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上午11时整】

  【地方法院第1法庭】

  审判长:“那么,现在开始审理‘琴酒’一案。”

  御剑怜司:“......”

  琴酒:“......”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还有二审?】

  【啊,审判长怎么也换人了!】

  御剑怜司:“审判长,今天是由你代替主持今天的审理吗?”

  “是的,另一名审判长今日有事,由我代劳。”审判长点了点头,随即说道,“由于本次案件是近年来唯一一起死刑,辩方提出对于处罚结果过于严重提出上诉。审核通过,仅针对于有罪的处罚结果开始二审。”

  过了一会儿,审判长用着略带困惑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上诉由御剑律师提出,检方由黑泽先生担任......黑泽阵这不是被告的名字吗?!”

  琴酒面无表情:“别啰嗦了,快点开庭。”

  【刚刚就想问了,琴酒,你怎么站在检方的位置啊琴酒!】

  【啥意思?琴酒是要证明自己有罪吗?】

  【还好审判长换了一个,不然就更加混乱了】

  御剑怜司微微别过头去,没有理睬来自对面的视线。

  上诉重审是他申请提交的,他甚至做好了要面对着严格的检察官与理据争的准备,可是就连他也没有料到,站上检方席位、想要判下死刑的人是琴酒自己。

  头脑连着心脏都一起乱了起来,他听着不属于自己的BGM在法庭上骤然响起。

  优雅的大提琴声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钢琴按键,沉稳、厚重的鼓点,却又不乏振奋人心的激昂,激烈的音色声下流淌着包裹杀气的刺意。

  琴酒在法庭上的专属BGM——他是一个劲敌!

  “还不开始,你是想去三途川旅游吗。”琴酒的双手摩挲着风衣的袖摆,仿佛在尽力控制住自己的举动。

  “旅游的话比较想去夏威夷,三途川还是不必了。”审判长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那么被告,请你进行开场陈述。”

  琴酒冷哼一声,只说了一句话:“上次审理中已经证明我已犯下足以死刑的罪证,我的建议是立即执行!”

  “异议!”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琴酒突然选择自投罗网并希望死亡,但是在没有看清楚事件一切的真相之前,他是不会让琴酒的计谋得逞的。

  “被告在被逮捕行动中积极配合,并未伤人,进入拘留所之后认错态度良好。在所以辩方认为,应该判决无期徒刑。”御剑怜司大声说道。

  【“积极配合”,“并未伤人”,“态度良好”,他真的,我笑死】

  【不过真的要死刑的话确实太夸张了,这可是二次元!无期我感觉正合适】

  “在正常情况下,被判决有罪的犯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律师减缓自己的罪证。而你不仅希望死刑,还期望尽快执行,真根本不符合基本逻辑。”

  “在逃亡的那么多天里,你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自行选择终结生命。但是你没有,反而毫无反抗地认下了罪名。”

  “辩方觉得,有必要对犯人的动机与举措进行审问!”

  审判长点头:“确实,本院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被告希望自己的死刑立即执行的。被告,请你提出合理的解释。”

  “解释?根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只是对一切腻烦了。”琴酒抛出一句。

  “异议!一个对此感到腻烦的人根本不会毫无痕迹、全力以赴地逃亡二十几天!”

  “异议!”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琴酒转过头去“啧”了一声。

  “黑衣组织大势已去,我只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异议!”

  御剑怜司慢条斯理地分析道:“没有人比你更忠于组织了,几乎所有的处理叛徒的任务都会交给你处理,足以证明那位先生对你的重视与信任。而执行了那么多残忍任务的你,也根本没有做出背叛组织举动的理由。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吐露出有关黑衣组织的任何讯息。”

  “我猜,是那位先生向你下达了最新任务,让你接受死刑。”

  琴酒沉默了,半晌,他才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有证据?”他问。

  “......没有。”

  这时候,审判长也无奈地出声:“御剑律师,很遗憾的是我们必须要遵守法庭规则。如果你没有证物的话,二审将不会更改上次的判决结果。请问,你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证明被告琴酒并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吗?”

  他没有。

  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尤其是像琴酒这样的TopKiller,几乎可以用尽手段、毫无感情地完成所有肮脏的任务。他能从一无所有一路爬上顶层的位置,经历的黑暗并非他们可以想象的。尤其是黑衣组织的过去都处理得一干二净,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消,这才使得各国警方与其他组织都无法抓到可以攻克的破绽。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留下犯罪的证据。

  刚刚的最后一句?

  不可能留下犯罪的证据!

  御剑怜司伸出手指:“等等!辩方认为,既然无法拿出被告没有犯罪的证据,那么请问检方可以拿出被告犯罪的证据吗!”

  “什么?!”

  琴酒的银色长发被一股莫名而来的风吹了起来,他的帽子差点被要被掀掉下去。他一手抓住桌子,另一只手稳住帽子,露出一个略带狰狞的神情。

  “上次法庭所证明的内容还不够吗!”

  “异议!”

  “上一个参与非法实验的罪犯最终并没有获得死刑,法院已经十几年没有判决过死刑了。既然过往没有先例,那么这次死刑的判决结果是否过于武断!”

