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起了个大早。
昨晚他不但梦到自己身上挂满了淘气的小朋友,还梦到一群哈士奇在他身边满地打滚。
累到无以复加。
杰瑞和艾克见他站着都快要睡着的样子，便劝他回房间继续再睡一会儿。
“早餐的事交给我和艾克就好了，先生对早餐的要求不高。”杰瑞说。
“主人，你放心吧,艾克会好好地跟杰瑞一起做早餐的。”艾克也劝道。
陆诚起先还是不肯,后来杰瑞拿出杀手锏：“您要是休息不好,状态调整不过来，耽误了之后的工作就得不偿失了，先生最重视的就是中餐和晚餐了。”
“唔，那、那好吧,我再回去睡一会儿,艾克,午餐前记得把我叫起来。”陆诚打着哈欠说道。
“好的，主人。”艾克乖乖点头。
陆诚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
陆诚走后，杰瑞问艾克：“艾克,你家主人平时都这样吗?”
艾克摇摇头：“主人平时不这样。”
杰瑞若有所思，询问了艾克陆诚平时的作息情况。
陆诚回房倒头就睡。
安维尔一早醒来觉得精神不错，洗漱完毕就试着站起来走动了一番，虽然还需要扶着轮椅,但腿上的力气确实比之前大很多。
他努力回想,昨晚他好像是做梦了,梦里有个人在他的精神海里滚来滚去。
趁着杰瑞不在,他集中注意力进入了自己的精神领域。
几天没来,他的精神力领域似乎没什么大的改变,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发着银光的精神力丝涌动得异常欢快，看起来像是在满地打滚。
还、还挺活泼。
莫名觉得很像某人。
“咚咚。”两声敲门声让安维尔不得不退出了精神力领域。
“进来。”他应声道。
“先生,早餐已经好了，您是要在哪里用餐?”杰瑞问。
安维尔抬头：“陆诚醒了吗?”
杰瑞先是点头，后又补充道：“但我看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就让他回去睡觉了。”
“哦~”安维尔不是很在意。
他的那个外甥也喜欢睡懒觉，陆诚和他外甥一样大，喜欢睡懒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别让他睡太晚，早上不吃早餐可不行。”安维尔说。
“先生，您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杰瑞问道。
安维尔只当杰瑞是在例行记录他的日常情况，点点头：“是。”
杰瑞垂眸沉思。
安维尔看他表现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杰瑞看向安维尔：“我刚才跟艾克打听了陆诚先生之前的作息情况，陆诚先生似乎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像这两天的嗜睡表现只是偶尔会出现。”
安维尔立刻明白过来：“你是想说，他的嗜睡跟我的梦有关?”
杰瑞点头：“我也只是推测，您还记得他在客厅睡着的那次吗?那次他也睡了很久。另一方面，您这两天身体和精神力的检测数据也出现了改善。”
“会不会只是巧合?”安维尔还是无法确定，“他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又换到了新的环境生活，晚上睡不好，早上起来会感到疲倦也很正常。”
杰瑞认同地点点头。
“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通过梦境治愈精神力的事。”安维尔陷入沉思，过了片刻才说道：“要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
杰瑞疑惑地歪了下头。
“我的精神力损伤十分严重，如果真是他在治愈我的精神力，以他的情况，根本消耗不起。”安维尔说。
杰瑞也跟着担忧起来：“要不要咨询库德医生。”
安维尔点点头：“问问吧，今天你找个借口给他做一次身体检查。”
杰瑞：“好的，等他醒来，我就带他去做。”
离开房间前，杰瑞递来一支橙红色的药剂。
安维尔看着这只药剂默了默，说道：“今天不喝了。”
杰瑞疑惑：“先生，这是库德医生特地为您调配的止痛药，您不吃的话，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安维尔还是很坚持：“那就等真的疼得受不了了再吃吧。”
“先生……”杰瑞还想再说些什么。
安维尔抬手：“有时候感觉不到疼痛，并不是一件好事，它让我无法判断出自己的身体情况。”
杰瑞：“还有检测设备。”
安维尔笑笑：“杰瑞，今天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我真的很想亲自感受一下，我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杰瑞无奈地将药剂收起：“那好吧，先生，如果感到不适，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杰瑞。”
安维尔温和地点了点头。
陆诚沉睡的过程中，星网的特快专递送来了几十个包裹。
杰瑞将包裹先收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陆诚才醒了过来。
午餐做好后，他跟安维尔一起用餐。
用餐时，他发现安维尔似乎比平时还要沉默，脸色也不怎么好，眼睛颜色也变得比之前要深邃一些。
他很懂事地保持了安静。
下午，杰瑞找了个借口带陆诚去医疗室，说要给他做个身体检查。
陆诚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先生是不是生病了?”他问杰瑞。
“嗯，先生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怕影响到您，所以让您也去检查一下身体。”杰瑞说。
“不舒服?很严重吗?”陆诚跟在杰瑞身后。
杰瑞推开医疗室的门：“不是很严重，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哦。”陆诚应声跟着杰瑞进了医疗室。
医疗室里还有一间治疗室，陆诚透过玻璃墙，看到治疗室有张类似太空舱的床。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安维尔躺在那张床上，被透明的玻璃罩罩着，轮廓纤长的双眸紧闭，柔顺的银色长发铺洒在身后，整个人漂亮沉静，仿佛一朵用宝石雕成的白色玫瑰。
