在一对夫夫家里,不算太冒犯吧?
他自己这副汉子的糙样,还能威胁到美貌夫郎的地位,把他家汉子给抢了去?
不对。
秦兴脑子转了几个圈,他现在可是以男人身份示人,难道不该是江饮冬先不满,怕自己扰了他夫郎,怎的这夫郎一副他大伯母看大伯小妾的神情?
想不通。
好在江家夫郎没盯他太久,绷着脸去看江饮冬了,秦兴正要收回方才那话,便听江饮冬道:“家徒四壁,很难招待客人。”
秦兴:“……”
“我冬哥说的是实话。”魏鱼脸色转瞬变晴,笑着他走到秦兴身旁,和他大致比对了下身高,比高挑的秦兴都要高上一个指节。
“冬哥一人干活,全家不饿,他攒的钱还没我消耗的快。你瞧我长这么高就晓得,平日有多费粮食。”
江饮冬听的嘴角抽抽,他的确养了魏鱼一阵子,但这身板,又非完全由他养成。
想到此处,莫名生出遗憾,他没见过魏鱼先前的模样,倒退几年,魏鱼应当是条小娃娃人鱼。
若是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他也只在死前一刻,才误打误撞,得见人鱼一眼。
魏鱼还在继续一通乱说:“不过我长的也挺白的,全赖冬哥专门买了白面给我吃,秦公子是城里人,晓得越贵的吃食越养人,冬哥那丁点的银子花在我身上都不心疼,流水一般,攒的还没花的快,自然也是没得余钱去修了待客的屋子。”
“还有我们屋那床啊,小的都摊不平两个人,只能叠叠睡、唔……”
魏鱼被江饮冬捂住了嘴,拽着拽到了里屋,关上了门。
秦兴看的目瞪口呆,忙回头去看江连,只见秀才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他松了口气。
他就说,这般夫夫太少见,汉子倾家荡产也要宠自己夫郎,感情着实不一般。
也难怪他们谈话之时,江饮冬会有那副贫穷落寞的态度。
夫郎如此貌美,想要将养的更好,怎能不发愁呢?
“怪我没分寸,不该打扰人家小两口的日子,”秦兴拍在江连肩膀上,无奈道:“江秀才,今夜还是要麻烦你那地铺借我一用。”
江秀才一家人倒都行,除了用眼神挑剔他的秀才娘……
不过,给了银子后秀才娘也没多大意见就是了。
江连摇头:“不麻烦,秦兄太客气,客人本该睡床……”
江连和秦兴拉扯客气了一番。
江饮冬从里屋出来送他们回去,面色如常,没有因为夫郎那番丢男人面子的发言恼怒。
也不晓得这么短时间,怎么从自己夫郎身上找补回汉子的尊严。
秦兴在心里啧啧不停。
江连也因魏鱼那一番话,看江饮冬的眼神都变了。
从前江月整日和他说堂兄沉迷宁哥儿,他还不信。
如今没了宁哥儿,他真正见识了寡言沉稳的堂兄,将自己的哥儿捧在心尖尖的模样。
江饮冬没多送,一个村子的,不讲究送客到家,送到门口都是客气了。
但他转身利落,像是等不及要回屋,一刻也不愿离开自家夫郎。
秦兴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吃撑了的闷塞感,嘴里还酸不拉几的,怪哉。
里屋,魏鱼正拿着针线,对着身上的衣裳来回戳戳。
他在门口偷听时,生气时狠狠攥了把衣角,江饮冬那粗布衫子就被拽豁了口子,正好是腋下位置。
江饮冬一进来,便被光着半片白皮身子给晃了眼。
魏鱼脱了一只袖子,敞着半片的胸口,遮一半露一半,嫩生生的皮肤上缀着一点粉。
还真是……勾人的紧。
“衣裳怎的又被你糟蹋了?”
魏鱼正弓着腰,对着衣裳口子走线,闻言抬头,“什么叫又,是你的衣裳不经穿,轻飘飘一碰就破了口。”
江饮冬走近去看,才缝了两三针,烂口子有半个手掌大。
“你这轻飘飘可够轻。”江饮冬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果真是吃光了我的白面,花光我的银子,好生养出来的大力气,我都做不到这般。”
魏鱼面上泛红。
这是在拿他方才瞎编的话阴阳怪气他了。
“我都听见了,你对人家哭穷,想像当初对我那般,把那人给套着。”魏鱼眼神幽怨,“我若不阻止,指不定你还要多养一个男人呢。”
江饮冬捏了把嘟起来的脸蛋,沉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谁都能跟我住一屋?”
