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没发现牧妄这么烦，全被那张脸哄骗到了。楚归程把手机丢到一旁，忍不住暗自骂几句自己。
他也不是傻的，一两个月还能反应不过来吗。牧妄的纠缠纯粹是不甘心，头回在别人身上丢了面子，撑着口气想拿回来呢。大概就是得不到的越惦记，越是拒绝越上头。
楚归程想起恩，那可爱又漂亮的小男孩，勾勾手指头就能哄好，眼巴巴贴上来。
自己大概是头倔驴，懒得理牧妄。楚归程逗会猫去煮饭，冰箱里放着解冻的排骨，本来是想着花霖在这吃，两个人好做菜些。
无论独居多少年，楚归程依旧觉得一个人煮饭很麻烦，多了浪费，少了吃着没味。
像是早有预料，楚归程丢完垃圾回来时，看见站在门口的牧妄。
洗完澡牧妄换上居家服，半湿半干的头发耷拉在他的肩膀处，多了两分温柔。牧妄晃着手机，那双浅色眼眸目不转睛盯向楚归程。
出电梯，拿钥匙，开门，一气呵成，好似压根看不见大活人。
牧妄一把拉过楚归程，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楚归程的鼻息充满着草木香，也夹杂着沐浴露的鲜香味。
楚归程没着急说话，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有种等他狗嘴里吐出象牙的意味。
“干嘛不同意我的申请。”空气沉默几秒，牧妄被他看的没了气势，小声问。
「你是还想我做你的情人，宠物？」明明才一两个月的时间，楚归程却觉得上次的拥抱已过了数年般久远。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肌肤相触的眷恋。
他说这话时神态认真，可语调又极为淡定，眼底带着几分无关紧要的意味。一时间使牧妄鬼使神差点了点头，随即又马上补充：“也不是，是……有名分的那种。”
「首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懂得有分寸。其次，我相信你根本不缺人，不至于说非我不可，如果是，我们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更不相信世界上找不出个同款，没必要和我在这扯，你问我一百遍，我也是只能这样回答你。」
像是被山间瀑布冲刷过无数遍的石块，最开始奋力顽抗，但也抵不过侵蚀，直到最后习惯，适应，楚归程心无波澜地看向他。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每次为了这点破事和牧妄扯东扯西。往日的美好如同泡沫般，留在心中，但依旧容易消失，好似风一吹，便能顷刻散尽，再无任何痕迹。
牧妄看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疲态，心中竟然有些慌乱。楚归程说的大部分都对，是，他看见楚归程无所谓的样子不悦，以往情感中主导者的地位受到挑衅。
可也有不对的地方，就像此时牧妄看完他说的那些话，心脏突地被揪住，像夏日里酸甜的橘子汽水，浸泡在清香又酸楚。牧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现在的感受，他对楚归程，既要又要，听起来确实很无耻。
可到底要什么，牧妄也说不清，道不明。
好像从楚归程第一次质问自己时，他就无法回答，直到现在，也依旧是难言于口。牧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开口：“我……”
「我没要和你作对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不想接触感情。」楚归程眼里闪过几分落寞，可手依旧不停比划，像是要一次性把所有话说清，说明了。
你也没必要撑着那口气，来找我。
这句话楚归程没说出来，说出来了，就代表着他自己也承认前面所有的美好都是幻境，都是牧妄编织出来的。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那时候楚归程的开心都是真的。和理想中的一样，有温馨的家，可爱的宠物，贴心的恋人，他不会刻意回避这段美好，因为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似清晨的森林，萦绕一晚上的雾气迟迟不肯散开，楚归程的眼眸含着股雾气，睫毛上下舞动，那雾便慢慢散去，眼眸又变回那明澈模样。
楚归程走了。
牧妄是某个傍晚发现的，发现楚归程家的灯没有亮起，熟悉的人也没再提着垃圾出门。
