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奚说根据现有的资料只能查出疯女人的代号和她以前工作过的实验室。
其他信息均不详。
十六年前,疯女人工作过的实验室发生过一起爆炸。
实验室里重要人员的信息和他们的研究成果一起消失了。
疯女人的过往，她研究出了什么，乃至于她是谁,都在爆炸中灰飞烟灭。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龙奚走访了很多人,联系了以前在实验室工作过的人,一个问一个，一环扣一环才问出零星的信息。
疯女人在实验室的代号是：蓝环。
代表一种毒物——蓝环章鱼。
因为能力出众，传闻老板对她不错，有自己独立的一间实验室,但性格偏激，沟通成障碍，又没有得到重用。
她擅长各种神经毒素的提取。
可以从植物、动物、微生物以及海洋生物的身上提取她想要的物质。
也可以用这些物质搭配化学试剂制造出杀人利器。
哪怕这个人离她仍有五步之遥，也可以杀她于无形。
传得有点邪乎,一部分人信，一部分人不信。
当然没有这么邪乎,疯女人要是真的这么厉害，早就达到她毁灭世界的初衷了。
不过也不能小瞧她，一个疯狂又聪明的科学家，她的天花板在哪里，没有人可以给出一个定数。
因为这些传闻,实验室里没人敢靠近疯女人。
除了一个叫林霜的姑娘。
这个姑娘在那起爆炸之后和疯女人一起消失了。
关键信息是：林霜是条龙。
是疯女人仇视的龙。
所以她失踪了是遇害了？还是和疯女人同流合污了？
龙奚继续往下查，发现林霜在半年前去世了。
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外伤，尸检也没有查出什么异常的东西，但那张脸……
龙奚忘不了。
和十六年前她在那个摇摇欲坠的门框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青筋暴起,肌肉横飞,五官变形。
龙奚确定林霜是疯女人的实验对象。
而且,失败了。
时间还很近，就在半年前。
疯女人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出来，最近活动得这么频繁，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她没有实验对象了，她急需寻觅一个新的实验体，来继续她的研究。
或者进展快的话，她已经研究出可以操控龙意志的药物，只要将它注射在合适的龙体内就能达到她的目的。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性，人选很多，不用特意针对谁，大街上随便薅一条龙都能达到目的。
怕就怕在，疯女人有非龙瑄不可的理由。
通讯器震个不停，龙奚给龙瑄发来了几张肖像画，是根据那些和疯女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描述来画的肖像画。
每个人的记忆都有偏差，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来的人脸也不尽相同。
但龙奚相信这当中一定有一位较为符合。
就看龙瑄能不能记得了。
龙瑄停下给穆亦嫣揉腿的手，将龙奚发来的图片点开，并将图片放大，逐一看过去。
为了不影响穆亦嫣的睡眠，龙瑄没有开灯，通讯器的光打在她脸上格外森冷。
龙瑄已经很努力在回忆了，可她就是记不起那个女人的脸。
她翻出阴暗的角落，有意用当年的事刺激自己，除了引发头疾，还是没什么用。
龙瑄略显无力地给龙奚回：“我没有印象。”
“我辨认不出来。”
龙奚不勉强她，说：“明天我回龙崖山一趟。”
“林霜死前在龙崖山待过，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不好的预感萦绕在龙瑄心头。
她嘱咐龙奚：“你一定要小心。”
龙奚应：“知道。”
熄掉通讯器的屏幕，龙瑄躺在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努力在自己空白的脑袋里勾画出一张人脸来，谁知想着想着竟对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龙瑄觉得这很离谱，索性不想了。
拉过被子准备睡觉。
穆亦嫣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刚好窝进龙瑄的怀里，似乎察觉到这个人还没睡，嘟囔了一声：“迷迷，睡觉了。”
找到合适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龙瑄应她：“好，这就睡了。”
也将眼睛闭上，抵着怀中之人的脑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穆亦嫣先醒的。
一醒来就要感叹：枕边有人的感觉真是好。