  审判长:“确实有点道理。”

  “真正的罪魁祸首,黑衣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还没有被逮捕,辩方提议给予被告一个挽救的机会。只要被告愿意交代清楚、将功补过,即可申请适当减缓刑法。”

  御剑怜司看向琴酒,对方正一副在发飙边缘的模样。

  “被告,如果你真的一心一意向组织,那么你为什么要送给我那颗药丸呢。明明你知道,那颗药丸很有可能会在未来被我发觉、成为证物。”

  正在隐忍着自己冲动的琴酒一愣,表情更加冷了下来。

  “黑衣组织根本不是一个值得你追寻的人。我救过你两次,你并没有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残忍,却又对认定的事情格外遵守。而那位先生确是一个疯狂,并为了不暴露自己不惜抛弃手下的人。”

  御剑怜司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微表情,继续说道:“你尊敬那位先生,或者说,你曾经十分尊敬那位先生。但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那位先生已经变了,他变得不再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只想延续自己生命的疯狂的老人。”

  “你不愿意背叛,因为你是不会背叛自己认定的人的人。所以,你才会留下我,留下一个可以让一切合情合理结束的一颗定时炸弹。”

  闻言,审判长思索着看向琴酒:“原来如此。如果打个比方,被告只是一个被人握在手里的武器,甚至还提供了漏洞,而黑衣组织的Boss才是真正的犯罪凶手。被告,这样的举动并不足以让你判决死刑。”

  琴酒突然勾起嘴角:“老头,那这样呢!”

  审判长瞪大着双眼看着他突然掏出了一把伯.莱.塔,黑漆漆的枪口正指着他的方向。他甚至听到了上膛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射出子弹。

  “肃静!肃静!”

  然而陪审团已经乱了起来。

  “警卫在哪里?为什么出庭前没有把危险武器给搜出来,快把他抓起来啊!”

  “那是真枪吗?假的吧?”

  “赶紧跑啊,万一他随便鲨人怎么办!”

  琴酒满意地嘲笑道:“这样的证据足够证明我可以死刑了吗?”

  下一秒,枪声响起,一同响起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啊——!救命啊!是鲨人犯!”

  “他往哪里打的?有人受伤了吗?”

  “死刑!死刑!死刑!”

  看着大量警卫快速地涌入进来,审判长快速地敲了敲木槌:“由于事发突然,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本案暂时休庭十分钟!”

  【12月25日上午12时14分】

  【地方法院第1被告休息室】

  御剑怜司垂着头,十分疲惫地瘫坐在沙发里,任凭杂乱的刘海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一想到法庭上乱七八糟的事件走向,他头一次感到如此疲惫与困惑。

  诸伏景光在一旁小声安慰道:“别自责,琴酒那一枪是朝着天花板打的,没有人受伤。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身上还会藏着武器。”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无法拒绝黑衣组织Boss的命令吗?”

  就让这种不配合的家伙下地狱吧!

  御剑怜司用手背挡住自己的上半张脸,如果不是因为揭露黑衣组织的全部罪责需要琴酒的帮忙。不只是Boss,朗姆等代号成员大部分依旧在逃中,而像贝尔摩得的身份又很特殊不能轻举妄动。

  当然,还有一点他自己的,不想要琴酒就这么死刑的心思。

  就算是死,他也应该是在盛大的烟花与炮火的炫光下自己选择死亡,鲜血与子弹的痕迹会成为他最好的陪葬。死亡并不恐怖,在从事危险事宜的时候早就做好那样的觉悟了。但是没有人应该像一个机器一样,背负着一切的罪名在暗处的角落里默默失去姓名。

  那名为构造的虚伪,不是真相。

  “既然留下了药丸那一个漏洞,说明琴酒的心里也并非顽固得无法攻克的吧?”

  松田阵平自刚刚进来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他没有参与过黑衣组织的事宜,也是后来跟警校的两位伙伴相认了之后才参与了逮捕行动。

  虽然不清楚怜司和那个叫琴酒的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幅犹豫的姿态可不是他所习惯的。光是琴酒让他的朋友烦恼这一点,他就已经开始讨厌那个男人了。

  他有些头痛地拧着眉道:“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反正他是罪犯这件事板上钉钉,死刑不死刑的责任也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毕竟辩护律师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救济所有人。在他看来,怜司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忽然间,松田阵平只觉得有一道闪电窜过脑海,他恍然大悟:“难道你是有私心?”

  “噗,咳咳。”御剑怜司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捂住脸,“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琴酒愿意帮忙最好,但是以他的态度也不可能会背叛组织帮警方。我们之前也说过了,只是尽量争取无期徒刑,做不到也无所谓,你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松田阵平头头是道地分析,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那家伙的过去都是秘密,我们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翘出任何信息。”

  这下,就连诸伏景光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去的事情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才不想承认。”御剑怜司默默地举手。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不要把我们都蒙在鼓里啊!你这家伙是谜语人吗?”松田阵平无语地冲上来晃着他的衣领,“你当律师还真是屈才了,这种重要的事情就不能早点跟我们说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御剑怜司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实话,他也是刚刚才收到了来自宫野志保的消息,“琴酒,是最早参与黑衣组织非法人体实验的实验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