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白雪中送炭的战舰是他自己的,z1-c9。

  非成品,永远在进行时战舰。

  z1-c9是他存放极端灵感的战舰,外表破破烂烂,细看皆精品。

  初白一直随身带着它,亲自动手改装,武器进化过无数回,然而迄今为止从未发挥过真正实力。

  没有场合。

  现在初白将它交给了年恪一。

  年恪一怔愣住:“黎拉把它交给我,那你们怎么离开?”

  “他有办法。”初白看着他道,“只不过我会拖他后腿,只能麻烦你了。”

  年恪一皱了皱鼻子,握住空间纽安慰道:“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初白愉悦地点头。

  年恪一迅速微调了安排,其他人负责吸引大部分火力,不需要战斗,要拖得足够久,给战舰留出一个足以彻底破坏装置的时间。

  之后无需返回营救,要么就地重新隐藏,要么按照年恪一给出的路线离开。

  其他人在忘揽星生活了至少两年,对路线了如指掌,年恪一承担了破坏探测和事后追击,他们肩上的负担顿时变轻。

  “虽说战舰目标大,但我们留下可以帮忙托住一些人。”有人试图说服,“对面是反军精锐,不要轻率。”

  “有道理,但没必要。”年恪一道,“留下周旋的结果是死或被捕,是万不得已的选择。现在有了战舰,没道理还依照原来的方案。”

  “你们替我争取时间,就这样定了。”

  男生出口不容置疑,他很年轻,被同是精英的一堆人围在中央,光芒丝毫没被掩盖,相反,像是绘画中通过黄金分割技巧指向的视觉中心。

  在初白眼底熠熠发光。

  初白第一次见到年恪一的另一面,不同于他有所隐藏的本性,男生的杀伐果决和霸道体恤只在特定时候展现。

  闻言,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一些,更何况初白。

  初白靠在拐角处,舌尖顶了顶发痒的犬牙,长睫微垂,眼尾勾出好看惑人的弧度。

  无论哪一面,他都偏爱着。

  ……

  一场双方意料之中的行动开始了。

  初白被年恪一贴身保护,全程都在z1里,他看到炮轰探测中心,无数个探测机器被炸成碎片,年恪一轻巧落在滚滚浓烟中,身影被警报声吞没。

  贮存资料和反攻击装置需要他亲自动手销毁。

  初白临时接过了驾驶战舰的职责。

  行动前年恪一看着他欲言又止,片刻才说:“我记得你和年团的全网通报。”

  他对他的驾驶能力表示出不信任。

  初白微顿,忽然改了主意,仗着他不能拆穿身份,笑道:“哄老婆呢,我会。”

  其他人的消息也十分灵通,毕竟对战的实名通报五年内都没出现过,瞬间领悟了初白的身份,在两人之间来回一扫,最后看向初白:你说那是哄??

  年恪一知道初白不会在正式场合掉链子,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被戏弄和实名通报的双重火气一下子升上去,然后艰难憋住。年恪一当时就有猜测,被初白绕了过去,现在被他自己点破,却不能发火。

  可以,很好。

  年恪一音色冷质:“我下战舰,你保护我。”

  初白颔首:“没问题。”

  年恪一:“……”

  “会”的含金量不小吧。

  总之,初白在一个完美的时机顺势挑破,等着年恪一完成任务回去和他算账。

  浅眸捕捉着四面八方的细微动静,初白理智且冷静地按下武器按钮,不存在分神。

  饶他未深入涉及军事,但也明白,这个任务比年恪一表现出来的更危险。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初白甚至辨认出三架战舰,这比当时在X区看到的星盗战舰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

  初白甚至看到了战场前线录像中的战舰,如此紧急地时刻,他并未产生半刻的偏移,稳如磐石,神色逐渐收敛。

  淡漠是本性,他越认真面上越发面无表情。

  浓烟中心仍未出现那道身影,初白扫了一眼,操作战舰转了半周,作墙挡在前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战舰抵达之前,年恪一冲出了基地,建筑物在他身后产生自毁式爆炸。

  在爆炸的波浪前,人类显得渺小且脆弱。

  几乎是一个小点。

  初白见状瞳孔一缩,手指准确驾驶向方位的同时按了好些个按钮,在如同岩浆喷发的炙热中为他的小黑点隔绝痛楚。

  心脏微微提起,这一秒变得漫长。

  初白看到年恪一从金属墙背后伸出手爬上悬梯,连忙启动部分自毁,扔下了那块金属。

  他的战舰全身都未使用金狼原石,挡下了猛烈的冲击,但也无法再次使用。

  “任务完成。”年恪一爬上驾驶舱道,“换我。”

  初白让开,不发一言。

  破烂的正要战舰离开,基地自毁,三架刚赶来的战舰连忙切换保护为追捕,而且显而易见,将有更多战舰赶来。

  他们时间紧急。

  初白垂眸扫了一眼地图,再次总揽全局,他清楚年恪一的能力,再加上自己的z1-c9,摆脱并不麻烦。

  初白启唇:“它可以完成你需要的所有操作,放心冲,别担心。”

