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睡，楚归程是被窗外的海水声吵醒的，迷糊间那声音忽近忽远。将人睡梦中游离的意识慢慢拉回来，睁眼便透过大片玻璃看见外面的景色，风将额前碎发吹起，带了点痒意。
楚归程这才慢慢起身，看地上一片干净，是被清理过的痕迹。
昨晚玩得有点过……难得起床头有点疼，他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音乐声从门口传来，楚归程慢吞吞洗漱完往外走。
他看见牧妄坐在一楼钢琴的椅子上，优美的旋律随风流转在这，传到楚归程的耳中。说起来上次看牧妄弹钢琴好像还是没在一起那会，刚在一起没多久就过年，各待各家，又是新年复工去剧组。
“想听什么？”牧妄不知何时注意到悄然出现的楚归程。
「我都饿死了，你还在这闲情逸致？」楚归程无奈又好笑，这人也不穿上衣。实在是让人提不起雅兴，忍不住捏住他的耳朵。
牧妄就这环住他的腰，语气懒散道：“我不是想和你一起吃饭嘛，你又一直不起床，我哪敢吵你啊，只好弹弹琴消遣下时间。”
合着怪自己了，楚归程稍加重些手中的力度：「那是因为谁？」
“我的错，走吧我们去吃饭。”牧妄眼底总浮现淡淡的笑，双手投降姿势，把人带去餐桌那。
等回去过后牧妄估摸着要准备回总公司那边了，楚归程很少过问对方详细的事业，知道个大概就行，到时估计就是他在家等牧妄了。
等待角色互换，总公司到这要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大概一周能回来一次？楚归程坐在游泳池的台阶处思考，被照影满蓝色的水池在太阳光下格外波光粼粼。旁边浮着大号黄色鸭子游泳圈，是牧妄硬要塞给他的。
因为楚归程不会游泳，他很多比较闲情的兴趣都是经济自由后才花时间发展的，独立那会哪有空学这些，每天都想着怎么在空余时间搞点钱。
“过来，我教你游泳。”这是半个小时内牧妄第二次说，一旦有机会炫耀，小男孩总是想要表现。
楚归程想给他翻个白眼，刚刚在某人强迫下套进那黄色鸭子游泳圈，还没站稳脚，对方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牧妄被打湿的卷发散落在肩膀，紧贴肌肤，笑时肆意洒脱，沐浴在阳光下。“哈哈哈，太可爱了，诶我手机呢。”
这人笑也就算了，还想拍照。楚归程满头黑线，二话不说走过去把游泳圈往人身上套。
在水中走路会有一股不大不小的阻力，牧妄面上还是那副模样，脚下已经偷偷往前伸。楚归程一个往前到进人的怀中，抬眸对视上那充满笑意和藏着几分温柔的浅色眼眸。
“投怀送抱，我接住了哦。”牧妄总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恼，让楚归程的心频频泛起波澜，无法平息那翻滚的海浪。
「你其实是属烦人精的吧。」楚归程毫不客气用力捏住他的脸。
牧妄眨眨眼，睫毛尖处的水滴就着动作往下滴，没入池中，“被你发现了，下次给我做烦人精蛋糕。”
听到这话楚归程忍不住笑道：「行——一定给你做。」
美好的时间总是消逝而散，这句话楚归程待在牧妄身旁时总特别能感触，和牧妄在一起情感会变得更丰富，生活也有趣多了。
楚归程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上头了，忍不住自笑几声。
“笑什么呢？” 牧妄刚吹好头发就整个人凑过来，和个大型犬一样。
「夸你好。」
回去的那天楚归程坐在副驾上，半开着的窗跑进傍晚带上一天余温的晚风，吹起楚归程离别假日的郁闷心情。
赤橙，橘红又泛着紫色的晚霞悬在天边，大地也被这幅画染上色，楚归程忍不住拍下此刻。
记录晚霞是件很温柔的事情。
和重要的人一起看是很美好的时刻，楚归程微微侧身，屏幕里入境牧妄的侧脸和远处的晚霞。
楚归程将单独的晚霞照片发到微博上，顺便告诉大家要开文的事情。
和之前说的一样，牧妄没几天便回总公司那边，具体时间安排要等去了才能给回答。楚归程自认为十分理解和体贴地送人离开，牧妄瞧他依依不舍又藏着心思的模样，语气带着点轻佻：“好了好了，想我了就打视频发消息呗，之前你在剧组我不就在家等你嘛。”
「我那是有时间期限，就几个月。」鬼知道你要去多久，人往高处走，自是能待在那就待在那，楚归程有些闷闷不乐。
理解是一回事，闷闷不乐又是另一回事。楚归程算是明白有时小情侣身上的那股说不明的矫情味了，没办法，在喜欢人的面前总是忍不住想撒娇。
