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杭醒的时候,时准还在睡。
他动了动身子,胳膊伸向床头柜,拿到了上面的体温计,甩了两下后,一手抬起时准的胳膊,一手将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
体温计有些凉,时准瑟缩了一下,想要将异物弄走。
宁杭抱着他的胳膊,轻声哄道:“乖, 一会儿就好了。”
时准不舒服的哼了两声,又接着睡去。
宁杭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时准整张脸都睡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时准的脸上很不好看,没有丝毫的红润血色,脸色偏向蜡黄。
精致的五官在这样的气色下黯淡不少。
宁杭心疼的在时准的额间吻了下去。
分开后,他继续盯着时准看看,看着看着,鼻子止不住的发酸。
时准不该是这样的人,生活在幸福友爱的家庭里,有疼他爱他的哥哥,他该是肆意张扬的,在阳光下奔跑,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发脾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即使睡着了,眉头都蹙在一起。
估算着时间,宁杭将体温计拿了出来,转动几下,看清了里面水银的位置,这次松了口气。
还好没发烧。
宁杭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趁着时准没醒去洗漱。
他的动作很快,像是身后有狼在追赶,结束后立即出了洗手间。
宁杭实在是怕了,昨晚打个电话的时间,时准都把手腕割开了,他不敢再离开一步。
时准要时刻看着,宁杭没时间做饭,时恒就让家里的阿姨每天做好饭送到医院。
阿姨在时准小的时候就在时家做事,对时准的喜欢也算了如指掌,做的都是时准爱吃的,味道也不错,还特意煲了银耳红枣羹。
宁杭还让人将家里的画具送到了医院。
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拿给时准。
宁杭接过画具,转过身,时准又在逗两只小乌龟玩。
“你们有名字吗?要不我叫你们花花和绿绿吧。”
“......”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
两只小乌龟费力的蹬着四肢。
“哥哥,画具拿来了,你要吗?”
时准放下乌龟激动的跑过去,接过画板又快速的回到盆边。
“宁杭,快过来,帮我按住他们。”
宁杭控制着其中一只小乌龟。
时准用画笔蘸了颜料往龟壳上抹,说道:“放心吧,这些颜料是无毒无害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画得漂漂亮亮的,让你早日找到媳妇。”
小乌龟:“......”
时准停下了手中的笔:“这只叫花花还是绿绿来着?”
看了眼宁杭手中的乌龟,又看了下盆里的那只。
时准继续动作:“管他呢,你现在是花花,我给你的壳上画朵花,以后就好分辨了。”
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大男人,时准却像个小孩子坐在地上画画,宁杭也坐在一旁陪着他。
左手受了伤,暂时不能用,时准只用右手,颜料什么的都放在地上。
时易没说错,时准真的很有绘画天赋,不一会儿,一朵娇俏的莲花就出现在花花的龟壳上。
那么点大的龟壳,莲花却被画得栩栩如生,隐约的脉络中透露着清晰。
刚完成的画不能碰水,宁杭就把花花放到地上,让它到处乱爬,反正速度那么慢,门又是关着,怎么都逃不出去。
另一只乌龟也开始的“酷刑”。
时准捏着画笔在它的龟壳上画了朵绿色的荷叶,上面还有两颗晶莹的水珠。
刚画好,时准觉得身后有些动静。
回头一看,背上驮着朵荷花的小乌龟正撑着四肢一下一下的撞他。
宁杭笑着打趣:“哥哥,你看你,把这小家伙惹恼了,正攻击你呢。”
时准用画笔的另一段顶了下花花,花花翻了过去,四脚朝天的乱动着。
时准刚要把它翻过来,另一只驮着荷叶的小乌龟爬了过去,在绿绿的帮助下,花花翻了过来。
两只乌龟靠在一起,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时准似有所感:“宁杭,它们不会是一对吧,我猜他们在说我的坏话,虽然我是挺坏的。”
画笔一伸出去,两只小乌龟立即缩回龟壳里。
宁杭扶着时准起身:“不管他们了,我让护士来换药。”
时准的伤口割得不浅,要时刻注意着,还要换药清洗,防止伤口感染发炎。
纱布被拆开,伤口从手腕的一边延伸到另一边。
换药有些疼,时准不住的吸气。
宁杭塞了颗蜜饯到他嘴里,时准皱着眉头道:“好甜啊,我不喜欢吃甜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将蜜饯吃了下去。
宁杭哄着他:“阿姨把蜜饯当零嘴送过来的,下次给你换杏干。”
换好药,护士就出去了。
时准看着手腕上的纱布发呆,右手鬼使神差的伸了过去,还没碰到,右手手腕被人抓住。
宁杭神情慌张,声音也在打着颤。
“哥哥,你要做什么?”
时准眼中闪过疑惑。
“我也不知道,就是脑海里有个声音,他说我现在很好很健康,不用包纱布。”
宁杭按下时准的右手。
“受了伤怎么能不包纱布呢,哥哥,不要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只听我的,好不好?”
或许是宁杭的眼神太过真挚,也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亦或许是两者都有,时准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想出去晒太阳。”
“我陪着哥哥一起。”
医院楼下有许多在锻炼的病人。
时准和宁杭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今天的太阳很好,时准像猫似的伸了个懒腰,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小准叔叔。”
稚嫩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两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乐乐,正被章殊然抱在怀里。
阳光下,乐乐的笑容单纯又乐观,这是不让尘埃的孩子露出的最真心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最能打动人心。
章殊然将她放在地上,乐乐立即朝着时准跑来,扑到他的腿上。
时准下意识要把乐乐抱起来,却牵动了手腕处的伤。
宁杭立即托着时准的胳膊,担忧的问:“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们去找护士。”
时准拦下了他:“没事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