糙汉手劲大,揪人脸蛋没轻没重,魏鱼自觉脸被他揪红了,指尖点在脸上那处,“瞧,还总欺负弱小。”
他兀自叹气,故意道:“唉,也就我傻,轻易被你骗了去,当初觉得你可怜兮兮,才会想着留下来,我俩作伴呢。”
所以,他留下给江饮冬作伴,留多久?
魏鱼有心试探,将决定权抛给江饮冬。
江饮冬听出了魏鱼在故意气他,却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长了双腿的人鱼,瞧着他江饮冬不可怜了,不需要伴儿了,随时都能走。
胸口陡然生出了些许怒气。
或许当初真的有放生人鱼的心思,但他很早便扼杀了这个想法。
人鱼是他的,不会放手。
“所以我如今不可怜了?”江饮冬挪了个小凳塞屁股底下,岔着腿,一股子凶悍劲,“你要几时离开?说吧。”
魏鱼的绣花针扎了手指,刺疼过后,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他恍若不觉,缓缓“啊”了声,脸上很懵。
江饮冬目光微动,脸上仍是一片漠然。
魏鱼心口直往下坠,茫然道:“我没说要离开啊?”
江饮冬蓦地抬起他的左手食指,抹去了上面的一颗血珠,道:“那便不走。”
他抬眼:“我还当你住我这腻了,借着那秦兴的名头,给自己脱身。”
“怎么会!”嘴皮子一快,魏鱼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是害怕你有了富家公子哥的银子报答,嫌我没用,嫌我累赘,要撵我走才对!”
说罢,魏鱼咬着唇,心里生出浓浓的后悔。
坦白剖析心意的感觉,很不好受,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把自己软弱的想法说出来,就像将把柄暴露在别人手上,想捏了便能捏一下。
就像上辈子小时候,他总是抱着母亲,软弱地和她诉说内心的惶恐。
害怕新来的叔叔不喜欢他,害怕母亲把更多的爱都给了弟弟,害怕到最后和父亲那样不要他。
之后,每次男人无故找茬他,却被母亲当成他对男人的排斥,弟弟哭着抢他东西,母亲都确定无疑他嫉妒。
于是,他被送到了外婆家。
母亲用他最害怕的事情,惩罚了他。
魏鱼想的出神,指尖忽地一阵湿热。
针刺痛的指节被江饮冬裹在口中,温热的舌尖温柔地舔舐伤口。
好像不疼了。
可是……好痒。
舌头在手指上吮着,魏鱼心猿意马,那股压在他心口的惶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指头蔓延到全身的痒意。
鱼骨头变得酥酥的,魏鱼红着小脸,布鞋里的脚趾抓了抓。
“我瞧我娘被针扎了,我爹就是这样做的。”江饮冬啵的一下松开,见魏鱼呆呆得愣在那,他道“你嫌我口水脏?”
魏鱼眼里全是水汽,脸蛋红润,小声:“没,我都吃过很多回了,沾手上算不得什么。”
江饮冬喉咙一紧,别开眼:“你不走没人撵你。”
江饮冬眼眸微闪,“再者,村里人都把你当做我夫郎,撵走了你,大家都传我跑了夫郎,丢不丢人?”
魏鱼嘿嘿笑出声,满意了。
没接话,倒也没反驳自己是江饮冬夫郎那话。
更没意识到江饮冬的言外之意。
许是先前绿茶小哥儿的前车之鉴,他下意识地防备江饮冬特殊关注的人,况且用的还是曾经对他的招数。
虽说他是有条大尾巴,最最特别的人鱼,但挡不住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诱惑。
那姓秦的男人,看着很有钱。
眼泪变不成珍珠,换不来钱财,他在江饮冬这里的砝码便少了一个,若江饮冬不在意他,他们很容易就散了。
村子人一般有了媳妇都是要过一辈子的,但魏鱼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顶多是床伴……
好在江穷汉人冷硬无情,这半个月来也被他磨出了丁点温情来。
魏鱼三两下缝好衣裳的破口子,动作不生疏,看着还怪像那回事。
江饮冬在一旁瞧着他拢好衣裳,遮盖住了那片春光,压下喉头的干涩痒意。
他方才心里突兀生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村子的人都将魏鱼认作哥儿,认作自己的夫郎,既然二叔一直催着他成亲,如今已和魏鱼有了肌肤之亲,两人皆无旁的顾忌,那便让他真正变成自己的夫郎,就这么过一辈子。
这念头把他吓了一跳,同时又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忘了那是条人鱼,忘了往后会惹来的麻烦事。
若是魏鱼接了他话,他或许脱口而出。
江饮冬冷静了下来,也觉得方才心里的想法很荒唐。
可魏鱼方才目光盈盈,急切不想离开的模样真切……
魏鱼慢吞吞理好自己的衣裳,朝江饮冬显摆:“瞧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哪天我们穷的吃不上饭了,我还能去绣个帕子什么的,补贴家用。”
他又想起小绿茶哥儿提到的绣帕,朝江饮冬微微一笑,“不过,我的手艺肯定比不过先前你床头那一扎绣帕的绣工,冬哥你可别嫌弃。”
江饮冬挑眉,“帕子的事还过不去了?”