在漆黑一片的客厅，忽明忽暗的烟头显得格外引人注意。牧妄轻吐一口气，白色烟雾在空中散漫开来，像山林上终日无法散去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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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是十几年前的老房子，是当年姥姥姥爷结婚时买的房子，为了方便姥姥上班，特意买在高中旁边。
最近几天喊醒楚归程不是课室打铃声就是高中生往学校赶的声音，饼干适应能力很强。在哪睡得都比楚归程香，硬是听不见一点儿声音，趴在床脚睡得呼呼香。
当初楚归程一有钱就把房子买回来了，都添上新的家具，大体样子也和以前差不了多少。这儿相当于是楚归程的避风港，以前碰到事业上的麻烦，或是人不太舒心的时候，他都会来这住阵子。
随着年龄增大，事业稳定，楚归程来这儿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咦，楚哥，你回来了啊。”苟已单肩背包，耳朵上挂着白色耳机，停在门口。
是以前的老邻居，楚归程听到声音走出来，露出点淡笑：「前两天回来的，刚下课？」
这小孩还在读高中呢，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走路都不太稳摇摇晃晃的小胖娃娃，一眨眼比楚归程还高了。
苟已点点头，“那我先上去了，等会还得上晚自习。”
楚归程伸手拦住他，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以前姥姥姥爷带自己，少不了老邻居们的关照，楚归程每次回来都会拿些吃的喝的，或是补品。
“谢谢楚哥。”苟已提着袋子，感觉还挺重的。
「里面有给你的练习题，好好上课。」
“好。”
楚归程记得这小孩挺聪明的，学习也好，每年回来都送份练习题，从小学送到高中。
不知道为什么楚归程总觉得姥姥家比自己那边住着要舒心，大概是在学校附近。有学生在的地方，朝气蓬勃，连着心态也变年轻了许多。
他打算在这住个两三个月，刚好到年底。那是牧妄应该不会再想着自己了，估计也不在那住了。
早晨去菜市场的路上，楚归程买了些绿植回来，都摆放在阳台处。
衣柜里都是以前的衣服，楚归程又一件件整理出来洗干净，把屋子里少了的烟火气找回来。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花霖，约自己出门吃饭，说是终于忙完得空了。
【楚归程：不了，最近回我姥姥那了，不在那边。】
【花霖：多久回来啊？】
国庆节刚结束没多久，花霖以为他是去陪老人家过节，想多待段时间。
【楚归程：估计要年底。】
【花霖：这么久？我还说下次我帮饼干体检呢。】
【楚归程：也不是一直住，偶尔也会回去看看家的。】
【楚归程：而且我姥姥这也不是特别远，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花霖：嗯，有需要喊我。】
【楚归程：OK，要进房间码字吗？我这儿马上破房。】
【花霖：不了，上班好累，不想码。】
【楚归程：好吧，我还说催更呢。】
和花霖认识后才知道他那挖坑跑路的名号哪来的，人菜瘾大。工作忙，但不影响脑子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脑洞。这两天又开了个新坑，里面的角色全带有动物属性，估计是上班来的灵感。
楚归程看了几章，感觉还怪有意思的。
【花霖：你想看哪个？】
【楚归程：国庆前刚发的，还不错。】
【花霖：好，洗个澡来。】
【楚归程：不累了？】
【花霖：嗯，你想看，我就写。】
【楚归程：催更成功！】
花霖这人一眼看过去感觉挺冷的，认识后才发现很热心。楚归程笑了笑转身去拿水果。
码字久了也很无聊的，楚归程不敢吃太多零食，基本上就是洗个苹果或者梨子，切成小片放碗里。
饼干体检的日子也很固定，每年都是这时候，只是一直联系的医生最近不在。国庆假期加上外出学习，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反正是体检，换个医生也行，楚归程便提前两天约好花霖。
“还记得我吗？小饼干。”花霖接过猫，做这行久了，和动物说话就和对小朋友说话一样。
楚归程坐在椅子上等，今天人不是很多，正好检查完能去吃晚饭。
前两天说了句想吃涮牛肉，这边没锅不方便。花霖便马上推荐了几个地方，正好今天可以去吃。
提前定好的双人位，暖黄色的灯光照落而下，不大不小轻柔的音乐流转在此地。每桌间隔着一定距离，总体上安静舒适。
楚归程把猫包放在脚边，免得看见了馋嘴。
“看看还想吃些什么？”花霖把菜单递过去，又问：“要不要喝点果酒？听说他家的喝完后很助眠，晚上睡觉舒服，度数不高，顶多微醺。”
