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把人送去警局了吗？”
霍锦夜喉结动了动，他想触碰路柏，低头看了一眼沾满鲜血的白手套，嘴唇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要骗我？”路柏只觉得反胃。
霍锦夜扔掉手里的鞭子，他瞪了一眼旁边的保镖，保镖心领神会，“你先回去，我一会儿给你好好解释，乖，这里面脏……”
霍锦夜脱掉手套，靠近路柏。
路柏后退一步，他露出藏起来的匕首，对着霍锦夜，“都离我远点，谁敢靠近一步，试试！”
霍锦夜看看明晃晃的刀，他呼吸一滞，害怕路柏伤着自己，赶紧抬手，“都出去！”
路柏转身，盯着带他进来那个保镖，“你站住！”
保镖浑身一颤，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停住脚步，对着路柏恭敬低头，“路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人放下来！”
保镖面露难色，他扭头看着霍锦夜，霍锦夜没表态，目光阴沉地盯着路柏。
“小路，别闹！”
路柏深吸一口气，明晃晃的匕首在空中划破一道弧线，直指保镖的脖颈。
保镖不敢反抗，扬起脑袋，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举高，心里打鼓。
“霍锦夜！你放不放人？”
路柏知道霍锦夜讨厌被人威胁，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霍锦夜不松口，他脸色很差，白衬衫上沾着几滴鲜血，浑身的戾气不可忽视，他朝路柏缓步走过来。
“你站住！”路柏心里有些着急，霍锦夜是不是以为他不敢动手。
该死的！
路柏突然收起匕首，转而把刀尖朝向自己，“我让你站住！”
霍锦夜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医生嘱咐他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脚步顿住，对着路柏小心翼翼伸出手，“你把刀给我，我放了她，放了！”
路柏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霍锦夜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能达到目的就行，他指着一旁发愣的保镖，“去！”
保镖看了霍锦夜一眼，霍锦夜微微点头，他走过去，把小偷放下来，拆掉她身上捆绑的东西。
那个人瘫在地上，感觉快死了。
“你们两个，出去！”
保镖很听话走出去，霍锦夜站在原地没动，路柏眼神坚定地瞪着霍锦夜，“霍锦夜，你也出去！”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
“她这样还有什么力气还手！”路柏把匕首朝着自己的方向近了一寸，用行动来赶人。
霍锦夜瞬间大气不敢出，他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偷，才妥协道：“我就在门口，有一点不对劲，都要记得叫我！”
霍锦夜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路柏把匕首收起来，他看了一眼地上快晕死过去的人，“你还好吗？”
路柏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没靠多近，隔着一段安全距离问。
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这个人，万一这个小偷是装的，突然跳起来要杀他，路柏虽然勇 ，但他也惜命。
“我会放了你，你以后不要在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万一下次被歹毒的人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路柏咳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可能找不到比霍锦夜更歹毒，更小心眼的人了。路柏看着这个人的骨架，目测这个人年龄应该也不大。
“你还那么小，做点正当的事情！”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路柏害怕人真的被霍锦夜打死了，他上前走了一步，蹲下身，想探探这个人的鼻息。
手刚伸过去，地上的人猛地窜起，一口咬住路柏伸出去的手。
路柏惊呼出声，霍锦夜推门而入，他掏出手枪瞄准小偷的手臂，碰一声巨响，小偷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霍锦夜给她注射了清醒剂，只要她还留着一口气，不管身体有多痛，都不会晕厥休克，时刻保持清醒，承受所有痛楚。
她捂着左手，鲜血从指缝里涌出。
霍锦夜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手枪对准小偷的脑袋，“你还敢伤害他！”
“路，路柏！我是小花！我救过你的，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地上的小偷嗓音嘶哑，头发蓬乱，看不清她的脸。
“小花？”
路柏嘴里喃喃，脑袋里回想起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叉着腰鼓着腮帮子告诉路柏，他爹说只要能搞到钱，能偷能抢都是本事！
路柏低头，看着手上那个浅浅的牙印，并没有多痛，刚刚只是被这个人突然窜起来的样子吓到了，也许是她根本没力气伤害自己，只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