魏鱼轻哼一声,江饮冬大掌按在他头上,顺毛道:“他和你哪里比得了?外人不知,我倒是晓得,人鱼绣出来的帕子,只怕千金难得一见,我还怎么舍得卖了去?”
魏鱼睁大了眼眸,仰头在江饮冬的薄唇上盯了会儿,惊诧道:“你偷吃糖了?嘴巴那么甜?”
江饮冬低笑了声,魏鱼被捧的飘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夸自个儿,“就算我不是人鱼,普通男人没我这般本事。”
江饮冬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点头认同。
“除了漂亮好摸的大尾巴,我还会做饭,会缝补衣裳……”魏鱼笑的狡黠,笑眯眯道:“最重要的一点,小嘴也甜,给冬哥吃的舒服。”
江饮冬瞧着一开一合的小甜嘴,忍耐了下:“就这?”
“还有……”魏鱼眸子灵光闪闪,他拿起江饮冬的大掌,一只手放上去比了比,“小手细长手感好,给冬哥摸着舒服。”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江饮冬喉结滚动。
但再意动,也不能做什么,地里的庄稼耽误不得。
午后,江饮冬在麦田里挥汗如雨,忙活到天黑,补全了午时回家耽搁的活。
当晚,他便尝了番那细白小手的触感,深深觉得魏鱼没夸大其词。
翌日一早,江饮冬天不亮起来,埋头苦干了一晌午,拾着镰刀,下意识朝地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走在田埂的熟悉身影。
江饮冬紧皱的眉头舒展,嘴角牵出一丝笑。
两人在阴凉地里坐下,魏鱼取下脑袋上的草帽,扇了扇闷出来的汗,从竹筐里拿出饭菜,还有一小半西瓜,切了块拢在盘子里,瓜瓤鲜红,看着清甜。
“秦兴托人去镇上买了瓜送来,家里还有一半在井水里冰着,等晚上再吃。”魏鱼认真交代着。
“你在家热了自己吃,不用等我,”江饮冬顿了顿,视线挪到魏鱼裹的严实的裤腿上。
昨日为了凉快,魏鱼一下午都叠着裤腿,露出半个小腿,到了晚间,每条小腿都被蚊子咬了四五个包,夜里睡床上,都拉着江饮冬的手给他挠。
重了叫唤疼,轻了又不够滋味,磨了江饮冬小半夜,娇气的不行。
江饮冬回过神,用自己沾了灰的布鞋去碰魏鱼的,“草帽戴上,趁着日头收起来这会儿回家。”
魏鱼不同意,他今日来是带着雄心壮志的,“我不能白吃,作为家里的一份子,要帮着你干活!”
为他那句“家中一份子”动容几息,江饮冬笑道:“这年头,被养着吃喝不愁,还有人主动想干苦活累活?”
“我帮着干活,卖了钱也能买西瓜吃……”
魏鱼这话说的不是很坦荡,虽然他就是那般意思,秦兴能给江饮冬送西瓜,他也能出卖力气,和江饮冬一起过上好日子。
“谁说你吃白饭了?”江饮冬凑近他,不自觉哄人,“家里头那沉甸甸的二十两,不全是你的功劳,够买几车西瓜。”
魏鱼立刻扬起笑。
“况且……”江饮冬睨了眼他身边的瓜皮,“我也不怎么馋西瓜。”
那一丢丢小心思被江饮冬戳破,魏鱼也不羞,笑眯眯的,“反正还是得加把劲赚钱,你馋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有人要吃苦拦也拦不住,田里没有多余的镰刀,魏鱼兴冲冲地跑回家拿,又顶着大太阳回到田里,背上晕了一大片汗迹也没抱怨,和夜间娇气的又是两个样儿。
江饮冬搞不懂他。
魏鱼学着江饮冬,弯腰在田里割麦子,他手握镰刀和捻着绣花针一般,都做的有模有样,上手快,连着割了一小捆,就已经很熟练了。
江饮冬挨到他身边,手背去揩他脸蛋的汗珠,“不去考个秀才真是亏大了。”
额头流下来的汗进了眼睛,魏鱼眯着眼,却还得意道:“夸我聪明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江饮冬挑眉默认。
这条人鱼,不,人鱼化成的俊俏公子哥,远比寻常人更灵动。
到底没干惯农活,魏鱼的那股子劲头和他手上镰刀磨出来的红痕,此消彼长。
魏鱼扔下了镰刀,累的想一屁股坐地上,但看了眼张牙舞爪的麦茬,还是拖着脚步挪到了田埂的野草上坐了下来。
等到江饮冬歇下喝水的功夫,魏鱼伸手给他右手心里的红印子。
江饮冬:“咋地,怨我没拦着你?”
