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楼,龙瑄怕房间里的东西撞到穆亦嫣,自己两只手不够护的,就伸手将灯打开了。

  她不知道喝醉的人神经这么敏感,上一秒还跟她吻得好好的,搂着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下一秒灯一开,注意力全都被发光的灯源吸引走了。

  脸移走了不说,抱着她脑袋的手也松开了。

  柔软不再,龙瑄只好跟穆亦嫣一起看灯,顺便回忆一下她把她妹妹给的解酒药放哪了。

  抽屉里吗?

  好像是。

  楼上还是楼下的抽屉?

  好像是楼上的。

  眼见着解酒药要有线索了,龙瑄的脑袋又被穆亦嫣抱住,掰着朝一个方向望去,完全打断了她的思路。

  穆亦嫣指着床上的被子喊“窝”。

  好好好,这是你的窝。

  龙瑄抱着穆亦嫣朝她的“窝”前进。

  不愿下地的穆总倒是很乐意待在她的“窝”里。

  龙瑄把她放在床上以后,她就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

  腾开手的龙瑄开始找解酒药。

  上楼下楼,连续翻了几个抽屉以后,解酒药有了。

  龙瑄提了一壶水上来,倒了一杯,送到穆亦嫣跟前。

  被子蒙住了穆亦嫣的脑袋及大半张脸,只露出乌溜溜的一双眼睛。

  龙瑄拿着东西朝她靠近,她下意识地摇头,坚定地拒绝。

  龙瑄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蓝色药丸,心生一计,不急不缓道:“这是薄荷糖,鱼吃了以后,会吐泡泡。”

  她也不知道这话的逻辑在哪里,可就是莫名觉得有用,所以镇定又自信地把它讲了出来。

  穆亦嫣听了以后,目光从龙瑄脸上移到了她的手上,似乎来了点兴趣。

  看完又去看龙瑄。

  龙瑄知道已经到了确认的阶段,非常关键,于是坚定地朝着穆亦嫣点了一下头,证明自己说的童叟无欺,并鼓励被窝里的鱼大胆尝试。

  穆亦嫣目光顿时收回,紧接着,细长的手从洁白的被褥里伸了出来,直奔龙瑄手中的“薄荷糖”。

  变故是,醉了的穆总不会吞药,解酒药一放入口中,上下牙齿碾着压碎,苦味顿时就蔓出来了。

  穆亦嫣的脸皱成了一团,下意识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好不容易哄着吃下去了,龙瑄哪能让穆亦嫣把药吐出来,眼疾手快捂住穆亦嫣的嘴,制止药的流失。

  两分钟后,药化了,顺着穆亦嫣的喉咙滑入了她的胃里,很快就会见效。

  让人吃了一回“苦头”的龙瑄也成功被记恨上了。

  原来穆亦嫣的视线只黏在龙瑄身上,现在看天看地看垃圾,就是不看她。

  龙瑄拿了卸妆的东西过来,准备给穆亦嫣卸妆。

  可能带妆久了,本尊也觉得难受,龙瑄从被子里将穆亦嫣的脸掏出来的时候,矜贵的穆总没做什么反抗,甚至还配合着龙瑄的动作将下巴抬起。

  但气还在那,不做点什么是不会消的。

  龙瑄刚用卸妆棉给穆亦嫣卸了半张脸,穆亦嫣藏在被子里的两只漂亮的魔爪出动了,抱住龙瑄的脸,就是一顿咬。

  咬得满脸牙印满脸口水再退下来。

  脑袋用被子罩着,手收回包裹的缝隙,拽着被沿不让“鱼窝”漏风。

  龙瑄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任何反扑的想法,甚至口水留在脸上,都不想动手去擦。

  她继续给穆亦嫣卸妆,用卸妆绵仔仔细细地擦着。

  她的淡定激起了穆亦嫣的不满,隔个一两分钟,她就要使坏一次。

  龙瑄任她揉,任她咬。

  咬完消停了再继续干自己的活。

  再大的气,撒了这么多回,也该散了。

  穆亦嫣裹得像颗白粽子,直直地看着龙瑄,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甜甜圈?”

