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9，有人来看你了。”狱警拉开了一间囚室的门，斜眼看了一眼所有人然后喊道。“1089？在不在？”半晌没人应答，他又喊了一声。
1089正是张原永来时的编号，在这温山监狱里没有名字，只有所谓的编号。可能离死亡不远的人不需要人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吧？这冷冰冰的数字就像这没有温情的监狱。
“喂。”见张原永蜷缩在一团没有动静，和他同一个囚室的中年狱友叫了他一声。“叫你了。”
张原永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想睡觉。而且他还发现自己比以前嗜睡我，而且胃口也变小了不少。
那天，余龙来探望了张原永，要是没有时限他估计自己还能和张原永讲一阵子。
“你最近……还好吗？”余龙坐在张原永的对面，直直盯着他看。余龙看出了他的消瘦、憔悴和依旧没有消褪的深色伤疤。
张原永抿了抿唇，但是没有说话，甚至还有意避开了余龙的视线。“是顾澄让你来的吗？”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原永承认自己下贱，明知道顾澄不喜欢男人却还一个劲的往上凑，最后还被顾澄的小女友害得不轻。但是，他甚至没有怪过顾澄，只是伤心而已。
余龙一愣。“不是，我自己来的。”他连忙解释道。
“你也是来数落我的吗？”张原永对余龙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说完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说完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别。”余龙叫住了他。“等一下，我真的有话要和你说。”他没想到张原永会到自己有那么大的恶意，不过想来也是，之前自己还揍过他。
“说吧。”张原永又坐了回来，态度不好又怎么样，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知道左娜不是你害死的。”余龙开口说道。
张原永听到左娜这个名字脑袋里突然一声轰隆，他咯噔了一下，脸色一变。“你来就为了说这个？”他现在听到左娜的名字就会莫名其妙地发抖。
“我一直在帮你搜集证据，确实查到了一些关于她的线索，我会把你捞出去的。”余龙不知道为何，话说得十分有九分真诚。“你放心。”
“你为什么要帮我？”张原永想不明白，余龙不是讨厌他吗？现在反倒来帮自己找证据，明明之前还对自己动手动脚。
余龙挠了挠头。“我乐意。”犹豫了半天，最后皱着眉来了一句。“……就这些，不过……你脸上那些疤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一开始就看到张原永脸上的疤痕了，只是没想起来问。
张原永笑了笑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不是顾澄干的？”余龙看出了张原永表情的端倪，便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吗？余龙。”张原永寻思着余龙和顾澄不是发小吗？串通一气还合伙欺负自己，余龙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我不知道啊。”余龙有些无辜，他只知道张原永被顾澄送进了温山监狱，其他的便一概不知。这过去了大半年，自己一直在忙着帮他找线索。“我要是知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我要是知道早就去找顾澄了。”话是这么说，不过余龙其实早就猜出张原永在这温山监狱的日子不好过。
“你要是没什么话我就先回去了。”张原永又放出了逐客令，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这次，余龙再没叫住张原永。
窗外一晃而过的绿植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略去，此时，坐在驾驶位上的余龙，虽然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张原永今天那副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复杂，有些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余龙将车径直开到了顾澄家的别墅前，但是却发现别墅前的车不见了。“顾澄出门了？”他微微皱起眉，随后拿出手机直接给顾澄打了过去。
“喂？顾澄，你现在在哪呢？”余龙甚至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问道。“你家怎么没人啊？”
“我在东南陵园。”顾澄的声音已经毫无感情的清冷，在配上这一股寒风，更是有些刺骨。“你找我有事？”
余龙自然知道这东南陵园是个什么地方，当时左娜的骨灰就埋在这里。没想到顾澄一直没有放下左娜，他没想到顾澄居然真的用了情。
“有事。”余龙回答。“我等你回来。”
可没想到，这一等直接让余龙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窝在驾驶位上睡着了。直到车窗被人敲响，余龙这才惊醒。
“我擦，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睡着了。”余龙看清楚窗外的人，立马腾地拉开车门，便下车边说道。随后，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顾澄瞥了余龙一眼，嘴唇微动。“看来你的这件事很急啊？”语气有些复杂，摸不清其中的情绪。
“也没有。”余龙整理了一下衣服。“关于张原永的。”
谁知，顾澄一听余龙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关于他的？没什么好说的。”他甚至不想和余龙谈这件事，拿出手机就看了起来。
“不是，顾澄，我只是想给你看看这个。”余龙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有些皱褶的照片递给顾澄，他知道他不喜欢听到张原永的名字，刚才也是怪自己嘴快。
顾澄看了一眼余龙，随后接过了照片。但是在看清楚照片的下一秒，瞳孔猛然收缩。“什么意思？”他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些你是从哪找到的？”他接着问道。
照片看起来有些昏暗，看周围的陈设像是医院。照片的中央放着亦称盖着白布的床，床的周围是墨绿色的手术布，而躺在床上露出头的人正是左娜。
那白到刺目的手术，光打到她的脸上，修长的头发被压在头下，整整齐齐。
说实话，余龙已经猜到顾澄会是这番反应。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指了指顾澄手里拿着的照片。
“还有呢，你先看看再说。”说完，余龙咳嗽了两声，许是被呛到。
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被翻来翻去，顾澄的眼里充满了惊讶和隐隐约约的怒意。“你现在告诉我左娜还活着？”他抬眼看向正在抽着烟的余龙。
说着，他一把拽住了余龙的衣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余龙嘴里的烟不小心掉落，灰黑色的烟灰落到了顾澄的衣袖上，最后整根烟掉到了地上。
余龙皱了皱眉，然后拍了拍顾澄握住自己衣领的手。“别激动，我只是叫人跟着拍了几张。”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余龙在一次自己和张原永的聊天记录中发现了端倪，聊天记录的时间刚好是左娜出事的前几天。
要说起左娜，其实他也不怎么熟络，只是通过顾澄才见过几次面。其实一开始他就觉得张原永那样的人不像是会下那样狠手的人，就张原永那怂蛋，杀鸡都不敢。
那天是余龙先找的张原永，余龙先是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这才得知张原永去了酒吧兼职打杂，忙得不可开交。
“你要是有时间过来我家一趟吧。”余龙想了半天，啧了一声就给张原永发了过去。
张原永当时还在酒吧里忙东忙西，只是回了一句“有事等我下班再说”。随后，余龙等着等着甚至直接忘记了自己找张原永的这件事。
第二天，余龙一看微信发现张原永根没回他消息，他有些不满直接给张原永打去了电话。打了好几个才被接起，电话对面张原永的声音有些软。
也不知道他嘟囔了什么，余龙一听就反应过来这小子喝了酒。“你现在在哪？”张原永口齿不清地来了一句家。
那天，余龙去找了张原永，却发现这小子居然不在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着急些什么，最后骂了一句就转头开车去了张原永兼职的那个酒吧。
路上又给张原永打了好几个电话，在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他就破口大骂起来。他这一通骂直接把醉酒的张原永给骂醒了大半，最后张原永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里。
后来，余龙把张原永接了回去，一路上还在不停地数落张原永。这几天里，余龙和张原永都在保持联系，其实也就是问问你在哪干什么之类的话。
可能也是那几天余龙闲着没事干，就想看看张原永在干啥。正是因为这一点，哪一点？就是余龙每次去找张原永，张原永都在，他察觉到一件事情。
死去的左娜可能还活着，张原永根本没有作案时间，那么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和左娜是情敌关系？
但是根据余龙对张原永的了解，张原永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这一点他敢保证。后来，他决定好好查查这件事，没想法却让他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