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辅导员盯着，再旷课就得背处分，楚择燃心不甘情不愿地出现在杜鸣川的课堂上，书包一放，倒头就睡，还拿了个大眼眼罩戴着，在一众聚精会神听课的学生里格外显眼。
杜鸣川也不叫他，下课铃响的瞬间，楚择燃立刻就“醒了”，旁若无人地提着书包走出教室，拽得天怒人怨。
这会儿刚下课，食堂人还不多，楚择燃当初离家时身上的钱不多，抠抠搜搜用到现在，他扫了眼窗口的菜色，皱着眉伸手指了指馒头，摊开手掌比了个“五”。
食堂阿姨怜爱地看了他一眼，额外赠送他一大勺豆芽。
楚择燃低声说了句“谢谢”，一手接过餐盘一手刷饭卡，然而刷卡机迟迟没动静，他凑过去一看，卡里余额为零。
楚择燃有点愣，从没经历过这种状况。
“算了算了，”食堂阿姨见他那样，眼里的怜惜更甚，朝楚择燃挥挥手，“块五毛的，小伙子还在长身体，再困难也要让家里人创造条件吃好点。”
楚择燃牵着唇笑了笑，正要离开，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动静，他往那个方向随意一瞟，忽然顿住。
教工食堂里，杜鸣川被几个人围住了，汤水饭菜洒了一地。
楚择燃认出那几个是杜鸣川班上的学生，什么学院的不清楚，带头的那个alpha总爱盯着杜鸣川看，眼神不怎么正经。
杜鸣川在Omega里算身材高挑的，只是现在面对的是几个alpha，身形和气势都落了下风，清冷的脸上有些无措，似乎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学生为难，全然不像与楚择燃单独相处时的那样稳操胜券。
楚择燃眯了眯眼，下意识觉得杜鸣川不会是个对付不了这种情况的人。
然而接下来围着他的那几个alpha言语笑容越来越放肆，杜鸣川低着头，敢怒不敢言，薄红覆上他白皙的皮肤，镜片后的双眼似乎也染上水光……
楚择燃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这学校里不乏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万一那几个是杜鸣川惹不起的人呢？
正义感使然，这一刻楚择燃全然忘了杜鸣川的家境与自己家相当，眼见为首的那个alpha伸手去碰杜鸣川的脸。
恰巧这时，杜鸣川抬眼发现了楚择燃，眸光顿时亮起来，看得楚择燃心头猛跳。
草，那么看他做什么！
心里一边嫌弃肉麻，身体却已经到了杜鸣川身侧，准确一把钳住了那alpha的虎口。
“小燃！”杜鸣川激动地轻唤他一声，躲到了他身后。
楚择燃：“……”
这跟那天办公室里的是同一个人？
“你谁？”那alpha虎口落于人手，痛得面目狰狞，却咬牙忍耐着，上下打量楚择燃，看了眼他贫瘠的餐盘，了然一笑，“穷逼也学人家英雄救美？”
楚择燃淡淡地看了他两眼，他不怕惹事，主要是身上没几个钱，怕打伤了人赔不起医药费。
将那alpha甩开，楚择燃带着杜鸣川要走，然而没走两步，肩膀突然被人一撞，他端着餐盘那手没稳住，整个餐盘被掀翻。
几个白生生的馒头滚到地上沾了灰，豆芽也黏答答地粘在了楚择燃的鞋子上。
楚择燃：“……草。”
他就带出来这一双鞋！
那alpha拦在俩人身前，仗着身后有人撑腰，挑衅地冲着楚择燃笑，扯开嗓门：“这不是天天在我们杜老师课上睡觉的那位吗？杜老师还让我们别叫醒你，不会你们俩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我就说我们杜老师不像他看上去那么清纯……唔！”
楚择燃骤然一拳挥出，那alpha痛呼一声，身体竟半飞出去，被身后几人接住，那几人正要一拥而上，却忽地顿住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片刻，浓烈慑人的信息素瞬间爆发又迅速收起，只这一下，他们就面色苍白——
楚择燃不好惹，这是高级alpha的天然压制。
为首那alpha额头冒汗，恨恨地瞪了俩人一眼，招呼人离开前不忘放狠话：“杜老师，你最好别落单！”
楚择燃皱了皱眉，拳头又痒了，但到底按捺住。
他待人走后，才偏头看向身后，“你还要摸多久？”
杜鸣川的手一直放在楚择燃肌肉结实的后背上，微不可查地做着小动作。
被看穿了，杜鸣川毫无愧色地收回手，夸奖道：“小燃，你好威猛。”
楚择燃：“……你能换个词吗？”
他现在反应过来了，杜鸣川可能是没有在学校里透露过自己的家世，否则那个alpha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嚣张，他对那alpha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来对方连他们的圈子都沾不上，无知者无畏。
所以刚刚那一幕是杜鸣川故意演给他看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去，杜鸣川淡笑着推了推眼镜，收起了刚才柔弱不能自理的神情，只是脸还有些红。
楚择燃心里有些恼火，转身要走，杜鸣川却拦住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手帕，楚择燃突然睁大眼——
“喂……”
杜鸣川竟就这么弯下身来帮他擦鞋上的污渍。
楚择燃避之不及，浑身都僵硬了，他一边觉得这人好精致，还随身带手帕，一边又觉得他好不要脸，众目睽睽就敢……这么对他！
“啊，有些都渗进去了。”
杜鸣川好似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抬眼自下而上望着楚择燃，银框眼镜后是一双上挑的眼，嘴唇色泽浅淡，清冷又勾人，“你跟我回宿舍，我帮你把鞋洗干净好不好？”
“……”
楚择燃瞪着他，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异香，让他喉间干渴，喉结不自觉滚动。
见他不回答，杜鸣川又善解人意道：“而且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吃？”
“……”
楚择燃觉得这人真的好诡计多端好不正经，先是故意示弱引他救人，再顺理成章地给他洗鞋还请他吃饭……他都还没答应要跟他结婚呢！
楚择燃想说自己不愿意，腹中却恰到好处地传来一声鸣叫。
杜鸣川微微勾了勾唇，站起身，牵着他袖子往教工食堂窗口走，“走吧，别跟我闹脾气了。”
他说话不急不缓，尾音微微拉长，像是长辈的无奈，偏又有种撒娇的味道。
楚择燃耳朵滚烫发红，嘴上道“谁跟你闹脾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上。
随着杜鸣川走动，空气中那股异香越发浓重，馥郁芬芳的味道再次触动楚择燃脑中的丝弦，似乎在哪闻过，但想要深想下去，却怎么都抓不到灵感。
妈妈说他跟杜鸣川以前见过，也许熟悉感是从这儿来的，可他确实想不起来俩人曾见过的画面。
想不通，楚择燃就暂时放下了，他向来不会为难自己。
杜鸣川说他不习惯在食堂吃饭，所以打包了几份饭菜，楚择燃也没在意，直到跟着杜鸣川回到教室宿舍，体温似乎越来越高，他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闻到的这股异香，分明是Omega信息素的气味！
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楚择燃猛地转身。
杜鸣川正背靠着门板，不知何时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精致明显的锁骨，出露的皮肤泛着令人垂涎的红，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
“怎么办啊，小燃，”杜鸣川眼神湿润，无辜而茫然地喃喃，“你放了那么点信息素，我好像就受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