  龙瑄笑了笑,问:“我不是木头吗?怎么又变成甜甜圈了?”

  穆亦嫣有理有据道:“你是木头,但是用甜甜圈做的,外头的衣服脱了,不就变成甜甜圈了?”

  找解酒药的时候,龙瑄上上下下跑了几趟,觉得热,就把外套和上衣脱了,现在只穿一件小背心。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

  木头龙瑄喜欢不起来,但甜甜圈不一样,光听名字就招人喜欢。

  于是不喜欢回答这样问题的龙瑄第一次这么大方地承认:“我是。”

  穆亦嫣笑了,神情不像方才那么跳脱,介于醉与不醉之间,笑得很温柔。

  她伸出手,搭在龙瑄的肩上,歪着脑袋问她:“你什么时候可以亲我?”

  龙瑄没有说话,把最后一点弄完,然后下床,把自己打来的水和卸妆物品端远了。

  揿掉了灯,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再回答穆亦嫣的问题:“现在。”

  某个瞬间,穆亦嫣觉得自己的神思和理智都回到了原位,不再受酒精的影响。

  可龙瑄的吻压来的一刹那,她又开始晕了。

  一晕就导致后面发生的事她统统都不记得。

  没沾一滴酒,全程理智傍身的龙瑄也有阶段性的迷醉,这档子事就是有这种魔力。

  不过迷醉归迷醉,她不断片,发生了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

  钻到被子里吻完,她要了穆亦嫣一次。

  结束之后,她身下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脑子又开岔了,气鼓鼓地来了一句“酸菜鱼也要翻身”,就把她给攻了。

  攻完,穆亦嫣又软了,指挥着龙瑄亲这里亲那里,双方各来了一次。

  最后收尾的当然是龙瑄。

  小酸菜鱼很想一往无前,奈何身子过于敏感,腰软腿酸,无力反攻。

  最后一次龙瑄把她送上云端后,穆亦嫣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头就睡。

  龙瑄没有忘记给她揉腿,收拾完各自身上的狼藉后,她钻进了被窝,把穆亦嫣的腿微微抬高一些,细致地揉着。

  这一次比前面几回闹得都晚。

  结束手头的工作时,龙瑄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六点了。

  身子的疲累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的脑袋隐隐作痛。

  上一次熬这种大夜还是学生时期。

  第二天要考试,上课不是趴着睡觉,就是趴着走神的她不知道重点在哪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复习。

  那个学期的同学并不友好,将她踢出班级群,冷落她,排挤她,想看她倒霉。

  没有获知考试信息的渠道,龙瑄只好熬了一个大夜,将整本书的内容都背了下来。

  开考前,她实在熬不住了,趴在宿舍的桌子上眯了一会,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做了一个噩梦,头疾汹涌而来。

  她是被疼醒的,脑袋一分钟炸几百回的那种疼。

  还好那时手边有药,她第一时间吃了药,不然就不是晚到几分钟这么简单了。

  这么多年的时间,龙瑄不能说已经摸清了自身头疾的脾气,但少部分的规律已经能掌握了。

  已经有前车之鉴的就更好办。

  熬大夜,做噩梦,发病,吃药。

  闭合就在药上。

  只要她提前将药准备好,发病时能第一时间摸到药,这个晚上就不会过得太难。

  所以入睡前,龙瑄就将自己的药放在了最醒目最好拿的位置,并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躺下之后,龙瑄的意识很快就被黑雾覆盖,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

  都没让她喘口气,十分熟稔的噩梦开场又来了。

  又是那间又窄又破的房子。

  镜头扫过漏风的窗户,成群的蜘蛛网,马上就要聚焦在那张阴森可怖的脸上。

  仅是一个开场,龙瑄就忍不住发颤。

  她睡前做了很多准备,害怕自己发病的时动作太大会把穆亦嫣吵醒,她今晚没有搂着穆亦嫣睡,还和她隔了两个身位。

  但穆总哪是你让她睡哪她就睡哪的人啊,一会翻一下,翻到了龙瑄身旁才安宁。

  穆亦嫣睡得太沉了,龙瑄发抖时,并没有将她吵醒,只是她的身子到了熟悉的位置,手就很自然地搂住了龙瑄的腰,让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贴着。