牧妄轻笑一声，揉揉他的脑袋，“乖啦，安排好会告诉你的，而且有司机在你来或者我回来都很方便的。”
确实，是比他在剧组见面要方便得多，实在不行周末见面也容易。
“要不…我喊司机开私人飞机来接你，估计分分钟就能到。”牧妄轻扯他的脸，让人露出点笑，很难想象几个月前楚归程给自己闭门羹的模样。
听到这话楚归程连忙摇摇手，「不用不用，你走吧，手机里见。」
也不至于舍不得到这个地步，传出去怕是要说牧妄养了个黏黏糊糊的小娇夫呢。
变脸比翻书还快，牧妄坐上车，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手机里见。”
每当楚归程出门时间碰上不太长又不短的时候，他会喊崔眠他们三四天抽空来一趟看看饼干的情况。
十几天不见猫都要长楚归程身上了，走哪跟哪。跟得太近楚归程差点绊脚摔倒，最后捏着猫后脖子认真说：「乖一点，我也很想你，等会再抱你。」
楚归程总得先把家里整理下，冰箱得添东西，猫砂要清理，带回来的脏衣服也得洗。
牧妄回去那边后确实很忙，基本上只能午饭时聊聊天，忙到晚上八九点打个视频电话。如果要应酬得晚别说视频，发几句语音就差不多准备睡觉了。
一周后牧妄发来他的时间安排，和楚归程猜想的差不多，大概是周末放假的时候见见面，或者楚归程随时可以去那边。
唉——这个安排实属常情，可楚归程内心没由得来一阵烦闷，他轻轻扯扯在一旁撒娇的猫咪胡子。
直到现在楚归程才清楚地承认自己是个很需要对方的陪伴，这种事情就像个沙漏，一旦开始了，便会越来越多，最后察觉时所有沙子都流出来了。
很显然楚归程不可能把沙子塞回去，以前一个人孤独也就习惯了，现在有另一半的情感寄托，但又不能见着，对于头回谈恋爱的楚归程来说简直是个坎。
他不想和牧妄分开太频繁。
唉——好矫情。楚归程盯着手机黑屏里倒影着的自己，果然恋爱使人矫情，三十岁的自己也逃脱不了。
23：19
【楚归程：回家了没？】
【牧妄：马上到，喝了点酒。】
【牧妄：图片】
是张头靠在车窗边，外面是一片灯光旎霞的模糊。他头发剪短了些，少了几分随意气息，快速闪过的灯落在他的面庞上，暗色中露出些郁气和可怜味。楚归程笑了笑，还没到家就开始脆弱要安慰了。
【楚归程：喊助理给你煮点醒酒汤，定好每天的闹钟没？】
【牧妄：定了，助理不在。】
【楚归程：那我过去帮你？】
【牧妄：好。】
【楚归程：你想吧，别忘了明天还得早起。】
牧妄算半个新官上任，第一周简直忙的找不着头脑。牧苘对亲弟弟也是丝毫不客气，什么硬骨头都往他那塞，牧妄没好气问她是不是想当甩手掌柜。
周末抽空视频的时候，楚归程凑近些，睁着眼睛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看什么，脸上又没长花。”牧妄刚洗完澡对着手机屏幕的视屏开始整理头发，突地露出一点坏笑：“是不是太想我了……”
「没，在看你的黑眼圈。」楚归程退回来坐好。
“哪有，我看看。”某种程度上来说牧妄花孔雀的性质还是挺明显的，牧妄立马凑近查看，嘀咕着：“我感觉还好啊，晚上敷一敷。”和楚归程待出来的规律作息，没几天就被工作折磨得不成样子。
楚归程问：「你公司的人对你身份不好奇吗？你还每天和个花孔雀一样。」他很早就好奇这个问题了，虽然牧妄是公司的太子爷。
「粉丝那些不会来找你吗？」楚归程分分钟能脑补出痴情疯狂粉丝为爱跟踪的画面，想完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看太多玛丽苏剧情了。
“有啊，但那又能怎样，员工要有员工的自觉，花钱找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别担心，我没事。”牧妄撑着下巴和他说清，“不至于出门上班就被人给拐了。”
他发现楚归程这人吧，挺藏不住事的。像只愿意袒露肚皮给主人的猫咪，一旦愿意接受你，便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藏不住的各种关心和喜欢。
楚归程点点头，便没有再开口。
牧妄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是一场无声的对视。直到楚归程耳朵慢慢泛起红色才打破这片静谧，「干嘛一直看着我。」
“你先看我的。”牧妄有理有据，每回都能逗的楚归程面红耳赤，最后又老老实实哄人，性子充满着顽劣。
「那我下周去看你？」楚归程的桌子上放着日历，经常会标记些重要事情。