他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心跳快了半拍。
“好了，您请坐在这里。”杰瑞抬手示意。
陆诚回过神来，按照杰瑞的指示，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一个蛋形的设备从上方罩了下来，和地面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将他完全罩了起来，之后绕着他360度缓慢旋转。
他好奇地转动眼睛，观察这个神奇的设备，可还没等他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设备就停止了运转，然后又缓慢升起，整个过程估计也就花了几分钟时间。
杰瑞在一个虚拟屏上操作着什么，他凑过去问：“杰瑞，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星际世界的体检，出结果应该很快吧。
杰瑞转过头微笑着回答道：“结果已经出来了。”
果然好快。
即便已经猜到了，陆诚还是不免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人类真是太了不起了。
“怎么样?我的身体是不是很健康?”陆诚看不懂虚拟屏上显示的那些指标和数据，只能问杰瑞。
“您的身体十分健康。”杰瑞回答。
陆诚骄傲地挺起胸膛。
他就说嘛，他身体倍儿棒。
也不知道原身的家里人怎么总说原身身体差。
但他看杰瑞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于是探头问了一句：“杰瑞，有什么不对吗?”
杰瑞笑了笑：“没有，只是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检测数据了。”
陆诚正要翘起鼻子自夸一番，可很快又从杰瑞的话中听出了别的信息。
“先生的身体是不是一直很不好?”他抿着唇，眉头也蹙了起来。
杰瑞目光沉了下去，明明是个AI，却让人感觉他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
不用杰瑞回答什么，陆诚都明白了。
难怪安维尔先生的光脑和他一样，都是外接设备。
据说精神力越高的人，精神力问题所带来的痛苦越大。
那安维尔先生……
他不敢想。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医疗室响起了不详的提示音。
“先生!”杰瑞反应迅速地快步走出医疗室。
等陆诚追出门口时，已经看不到杰瑞的身影。
但根据杰瑞的反应，他大概猜是安维尔出了事。
他顾不得那么多，直直往安维尔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他站在门外往里看去，看到安维尔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屋里开着环境调节器，并不热，可安维尔的额头上全是汗，几缕发丝还被汗水濡湿，贴在了脸颊处。
陆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接走进了房间。
“先生……”进了房间他才发现，安维尔眼睛紧闭，像是晕过去了。
“杰瑞，先生他怎么了?”他小跑到杰瑞身边。
杰瑞正在动作熟练地摆弄注射器，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他没事。”
陆诚：这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只是疼得晕了过去。”杰瑞给安维尔注射药剂。
陆诚：……，这还不叫有事?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杰瑞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陆诚终于憋不住了：“先生到底怎么了?他有没有事?要不要送医院?”
杰瑞摇摇头：“不用，医院的设备可能都没有家里的好。”
“那、那我能为先生做些什么?”陆诚看着注射药剂后，脸色仍然苍白得可怕的安维尔，眼睛酸涩。
杰瑞弯腰将安维尔打横抱起，低头朝陆诚安抚地笑了笑：“您什么都不用做，先生会没事的。”
陆诚还是不放心，跟在杰瑞身后又回到了医疗室，进了治疗室。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安维尔的轮椅。
杰瑞将安维尔放在那张像是太空舱的床上，给安维尔后颈、手腕、脚腕等位置贴上胶片，然后在操作屏上操作了一下，透明的玻璃罩缓缓升起。
陆诚站在玻璃罩旁，看着躺在里面的安维尔。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见过。
蓦地，他想起方才忽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画面，只是相比之下，眼前的安维尔更加脆弱，更像一朵一碰就碎的水晶玫瑰。
“我能在这里陪着先生吗?”陆诚问道。
他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安心离开。
杰瑞偏头看他，抱歉地眨了眨眼睛：“您还是离开比较好。”
陆诚争取：“我保证不会打扰到安维先生，我就站在那个角落看着。”
他指了指治疗室的一个角落。
杰瑞眼睛动了动，似乎犹豫了。
“杰瑞~”陆诚语气很软地叫了一声。
杰瑞没扛住：“好吧。”
陆诚放下心来：“谢谢你杰瑞。”
杰瑞摇摇头表示不用谢，接着说道：“先生有可能会在45分钟后醒来，你必须在他醒来前离开，也就是说你只能在这里呆40分钟。”
陆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答应了。
“另外，”杰瑞又说道，“陆诚先生，等先生醒来，您就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陆诚先点了点头，后才问道：“杰瑞，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杰瑞轻叹，其中带着几分伤感：
“先生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