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健硕的两人走到闻录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肆无忌惮打量他的身材样貌。

  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就这么崩了怪可惜的。”

  闻录瞳孔震颤,眼尾泛红,水雾弥漫眼眶,泪珠悬挂在眼中,将落未落,可怜又惹人怜惜。

  “求求你们……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清辉给他披上一件薄纱,圣洁得好似月宫中的仙人,叫人只可远观。

  两个杀手齐齐怔忡,失神地望着眼前的青年,他们见过各色各样的美人,如这般仙人之姿的倒是头一回见着。

  “行……行啊。”

  “你先让我高兴了。”

  其中一人上前去拽闻录的手,突然被另一人打断,“凭什么你先?”

  “我是前辈,当然是我先。”那人理直气壮道。

  “呸!你平时就仗着资历老抢占我的功劳,今天必须我先!”另一人明显积怨已久。

  目睹两位杀手扯皮的闻录:“……”

  原来职场霸凌哪里都存在。

  他轻手轻脚企图离开,然而人家杀手也不是白当的,闻录只觉后背突然被一个东西抵住。

  “你想跑?”

  充满危险的声音听得人胆寒,闻录哆哆嗦嗦指了指一旁的石头,柔柔弱弱说:“没……没有,我累了,想坐一会儿,你们继续,继续。”

  两人对视一眼,用枪挟持着闻录坐下,继续开始掰扯。

  “上次PPT明明是我做的,你为什么告诉老板是你做的?”

  “年轻人,我这是在保护你啊,枪打出头鸟,大隐隐于市,太过锋芒毕露不是什么好事。”

  闻录好奇举手:“干你们这行也需要会使用办公软件吗?”

  杀手二人双双回头盯他一眼,闻录笑容僵住,正要捂住嘴表示自己闭嘴,就听年轻那个抱怨道:“不止,最好还得会外语,我英语四级又没考过!”

  “你们做杀手也不容易啊。”闻录感叹一句,继续追问:“薪资福利怎么样?就业前景如何?有五险一金吗?通勤时间长不长?哦,你们这种要经常出差吧,有交通补贴吗?”

  杀手二人组:“……”他的问题好扎心。

  年长些的杀手眉头骤然一紧,眼神变得狠厉,“有人。”

  话音未落,一根棍子迎面劈下,年长的杀手躲避不及,生生用手臂挡住攻击,棍子断裂,木屑纷飞,扎中他的眼皮,鲜血直流。

  穿着黑色军靴的腿重重踢中杀手腹部,将人踹翻在地,后背肌肉隆起一肘子击向旁边年轻的杀手。

  “小心,他们有枪!”闻录高声提醒。

  到底晚了一步,起先被踹倒在地的年长杀手已经向盛荀彰射去一枪,幸好盛荀彰躲进一棵大树后面,险险避开子弹。

  年长的杀手估计被盛荀彰伤到内脏或者骨头,拿枪的手不是太稳,接连几发子弹都未命中。

  盛荀彰隐匿在黑夜中,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可能咬断敌人的喉咙。

  空气紧张得叫人胃部痉挛,闻录大气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以至于眼睑干涩。

  他的夜视能力超乎常人,盛荀彰隐匿身形几乎完美,但他仍发现了他的藏身之所,闻录不敢停留视线,担心自己一举一动暴露盛荀彰的位置,绷紧浑身皮-肉僵坐在石头上,手指尖都在颤抖。

  两边对峙,气氛僵持不下,黑暗中一道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靠近,若非那双在夜色中发亮的眼睛,闻录险些错过。

  他呼吸遽然停止,瞳孔颤动,鼻翼翕张,脸色煞白。

  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此刻恍如被女巫毒哑嗓子的人鱼,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的“王子”,可惜,他的“王子”正沉浸在打斗中,无暇分一缕神思给他。

  “傻愣着做什么?”盛荀彰恼怒地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闻录扑倒。

  全身僵硬在后背撞击地面的疼痛中解除,闻录想也不想伸手死命抱住盛荀彰,顺着山坡滚下去,下一秒他俩躺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爪印。

  “狼……是狼群!”

  “快跑!”

  两个杀手面如土灰,他们可没有闻录帮忙盯着,身上都被狼群留下了伤口,浓郁的血腥味朝着四面八方扩散,狼群闻着味儿聚拢,越来越多,逐渐将他们围困其中。

  “吼——”

  闻录不料他们已经滚下坡躲进山洞里,狼群还能跟上来,万幸这个山洞在半山腰,下面是悬崖峭壁,碎石林立,掉下去极有可能被乱石戳穿肺腑,狼群不敢轻易跳下来,只能用爪子抓着斜坡探头进山洞,试图把他们叼走。

  闻录瞅了眼躺地上昏迷不醒的盛荀彰,握紧手里的石头,石头一面非常尖锐,完全可以划开皮肉。

  眼看挂在洞口的狼半个脑袋快进来,闻录倏地紧了紧手里的石头,不再犹豫,朝着狼的眼睛狠狠扎去,霎时,鲜血飞溅,一股浓郁的腥味扩散,那匹狼发出痛苦的嚎叫,爪下失去力道,没能稳住身体,径直滚落下悬崖,眨眼没了身影。

  闻录屏住呼吸,上方接连响起一声声狼嚎,听得他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狼是非常记仇的动物,他担心自己刚才的行为会引来狼群的报复,但如果他不动手,等那匹狼跳进来,他和盛荀彰都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上方逐渐恢复安静,闻录缓缓依靠石壁滑坐下去,双脚僵直发麻不能动弹,后背的冷汗洇湿衣衫,苍白的嘴唇逐渐染上一点血色。

  “嘶……”

  听到动静,闻录回神,跌跌撞撞走向盛荀彰,“你没事吧?”

  透过一丝单薄的月光,盛荀彰看见闻录惨白的脸和一双惴惴不安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

  菟丝草一样的青年,经历这一连串事件必然已经吓坏了,若是再告诉他,自己手臂中弹了,对方恐怕要吓哭吧。

  的确是自己连累了闻录,纵然不喜欢见人哭哭啼啼,但这次就忍了吧。

  盛荀彰抬起自己健康的手掏了掏衣兜,递给闻录一包纸,“我手臂中弹了,不过你别担心,我身上有定位,我的人很快会赶来救我们。”

  闻录垂眸看了看盛荀彰递过来的纸巾,疑惑不解,“纸又不能止血。”

  话落,探身检查盛荀彰的伤情,非但不害怕他血糊糊的伤口,还麻利掀开他的衣摆,用力撕下一块布料,“我被绑架后没换过衣服,用你的比较干净。”

  盛荀彰观察闻录标准的包扎手法,动作熟练沉稳,眼神逐渐晦暗不明。

  他凝视着青年俊美的侧颜,心中奇异地生出一股探知欲,真实的闻录究竟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