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二周，迎来了初雪，比去年晚了点。
楚归程早晨拉开窗帘时才看见被铺上一层雪的世界，远处是散不去的雾久久笼罩这座城市，雪小而轻盈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他打开阳台的门，瞬间一股冷意直往脸上扑，冷又湿，楚归程看一眼感受下连忙退回来，关上门。
好冷。
楚归程舔了舔干涩的唇，裤腿处是跑来求贴贴的橘猫，马上新的一年了，他早早买了新衣服给橘猫换上。
他是冬天出生的，可楚归程一直都不太喜欢冬天，他下意识会更喜欢温暖的，充满活力和热情的。
“喵～”楚归程弯腰把它抱在怀里，牧妄起得早，起来就能喂猫，时不时还加点餐给它。现在橘猫每天生物钟都和牧妄一样，一到点就跟着人下床等吃早饭了。
前两天闲着无事动手包了些饺子，正好当做早餐。锅里咕噜咕噜冒出热气，楚归程把形状歪歪扭扭的饺子丢下去，
牧妄的厨艺纯属是边做边学的，一包个饺子准露馅，一个个不是馅多了就是捏不扎实，回头一看全都敞开了肚皮。
有一两个不出所料，下锅就煮散了，楚归程想到那天牧妄的笨手样，忍不住笑了笑，无奈地用勺子都捞进碗里，别浪费了。
早年楚归程刚买房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包饺子当做早餐，有时光吃面条也容易吃腻，正好方便换口味还健康。
9：37
【牧妄：起床没？给你留了粥在锅里，还是热的。】
【楚归程：？煮饺子了。】
【牧妄：好吧，下次我早点说。】
还挺有自知之明，楚归程眼底浮上淡淡的笑意，走过去看了看粥。
刚刚好一碗，不是很多。
楚归程也端去桌上，橘猫三两步跳上桌，乖乖蹲坐在一旁盯着他吃饭。一两岁时调皮爱上桌也就算了，还喜欢伸爪子巴拉饭菜，被揍了一顿才长记性。
现在只看不伸爪。
自从上回刷到次新年倒计时，手机便总给他推送倒计时，现在距离除夕还有65天。楚归程扫一眼便划走，两个月还早着。
倒是还有几周就元旦了，楚归程想起这事，前段时间牧妄还说元旦一块出去玩，问他有没有别的安排。
结果没多久牧妄沮丧脸说元旦他有安排，问楚归程能不能和他一起去，他演出完正好在那边玩会。
有次楚归程想起这事，问牧妄是不是和喜欢到处玩，说他想玩可以随时走，不用考虑自己。楚归程很早就承认自己是个温吞吞的蜗牛，甚至都不太喜欢尝试新鲜事物。
没分手那会还是挺乐意和牧妄到处走的，可现在对感情的犹豫加上本就温吞的性子，让楚归程时常泼牧妄冷水。
甚至有时楚归程都不是故意的，就是最近面对牧妄时地思考方式变成这样，下意识的拒绝，害怕自己再次被牧妄欺骗，害怕再次伤心难过。
牧妄看见楚归程的问题，他笑了笑伸手捏住楚归程的脸，说：“想什么呢，我是想和你出去，又不是想出去。”
噢……楚归程呆愣愣地看着他。
手机里的声音将楚归程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垂了垂眼把方才的各种情绪都收好，准备今天的事情。
临近过年，每个人都很忙。楚归程点开日历，大致扫视一遍，今年是崔眠两口子结婚的第一个年，自是不能像谈恋爱那会，经常和自己过这些比较重要的日子。
大概是要回崔妈妈那。
楚归程眼里闪过一分落寞，他一直都知道好友有自己的家庭后，肯定是要把重心放家里的。像很多年前他看一个人生活会遇见什么的帖子下，所给出的答案。
确实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算了和牧妄一起出去也行，听说H市现在零下十几二十度，那边的雪景要比这好看多了。楚归程眼底的那份落寞很快消失，他摸了摸橘猫的脑袋。
「那太冷了，你要是只小狗还能考虑带你去看看。」
他拿起手机，打字道：
【楚归程：你什么时候去H市？】
【牧妄：29号去，QAQ，】
【楚归程：好吧。】
【牧妄：同意了？】
【楚归程：嗯。】
【牧妄：】
晚上牧妄一回来就打开楚归程的衣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楚归程好奇地问他，两个人一起住久了，衣服混着放很正常，以为他是在找他的衣服。
“没呢，检查下你冬天的衣服，感觉都不是很厚啊。”牧妄摸着大衣说，“周末去买衣服吧。”
「那是因为没怎么出门，更厚的还没拿出来。」楚归程解释道，还以为他怎么了，没想到就看看衣服而已，家里暖和他总不可能还穿着厚厚的大衣吧。
「你过年回父母那吗？」今天楚归程思考了下自己的除夕，想了半天好像只能和猫作伴。每年除夕春节那两天，楚归程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过的，就算关系再好，楚归程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过年，特别是他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都是大年初一才去拜访长辈。
去年虽然和牧妄是异地，但很有实感，有归属感，这让楚归程很放松。
以前有去过别人家过年，但楚归程住着别扭，特别是在这种强烈喜庆氛围的特殊节日。确实是一大家子团团圆圆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但他心底始终缺少归属感。