花霖已经点了很多菜，完全够吃，楚归程点了他刚刚推荐的果酒，尝尝味。
“尝尝。”花霖很会照顾客人的感受，几乎都是他在忙，自己光吃就行。楚归程尝了尝果酒，喝起来没什么太特别之处，感觉没什么酒味。
「别光喊我吃，你呢。」碗里又被添上食物，楚归程面露几分不好意思，连忙打字道。
袖子□□练地往上折过一角，花霖抬眼望向楚归程，温声道：“没事，你不是好久没吃了吗，多吃点。”
好像吃的太多了，楚归程已经有点饱了。拦不住花医生的热情，楚归程只好慢慢吃，免得刚吃完又马上添新的，牛都不禁这么吃，时不时喝两口果酒。
「你不喝点果酒吗？」楚归程刚想说挺好喝的，让他尝点，话落即可反应过来：「噢，你要开车。」
花霖看他这自问自答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嗯，我要开车，等会送你回家。”
一开始喝确实没什么酒味，此时那丝丝酒香味才慢慢散开，弥漫在口腔中。楚归程闻到股淡淡的酒味，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心理反应，他实在太少喝酒了。楚归程觉着自己的脸在慢慢变烫，但头脑又是清醒的。
「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花霖看见他的脸在变红，整个人也变得有点呆呆的，吃完碗里的肉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动作，“还想吃什么，我弄。”
楚归程摇摇手。
随后又打字说：「头有点沉，想回家了。」
那双可爱的杏眼就这么盯着你，好似在无声述说自己的要求。花霖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很烫。”
「你的手好凉啊。」虽然这有空调，但楚归程吃着吃着都觉得热。
两个人身高本就相差不多，花霖收回来的手还带着楚归程额头上的余温，暖黄色的灯总是容易带给人朦胧，暧昧的气息，丝毫听不见轻柔的音乐。
此刻花霖的眼前只有楚归程，他总是一副带着浅笑的模样，性子也很好，相处久了能发现里面藏着的小脾气。
又不能说话，经常只能一双眼睛盯着你，像被受伤的小动物，让人心生怜悯，忍不住多关心他，忍不住再靠近一点。
是呼吸间的慢慢交织，楚归程脑袋昏沉沉，脸又在发烫，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思绪游离中突地发现花霖的脸在放大，他含情脉脉地往向自己，像是装了温柔的泉水。
楚归程猛地别过脸，他下意识往后退，那柔软的吻落在脸侧，也只短暂地停留了半秒。
是大脑瞬间空白，又急速回神，楚归程愣神地盯着花霖，脸上是藏不住的意外和震惊。
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
“草！你大爷的！”
比脏话更快地是拳头，也不知道牧妄从哪个角落出现的。一手直接揪住花霖的衣领，随即狠狠打向他的脸。
一拳不够，又接着一拳！牧妄的一双浅色眼眸被愤怒包围，恨不得给足教训。花霖一个医生哪打得过练过家子的牧妄，直接是整个人往后倒，半坐在地上。
楚归程赶紧伸手拦住牧妄，别打出人命啊！奈何牧妄力气大，又正在气头上，这一拉还真没拉住他的动作，不过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别打了。」楚归程抓着牧妄的手，好在是周围顾客不是很多，只是有几个服务员跑来。
“怎么，你心疼他？”牧妄几乎是低吼着问他，直勾勾盯着楚归程，那眼神充斥着质疑，气愤，深邃眼眸，此刻让人感到几分寒意。
趁着这个空隙，花霖直接把人推开站起身，他虽然没练过，但也不会等着挨打。
几秒钟的功夫，这两人又站一起！牧妄二话不说把楚归程拉过来，沉着脸拉起人就往外走。
楚归程被拽得生疼，挣脱两下也没松开他，走了两步被花霖抓住。
“你没看见他不想和你走吗？”花霖的声音响起，“如果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好啊，前脚楚归程才说要报警，这会瘦白菜也说要报警，情侣话吗？就这么爱了吗！
牧妄皮笑肉不笑道：“你……”
刚说一个字，就被楚归程的巴掌打了回去，巴掌声在安静的二楼显得格外清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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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