魏鱼道不是,贴到江饮冬耳边,一本正经:“手心先被镰刀把子磨伤了,夜里怕是给你磨不成了。”
江饮冬一口水喷了出来。
“你……”江饮冬拧着眉瞪他,“脑瓜子别整日想这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又不耐,压着嗓子粗声道:“我又没逼你夜夜给我弄。”
魏鱼扁扁嘴,小声:“你那玩意儿,可不是啥乌七八糟——”
被堵嘴了。
“最后一口,喝完别隔这待了!”
嘴被水壶口堵住,沉甸甸的,还有很多口。
魏鱼咬住吨吨吨喝下,心里却在腹诽。
恼羞成怒了?
小冬夜里多喜欢他呀。
还有,明明江饮冬也很喜欢听他说的那些话。
跟他不知道似的,床上他要是说了一两句,这人可激动了。
莽撞的模样,跟先前嘴上蹦出一两句涩涩的,又是两个样,竟像个没开荤的纯情汉子。
江饮冬没再理他,又下田干了起来。
魏鱼也跟着他下地,这回没再拿镰刀,而是跟着江饮冬身后麦穗,捡的比他割的快。
不管是割麦子还捡麦穗,都很伤腰,魏鱼多日不锻炼,没一会就撑不住了。
他站直身扭扭腰,环视周围的大片麦田。
这两日来时没细看,除了隔壁吴家的麦田,邻三四块地外,他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是江饮冬二叔家的人。
再往四周看,其他人都是生面孔了。
小哥儿夫郎都有在田里干活,瞧着很是艰苦朴实,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的麦子。
魏鱼来田里几日,除了头两回的打量和议论,如今这些人顶多看他两眼,已经没那般放肆的话和直勾勾的怪异眼神了。
村子里的人这个月嚼的舌头够多了,眼下正是农忙,白天活重,自然没精力放在旁人的事上。
而且,江饮冬和魏鱼对这件事的反应都太过平静了,他们不在意别人怎样说,也没人没事找事,专门当着人的面吐唾沫星子。
那些人嚼着嚼着就更寡淡了。
魏鱼的目光落在江饮冬的背影上,宽阔又坚毅。
看得久了,因外界惶惶不安的心脏,也稳稳地落到了实处。
“江大哥!”
魏鱼:“……”
又来一个喊江大哥的?!
能不能和村子里的人一样,喊江冬子?
一听见“江大哥”这个称呼,魏鱼眼前自动浮现绿茶小哥儿的模样,有点不爽,虽然这道声音喊的甚是豪迈。
江饮冬捆好麦子,回头看是秦兴,对他点点头,继续弯腰割麦。
秦兴先是顺着麦茬走到江饮冬身旁,“江大哥需不需要我帮忙?方才在江秀才的麦田里,他们一家子都不让我下地帮忙,太见外了。”
秦兴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识过村子的风光,这两日他给了银子,让江秀才带他到山间河沟转了转,摘摘野果子摸摸鱼,觉得还挺有趣。
村里人大都老实憨厚,因着他穿着不凡,又和秀才走的近,知晓他身份不普通,对他也客气和善的很。
他在江秀才的地里割了两把麦子试试手,险些割了脚,腰也酸了,便愈发觉得这些农人的艰辛。
因此,他更要努力赚钱!
老爹打仗卫国,他就做个富甲一方的商人,用赚到的银子实惠百姓!
秦兴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
“嗯,”江饮冬抬头朝魏鱼那边示意,“魏鱼那恰好有把镰刀,你拿着用吧。”
救了他一次,热心表现是好事,江饮冬放心了。
秦兴有恩必报的性格,想必也是当初纪宁能攀着他往高处走的原因。
“……”
秦兴看着江饮冬手上锃亮的镰刀尖,沉默了。
这……他能说他其实只是客气客气么?
方才江秀才家太客气了,没想到江饮冬这么不客气!
无碍,有这般坦诚沉稳气质的,不愧是他的救命恩人。
秦兴回头看向江饮冬指示的镰刀位置,对上了漂亮夫郎被热气炙烤的发红的脸蛋。
那夫郎对他招了招手,声音清亮悦耳,“过来呀。”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夕 1瓶;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