牧妄关上衣柜，“今年不和他们过年，和你过年好不好。”说完牵起楚归程的手，给他捂了捂，故意眨眨眼，带着狡黠：“能收留我吗？”
收不收留，不都赖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了。也不知他是真不回家还是假不回家楚归程眼神飘了飘，含糊道：「随便你。」
H市的大雪很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撒落到地上，是巨大的白色丝绸，银装素裹。
说话时带着白色雾气，顷刻消散在空气中，家那边是细细点点的小雪，不断下好几天才能将整座城市都铺盖上白色毛毯。
睡一晚上的时间外面便能堆积厚厚的雪，拉开窗帘入眼便是童话般的雪景。一脚踩在路上留下个鞋子形状的小坑，楚归程全副武装，保暖衣，加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都裹在身上。只露出双洁澈的杏眼，盯着牧妄。
牧妄只需要工作两天，一结束就黏着楚归程出门。楚归程还在楼上穿外套，手机电话就响个没完没了，在催呢。
楚归程打开门抬脚准备出去，就被一个白色物体砸到胸膛前，雪沫子飞到楚归程的脸上，他伸手擦了擦脸，接着又是一个小雪球飞来。
“哈哈，看我堆的小雪人！哈哈——”牧妄边笑边往楚归程身上丢雪球，一旁是刚刚堆的小雪人，雪人额头上还写着他名字的缩写。
幼不幼稚。
楚归程抓起地上厚厚的雪，弄成小雪球反击，只朝牧妄丢去。
“哈，没打到！”牧妄侧过身躲开，话刚落，扬起的嘴便尝到点雪，被砸中了。
楚归程站在原地一脸的得逞样，杏眼弯弯，像是漂亮小鹿的眼睛。此时不是湿漉漉，而是清澈又干净，好似落下的大雪，纯白无瑕。
牧妄忍不住走过去捏捏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深邃的浅色眼眸还带着方才的浅笑，和因情动而露出的炽热，与温柔，交织在一起直直盯着他，让楚归程呆愣站在原地。
直到脸颊处传来的冰冷才让他回神过来，楚归程眼神飘忽不定，往后退了小半步，「手那么冷还碰我脸。」
楚归程很少碰见这么大的雪，就算有，也没堆过雪人。牧妄拉着他给刚刚的雪人进行加工，鼻子，眼睛，笑脸，还有树杈小手。
手套外是防水的，楚归程和他一起堆了近半个小时，直到脸被冻得发红才收手。
「好了，送你了。」第一次堆出成功的雪人，楚归程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当做纪念，又说：「感觉好像你，要是有些稍卷的绳子放头上就更好了。」
“胡说，这明明是你。”两个人各说各的，都觉得是对方，还各有各的理由。牧妄特意选了两个又大又圆的黑珠子按上去，也拿出手机拍下来。并揽过楚归程的肩膀，俩人头挨着头，背景是一起堆好的雪人。
“咔嚓”拍下一张合照。
一起堆雪人，很开心。
楚归程也是除夕那天才知道牧妄是真不打算回家过年，前两天给家里补充食材时，他以为是在给自己过年这周存的。
「你真不用回去？」楚归程见他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明天就是春节了。
“现在还问这个话不会太晚了吗？”牧妄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又给他盖好被子，顺手环住他的腰，俩人开始咬耳朵。
「晚吗？反正你随时能走。」楚归程反驳说，习惯性调整下姿势，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话落就被捏住，嘴巴变成o的形状，随后牧妄接收到一肘子，这才松手。
牧妄笑了笑揉揉他的头，“不回去，和你一起过年。明天我们睡个懒觉，十点钟再起床，然后做几个菜，晚上就煮火锅好不好？”
背靠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仿佛和自己同频。楚归程点了点头，被子下的手悄悄与他相碰。
以往的春节，楚归程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中午应付下，晚上才正儿八经做几道菜。放着春晚，猫也在一旁，就算是过完节了。
晚上闲着没事还会打开电脑工作会，一个人的生活其实每天都差不多，就连过节也是，浓郁的喜庆氛围并不会给家里带来太大变化。
他没法说话，猫也安静，唯一算得上热闹的反倒是电视上的春节节目。
正如牧妄说的那样，两个人一觉睡到十点多，楚归程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牧妄还闭着眼做梦呢。
“嗯……？”牧妄感觉到身边抱着的人不见了，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今年家里多了个人，虽然是个讨厌鬼，但依旧让楚归程心情十分愉悦，好似平凡又重复的枯燥日子，如同平静的水池，被放进了条游动的鱼，掀起片片涟漪。
加上节日氛围，自从起床后楚归程的嘴角一直扬着。
“……嗯？就下厨了？”牧妄睡眼惺忪，懒洋洋地走来，从背后环住楚归程的腰，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先煲汤。」楚归程比划道，过年怎么能没汤。煲鸡汤，中午素菜炒点肉，再炒个鸭肉，晚上煮鱼片吃，还有牛肉，羊肉……