  最后声音降低,其实是四个字,别担心我。

  这句话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年恪一紧绷的神经,他镇定“嗯”一声,带着手套的手指握住操作杆。

  资源探测的基地与市区隔出一些距离,又是深夜,只有一些人被轰鸣声唤醒,却看不清头顶的战况。

  破烂的战舰渺小如尘埃,却孤身直入毁掉了惊落军在忘揽星的心血,离开地表,冲破乌云翻滚,疾驰的速度与各种极限操作又冲毁三架战舰。

  这其中不免受伤。

  年恪一无所顾忌地战斗,初白没闲着,在一旁按着按钮为z1减负,并及时指出逃离的方向。

  两人顺利摆脱追捕离开忘揽星。

  z1看起来变成了真正的破烂,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宇宙的一点动静撕碎,只有其中的两个人知道,剩下的z1仍是高水准的战舰。

  从头到尾,z1没有响起一声警报,运行数值始终在安全范围内。

  酣畅淋漓。

  这居然是年恪一的第一感受,他回头看向初白,黑眸里充满审视。

  他能感觉到,初白给他的配合甚至超过训练中的同伴,并且能感觉出两者其中的差别——同伴同是战舰精英,而初白则是完全基于对战舰的了解。

  他是学机甲的。

  对战舰的了解堪比对机甲,或许更甚……

  此刻的初白在年恪一眼中充满了谜团,他尚未开口,忽地对上了初白转过来的眼神。

  初白的表情说不上好,肃着脸很容易让人先反思。

  他问:“你流血了?”

  血液中的果木烟火味道消失,但对初白有同样的效果。

  心底蔓延攻击性,他本能想要保护自己受伤的Omega。

  话落,年恪一左手尖掉落一滴血,恰好在白色的操作盘上。他转回视线触及那抹红,缩下手指:“对不起。”

  他在对不起把操作盘弄脏。

  初白一愣,板着脸说:“你处理,我飞。”

  这时刚刚脱困,在无边寂静里飘着,十分安全,与刚才落差太大,两人都在迟缓地恢复冷静。

  年恪一“哦”一声,让出位置,视线还抓着那滴红色,面上是做错事的听话,看起来真的很抱歉弄脏操作盘。

  初白气笑。

  z1它都成什么样了。

  年恪一推己及人,如果有人把他的z2舱内弄脏,他会当场揍人一顿。

  “椅背左下角,医疗点。”初白催他。

  “谢谢。”年恪一道,蹲下取出医疗箱,先取出剪下了自己的衣服。

  左手大臂被爆炸波及,衣服与皮肉粘在一起,那里有干涸与新鲜的血液一片狼藉。

  年恪一面无表情就要撕下,初白声音幽冷:“先浸湿,手边就是修复液。”

  冷不丁,年恪一闻言一抖,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手指不受控地一把撕下。

  听声音就头皮发麻。

  年恪一:“……”

  心虚。

  初白噤声,转回脸,表情彻底失去管理。初教授第一次变得很凶,令人发怵。

  年恪一瞄他后脑勺一眼,悄悄龇牙咧嘴,甩了甩左手,轻手轻脚给自己泡了大罐的修复液。

  啊,还是不摊牌了吧。

  等伤口好了再说。

  z1按照初白的计划前进,他沉默地操作战舰改变方向。

  年恪一等自己的伤口能见人一些,才上了药包回到副驾,他看向初白,忽地想起一件事,不确定他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没有。

  理应没有,但百分百有意外的几率。

  他注视着初白漂亮的脸,没看到任何意外的情绪,稍微松懈。

  初白微微一瞥,就看到他包起来的左臂,心下冷哼,说道:“请你照顾好你的伤口,我和你的匹配度不低。”

  这句话的意思是,对Omega的信息素有反应。

  直白得有些不太礼貌。

  两人的匹配度当然高,永久标记后会在对方的信息素影响下产生欲望,尽管味道消失。

  年恪一现在只是个“陌生O”,闻言冷冷刮了他一眼:“你有Omega。”

  “嗯。”初白应声,从无垠黑暗中收回视线,看向身边人,“有人曾评价我,认为我冷静自持地和非伴侣者发生关系是合理的,如果那个人有意思的话。”

  这句过界的话让年恪一冷下脸色。

  初白曾经也那样以为,现在不是了。他只是逗一逗不听话的Omega,顺便给他做一些“出轨剧情”心理准备。

  并没有让他伤心的意思。

  所以说了那句话,看到对方变了脸色后便道:“我不赞同。如你所知,我有Omega,我只喜欢他。”

  年恪一微顿,抿了下唇,保持着美人冷脸乖巧去泡修复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