霍锦夜走到路柏身边，抓着他的手仔细检查，看路柏的皮肤完好无损，皮都没破，才放下心来。
他把枪抵在小花的脑门，“送你上路了！”
小花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死死瞪着路柏，随即释怀般笑起来，“我，早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我还以为，你不一样！是我，高看你了！”
路柏叹了口气，到现在才后之后觉。
所以从一开始，小花就认出他来了，袭击他并不是意外。
路柏的心有些冷，他不喜欢算计太深的人，他站起来，缓缓开口，“他不会在我面前杀了你！”
路柏转身往外走，“送他去医院吧！”
小花没想到路柏如此冷血，她顾不上身上的伤，临死前回光返照般，一股劲儿爬起来，拼死抱住路柏的脚踝，因为她知道，路柏一旦踏出这个房间，她就真的完了。
“你不能走！我救过你，你得还我一次，当初要不是我拼死放你走，你就被我爹当畜牲一样卖了！”
路柏闭了闭眼，没说话，霍锦夜一脚踹开小花，她躺在地上，彻底爬不起来了，眼泪滚滚落下，抽噎着，“路柏，救救我吧！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我想活下去……”
“你要是还以偷抢为荣耀，我不会管你！”
“不，不会了！我爹没了，我只会干这个，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去医院的路上，小花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模糊，她抓着路柏的袖子，像抓着救命稻草，直到进手术室前，小花也没有放开，她费力睁开眼，“你要等我出来！”
她一直重复这句话，非要路柏答应了，她才同意做手术。
路柏坐在手术室的门口，霍锦夜接完电话，坐在路柏身边，由于是深夜，空荡的楼道里没有其他人，安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我不是故意骗你！”
“……嗯。”
路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答得很敷衍，好像霍锦夜怎么解释，他都无所谓。
霍锦夜的心一阵刺痛，喉头一哽，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他无论怎么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随即噤了声。
“我想把小花带回去！”路柏打破平静。
路柏抬头，澄亮的眸子看过来，干净得如山间甘甜的泉水。
霍锦夜心尖一颤，他讨厌小花，但路柏在征求他的意见，这种感觉瞬间淹没刚刚的失落。
“你想做什么就做！”霍锦夜勾唇。
霍锦夜如此好说话，倒是在路柏意料之外，小花曾经帮过他，只要她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去学校学点东西，出来也不至于祸害社会。
不过她爹不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而且对小花也很疼爱，怎么就没了呢！
没多久，小花就被推出来，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路柏还在，右手抬了抬，想去抓路柏，却没有力气，唇瓣微启，“谢谢！”
霍锦夜用直升机把小花运送回A城，她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路柏坐在床边给小花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她。
“我给你找了个学校，等伤好了，就送你去！”
小花吭哧咬着苹果，“我不想去学校！”
路柏把水果刀放回盘子里，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路柏看是个陌生号码，他眉心蹙起，站起身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接起来。
“小路，是我。你让我打听的东西，有消息了，我已经把原材料给他们了，他们说需要时间，但只有百分之五的把握……”
路柏眉开眼笑，“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雷栗笑起来，“请我吃饭呗！你回来了，咱们见面的时间就多了，看我不把你吃穷。”
“好啊！看来我得好好赚钱了。”
路柏还想和雷栗多说几句，霍锦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抱歉，我这边有点事，得先挂了！”
“好，你忙，有新消息，我及时通知你！”
挂断雷栗的电话，霍锦夜的电话也一并挂断了，几乎是下一秒，保镖就拿着电话走过来，“路先生，霍先生请您接电话！”
路柏眉头皱了皱，“怎么了？”
路柏的语气有些烦躁。
“刚刚和谁聊那么久，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骚扰电话！”
“你的电话我设置好了，怎么可能有骚扰电话打进……嘟嘟嘟……”
霍锦夜话没说完，路柏就把电话挂断了。
霍锦夜气得想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他再次拨通电话。
“喂，霍，霍先生！”
“谁让你接的电话！路柏呢！”霍锦夜在办公室里咆哮。
保镖看了路柏一眼，战战兢兢说：“路先生说，没有要紧事，不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