早晨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香甜的气息。
穆亦嫣用这些崭新的气息将身体里的郁气换走，沉浸了两分钟，转头拿床头柜上的通讯器。
看了眼时间，不早了，穆亦嫣很想让舟车劳顿的人多睡会儿。
但昨天晚上龙瑄特意叮嘱她，说她今天早上要去公司签合作协议，不能迟到。
早上睡迟的话一定要叫她起床。
穆亦嫣将脑袋支起，拨开龙瑄脸上的碎发，欣赏了一会儿女朋友直击心灵的美貌，又轻薄了她两下，才准备叫龙瑄起床。
一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龙瑄睡得很沉，呼吸富有节奏，难以打乱。
穆亦嫣想起要叫醒龙瑄还得是那一套流程，就敲了敲龙瑄的耳朵，让自己的声音传进去。
“迷迷，该起了，再不起就迟到了。”
叫了三声，龙瑄的眼睫动了。
穆亦嫣让她赖一会儿，自己先去洗个澡。
很不好意思。
昨天完事之后龙瑄已经帮她擦过了，但晚上睡觉她又做了个不可言说的梦，得再去冲洗一下。
洗了个快速澡出来，穆亦嫣顺道换好了衣服。
来房间找龙瑄，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这人的身影。
走到楼下，厨房有动静。
穆亦嫣往里走，龙瑄端着新鲜出炉的烤地瓜迎面朝她走来，差点没把穆亦嫣感动哭。
天知道她有多想吃这一口。
穆亦嫣问龙瑄：“外面的机器修好了？”
龙瑄说：“不是，我用烤箱烤的，我们家里就有烟薯，烤出来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穆亦嫣食指大动，端了龙瑄手中的盘子就跑，双眼亮晶晶的，盘算得很好，说：“这一个礼拜我能不能都吃这个？”
龙瑄：“你想吃我就给你弄，任何时候都可以。”
穆亦嫣想在她办公室安一台烤箱。
想吃了就叫龙瑄远程指导她。
省事点就把龙瑄逮到自己办公室，想吃就使唤她。
吃过了早餐，龙瑄先送穆亦嫣去上班。
她约的人比较晚，已经和她舅舅说好了，晚点去没关系。
路上，穆亦嫣说起晚上的安排。
其实没有安排，因为已经被安排了。
接沈教授的指令，晚上要去三号楼吃饭。
穆亦嫣主要想探讨的是，她们晚上要穿哪套衣服，以及空手上门合不合适。
龙瑄支持空手上门，因为沈教授给她的旨意是必须空手上门。
穆亦嫣纠结啊，因为空手上门她不好意思。
可龙瑄不给她支招，她又不知道送两位阿姨什么。
今天路上没什么车，一路都很顺畅，龙瑄已经有意开得慢一些了，没想到还是将穆亦嫣提早地送到了公司。
恰好一通电话打进来，穆亦嫣没有在车上和龙瑄多腻歪一会。
她朝龙瑄挥挥手，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公司大楼走。
龙瑄降下车窗嘱咐她：“到了办公室和我说一声。”
穆亦嫣听着了，朝她点头。
进了公司大门以后，龙瑄就看不到穆亦嫣的身影了。
穆亦嫣坐电梯去了。
龙瑄没有马上离开，想着多溜达一会，等接到穆亦嫣到办公室的短信以后再离开。
穆亦嫣办公室在21楼，这个点上去，上电梯下电梯的人很多，要到21楼，恐怕还得多等一会。
龙瑄下车，站在绘滕大厦和对面写字楼之间的广场上，仰着头数着楼层来找穆亦嫣的办公室。
穆亦嫣的办公室靠东面的幕墙，就在龙瑄站的这个方位。
数好楼层以后，龙瑄很快找到了穆亦嫣办公室的窗户。
如果她们心有灵犀的话，她女朋友到办公室以后，可以在这个窗户上冒个头，然后她就能看到站在广场上的她了。
她也会朝她挥手。
这样比发短信更快，更便捷。
围着花坛绕了一圈，确定了附近监控的位置，龙瑄刚要回原来的位置，口袋的通讯器震了。
说是发短信，但穆亦嫣想了想，还是给龙瑄打来了电话。
龙瑄跑了两步，在最佳观测位站好才接起电话。
同时仰头看着21楼，发现21楼东面窗户后头的窗帘在动。
今天阳光很好，晒在身上很舒服，窗户后头的人为了享受春光，必须把窗帘拉得大开。
拉开之后，只要稍稍注意楼下，就能看到站在楼底下的自己。
龙瑄的手缓缓抬起，已经做好和穆亦嫣挥手的准备。
没想到通讯器里的声音更快传来，穆亦嫣走得急，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给龙瑄打电话：“乖乖，我到办公室了。”
龙瑄声音里有得意之色，仰着脑袋说：“我看到了。”
穆亦嫣惊讶：“你看到了，你在哪呢？”
“你不会……”
龙瑄没有回答，21楼窗帘背后的那只手已经在拉窗帘了，她故意拖一会儿，想在窗帘拉开的那一瞬说。
这样才有惊喜。
话都在喉咙里了。
结果窗帘拉到一半，意外发生了。
吸引龙瑄全部注意力的窗户发生了爆炸。
不，不是窗户爆炸，是整间办公室都在爆炸的范围之内。
是整栋楼只有这间办公室炸了。
碎玻璃落了下来，火舌迅速吞噬了介于龙瑄和那只手之间的窗帘。
站在窗帘背后的人，她……
思绪在这一刻断了，被龙瑄活生生地掐断了，她不敢往下想。
她的大脑也阻止她往下想。
她拒绝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