牧妄愣了下，随后说：“不了吧，到时我看看下周行程，不忙的话我回去，你等着我。”
牧妄在这边住得离牧苘近，老头子也时不时来看看，不想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好。」楚归程应声道，他来也行，正好不用自己担忧猫了。养宠物和养崽一样，没什么区别，一两天见不着就担心吃喝拉撒睡。
实际上牧妄的忙比楚归程想象得还多，别说之后周末见面，就是平时等对方回个消息都够呛。
基本上都是晚上才回个消息，楚归程盯着中午13：13分发的消息，他问牧妄这周想不想和排骨玉米汤，牧妄这段时间忙，吃得也不太规律，上次发消息说胃有点难受。
21：05分，对话框上依旧停留在自己的那句话。楚归程郁闷地摸摸旁边的猫猫头，一个人上班怎么可能这么忙，近十个小时都回不了微信？
如果牧妄说他今天被绑架了，楚归程二话不说马上理解他。
酒吧内声音嘈杂，炫彩的灯光四窜，让人视觉上恍了神。男女声的笑声尖叫声纠缠在一起，又随着富有节奏的音乐随意舞动。
“怎么样，牧少爷最近忙得很啊。”几个同样穿着显贵的男人坐在一块，话语里带上几分试探。
牧妄微垂下眼眸，随后道：“是挺忙的。” 这几个都是出国前就认识的，这儿地就那么大，来来回回总能认识上。以前读书那会几个人就喜欢混到一起尝新鲜，现在长大了到时要一块谈生意了。
看着脸上还是那副痞气样，实际这些年手段越发狠厉。牧妄原想推脱掉他们的聚会，想了想早晚都是要见面的，索性直接来。
说话的是他这次的硬骨头之一，陈家的小儿子，陈邻。人看着挺瘦小的，听说是十岁才被带回陈家，原因无非就老一辈的那点风流事情。但手段厉害得很，明眼人都瞧得出他想做陈家老大。
这里太吵太杂，烟酒气混乱在一起，牧妄好久没来这种场合实在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随手拉过旁边的小男生往怀里带，直到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牧妄才觉着舒服多了。
男生感受到牧妄往自己的脖颈处蹭，以往他喜欢，想把领口再拉大点。
“不用，乖乖坐好就行。” 牧妄伸手止住他的动作，是个小骨架男生，一开始只轻轻坐在牧妄的一条腿上，直到后面才慢慢放松下来。大胆地调整好姿势，整个人靠着牧妄有力的胸膛，也十分识趣的时不时喂点水果给牧妄。
23：18，楚归程刚刚洗完澡，照每天的作息十二点就准备关灯休息了。
23：35
【楚归程：？？？还在忙？】
酒吧内根本听不见微信的提示音，只有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牧妄划开看了一眼后才打字回复。
【牧妄：嗯，晚点回去。】
背贴着男人的胸膛，感受到对方喝酒后的体温升高，男生很难不瞟见手机里的内容，犹豫着想起身，下一秒就被牧妄摁住，宽大有力的手掌抚上腰间。
喝了辛辣的酒，周围是吵吵闹闹的歌舞声，还得时不时和陈邻回旋说话，这微信上又来催。不想和楚归程多说又不能不说，牧妄眉眼闪过几分烦躁，只能借着男生身上清新的香水味提神。
【楚归程：去干吗了，要这么晚？小方不在你身边吗？】
【牧妄：没什么，还在谈事情。】
几乎是下一秒牧妄就回复了，这个时间点让楚归程内心涌出一股不悦，他明明可以回复自己的。
【楚归程：怎么谈这么晚，喝酒没。】
【牧妄：有事情，晚点再说。】
【楚归程：你不想回我？】
是楚归程下意识的反问，甚至没经过大脑思考手便打出了这句话。
【牧妄：没有，现在还在忙而已。】
【楚归程：那你忙吧，我就是看你这么久没回我有点担心。】
发完这句话楚归程就把手机往床上丢，猛喝几口水也无法消沉掉心中的闷气。五分钟后才冷静点，抱着猫问：他怎么晚还在忙，又一直不回我，我担心他不是很正常吗？他那什么语气？
猫顶多只有七岁小朋友的智商，听不懂主人的感情烦恼，只能喵喵叫几声回答他。
牧妄没有说刻意回避男孩，毕竟人在自己怀里，多少看到些也没什么。男孩很会察言观色，毕竟被正宫找上门扇巴掌这事谁也不想，更何况这里的大部分人也不是他能惹的。
“先生…”男孩一双眼睛好似含着只勾人的狐狸，说出的话也是轻飘飘落入人耳中，他想说自己要不先下来，就不耽误牧妄和人聊天了。
牧妄看着他，轻挑眉：“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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