楚归程三两下构思好主食，把肉想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总归也就两个人。
节日重要，但也不能过于浪费。
“……嗯…早餐呢。”牧妄还是和考拉一样贴着楚归程，顺带闭上了眼，松懒的声音嚷嚷道。
大冬天为了工作，牧妄天天早起，每天醒来身旁都是空的，留下点余温。基本上一到休息日，他懒觉能一觉睡到十一点。
楚归程空出只手揉揉他的脑袋，让他乖点。
晚上是坐在电视大屏前煮的火锅，热腾腾的气不断向上冒着，不一会客厅便弥漫着香味。引得橘猫连连舔爪子，很馋，牧妄拿出个小罐头给它吃，一吃完又眼巴巴盯着锅。
“你怎么这么馋啊。”就是来骗罐头的，牧妄好笑地揉揉它的脑袋。
「我白天已经喂了个小罐头。」楚归程看着他们说。
火锅可以一直下，只要旁边有食物。大屏电视放着春晚，熟悉的主持人声音传来。楚归程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春晚，时不时和牧妄扯几句，东扯西扯。
能从七点吃到九点，楚归程算是能明白那些吃火锅吃几个小时的人了。
边吃边聊的感觉还不错。
楚归程抬眼望向牧妄，将一人一猫尽收眼底，暖和的屋子，可口的食物。像是以往的每一天，但又如此不同，多了几分温馨。
吃得差不多了，牧妄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走过去一把抱住楚归程，让人窝在自己的怀里，随后为他戴上准备好的过年礼物。
楚归程感受到脖子传来的凉意才发现在给自己带项链，抬眼问他：「什么东西？」
牧妄的手还在脖子处，他眨了眨眼，故作迟缓：“你猜。”
他松开手，楚归程才发现是个圆圈，与其说是圆圈，不如说更像戒指，只是它没什么装饰。
「项链？」楚归程摸在手里问他。
“嗯，还没给你送过项链呢。”牧妄语气自然，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扎脖子吗？”
楚归程摇摇头，就这拿起项链上的小圆圈。眼睛带着笑意和探究：「我怎么感觉是个戒指呢？」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牧妄眼里闪过一分心虚，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反正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确实是份礼物，感觉比之前的都要特别些。楚归程往自己的手指上套了下，刚刚好。
「戴上了。」楚归程让牧妄看，结果这人又开始躲避，假装不是戒指。
楚归程好笑地拍拍他，戒指而已，自己又不会骂他，怎么和缩头乌龟一样。
「送我个戒指干嘛？」楚归程索性把它摘下来，更方便戴在手上，心想肯定是趁自己睡觉时偷偷摸摸量尺寸了。
“那…想送就送了呗。”牧妄眼睛转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回到楚归程身上。
「好吧。」楚归程瞧他这有些怂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收回手。
见他的动作，牧妄立即凑前，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么干脆，小声反问：“收下了？”
楚归程点点头，「你送我的，我干嘛不收。」
“那我要和好，你也能答应吗？”牧妄撑着头看他，顺着话往下说。
楚归程停顿了两秒，随后点点头，杏眼飘忽又与他对视，「勉为其难答应。」
“啊……？”牧妄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发出疑问，“答应和好了？”
「不要拉倒，我撤回。」楚归程看他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就想笑。
下一秒就被牧妄抓住双手，靠在了他的身上，“说都说了，哪有撤回的。”
说完牧妄便在他脸上亲了口，眉梢上扬，语气是藏不住的得意：“我重新上岗了？男朋友。”
是疑问句，更是肯定句。
楚归程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笑。
“哎——怎么不回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牧妄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没点头就不松手。
楚归程连忙点点头，拿他没办法，眼珠子转了转补充说：「就先…上岗三个月，不行的话再下岗。」
牧妄哪管那么多，同意了就是成了，直接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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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幸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