  梦境的内容越来越真切,眼见着龙瑄要发病了,熟料,突然来了个转场,龙瑄的视角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的颤抖也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突然停住了。

  转场之后依旧是一间屋子,不同的是,它开阔又明亮,柔和的光线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很宁静,也很安全。

  不止光线好看,窗外的落羽杉也很好看,火红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摆着,配合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美得像一幅画。

  比画更美的,是站在窗前的这个人。

  绸扇半遮半掩,见自己的目光挪了过来,她身子一动,在夕阳的余晖中翩翩起舞。

  关于这段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龙瑄大部分都记不清了,她记得最牢的,是穆亦嫣在绸扇的遮掩下回眸的那个瞬间,媚得入骨,美得不可方物。

  她直愣愣地看着她,一动不动,魂早已被这个回眸勾走。

  后面的舞姿也很美,但是就是没有这个回眸惊艳。

  这场梦,龙瑄不记得它是怎么结束的了,只记得它很美好,只要忆起梦里的光线,哪怕朦胧一点,也会嘴角上扬的美好。

  拜它所赐,熬了大夜以后,龙瑄没有做噩梦,而是做了一个美梦,所以她没有发病。

  第二天睡醒之后,发现穆亦嫣还在睡,龙瑄自觉把两个人的衣服拿去洗,洗完之后煮了一点粥,等着穆亦嫣起来吃。

  她不想叫穆亦嫣,想让自己的女朋友睡到自然醒再起床。

  忙完这些事之后,龙瑄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玩通讯器。

  可有的人就是不让她如愿。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穆亦嫣的睡眠已经很浅了,响的第一声就听见了。

  她看了眼通讯器,发现是任女士打来的,没什么防备就按下了接听键。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又是刚起床,穆亦嫣喉咙干得要命,嘴张了半天,没喊出一个字来。

  任穗箐先发制人,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张口道:“酸菜鱼,起床了没?”

  穆亦嫣正在喝水,闻言,差点被灌到嘴中的水噎着,她端走杯子,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哈?”

  任穗箐:“你发的那条朋友圈不会就我看懂了吧?”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没有人问候你?”

  穆亦嫣更云里雾里了,问道:“什么朋友圈?”

  任穗箐顿感没趣:“你大晚上发的啊,这状态,不会是喝多了发的吧?”

  穆亦嫣赶紧切换软件,去翻自己的朋友圈。

  因为是第一条,一进去她就看见了——我是一条酸菜鱼。

  穆亦嫣:“......”

  谁发的?

  设置了三天不能删除吗?为什么不能删?!!

  穆亦嫣气急败坏地跟任穗箐说:“妈,昨天晚上绝对有人盗了我的微信!”

  “没让你转账吧?我得去查查!”

  任穗箐都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穆亦嫣挂掉了。

  穆亦嫣立马查看了安全设置,发现除了这部通讯器,并没有人登她的号。

  那是谁,吃饱了没事做,用她的号乱发朋友圈!

  酸菜鱼,指代着什么?

  任女士都懂,她还能不懂?

  说她不行吗?

  谁胆子这么大,敢公然地说她不行!

  身上的痕迹这么明显,昨天晚上她肯定和龙瑄做了。

  这句话有意无意说的又是这档子事,会不会是小呆龙胆子肥了,公然在朋友圈嘲讽她?

  刚酒醒,穆亦嫣的智商还没恢复,暂且只能怀疑龙瑄。

  见这位“罪魁祸首”不在身侧,楼下又有动静,穆亦嫣大声喊道:“迷迷,这条朋友圈谁发的?”

  龙瑄在一楼都听见了二楼的动静,急匆匆赶来之后高举双臂,无辜道:“不是我。”

  穆亦嫣恼羞成怒,对着破通讯器吼道:“那是谁发的?”

  龙瑄友情提示:“这间屋子除了我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