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嫣差点把刚刚饮下的芒果汁喷出来，她瞪大了双眸，重新注视龙瑄捂着肚子的手。
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们今天晚上的聚会相当拘谨，毕竟她才上任没多久，这些人都不了解她的脾气，没人敢灌她酒，一整晚都在规规矩矩地吃饭。
穆亦嫣酒量不错，喝一局都不一定会看花眼，更别说今天滴酒未沾了。
小呆龙这手不就捂在肚子上吗，近来也没听说类似透明衣物之类的新科技出现啊。
还是她语文不太好，没有理解小呆龙的意思？
穆亦嫣反复看，反复琢磨，把龙瑄置于腹部的十根手指全部打量了一遍。
细长白皙的手指，葱白圆润的指尖，微微起拱的掌心......这不就是人类高质量手掌的模样吗？
请问遮挡它的兜在哪里？
穆亦嫣不信这个邪，还上手戳了两下，触碰到皆是温热细嫩的肌肤，哪有什么布料啊。
可触碰完，龙瑄非要问她戳她兜干嘛。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穆亦嫣怀疑龙瑄在和她开玩笑，但小呆龙又实在不是会开玩笑的性子，于是摒弃了这个想法，重新仰起头，重新打量她，寻找新的解释。
多看两眼，穆亦嫣就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龙瑄脸上有很多不自然的红晕，瞳孔的颜色也淡了很多，更接近琥珀色，她白天和她对视的时候，明明还是黑亮的。
更值得注意的是，空气中漂浮着的似有若无的酒气，穆亦嫣断定它们是从龙瑄身上飘来的。
紧接着，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在穆亦嫣脑袋里炸开。
她连忙拽过龙瑄的胳膊问道：“你喝酒了？是不是喝酒了？”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龙瑄舔舔嘴唇，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
“酒还挺好喝的，你下次要找我喝酒，一定要买树葡萄口味的，我只喝这个味道的。”
“你们龙不是不能喝酒吗？”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突然喝上酒了，穆亦嫣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那日她还侥幸地想，如果龙瑄喝了酒，她就可以见见她变成小龙崽的模样。
可听到龙喝醉了以后，后遗症那么多，还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失控，她又不敢让龙瑄尝试。
没想到这小呆龙一声不吭地喝了酒，还悄悄跑到她面前，给她表演一个叫做你看我有没有兜的绝技。
穆亦嫣越发担忧，毕竟她没有跟一条醉龙相处的经验。
“没醉的话就可以喝，我现在就没有醉。”龙瑄脸上看不出任何忧虑，淡定地回复道。
这还没醉。
穆亦嫣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略显慌忙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科普栏目怎么说来着，如果龙喝了酒，一定要让她马上去睡觉，要将她千方百计哄睡着。
酒精会让他们控住不住自己，如果在市区变成了九千五百斤巨龙，后果不堪设想。
穆亦嫣站起来，对龙瑄说：“我送你回去。”
龙瑄往后站，又拾起了严肃认真的语气，一板一眼道：“我找你有事，事情办完了我才能回去。”
穆亦嫣稳住心情，说：“好好好，你说，你找我什么事？”
龙瑄这下才愿意把手里的东西亮出来，她在没有口袋的裙子上做了一个掏兜的动作，然后郑重其事地把手里的卡片递给穆亦嫣，道：“我的老婆本。”
递过去的意思是要拿给她，并让她收下。
穆亦嫣察觉到了这层意思，故意装不懂：“好，我看到了，你收回去吧，放回兜里去，别弄丢了。”
龙瑄表情更严肃了，眉头微微皱起，又将手往前递了点，说得更明白了些：“这是给你的。”
穆亦嫣抱起双臂，不腾出手去接，说：“给我干嘛，我不要。”
龙瑄执拗地抬着手，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为什么不要？”
穆亦嫣反问她：“你为什么给我？”
龙瑄理所当然道：“你是它的主人啊。”
穆亦嫣看着她，对峙了半晌才说：“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龙瑄泄了气，垂下眼眸，将手一点一点地放下，最后回归原位。
还在肚子上捂着。
这个姿势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穆亦嫣察觉到了龙瑄的难过，像是要把她压垮的难过。
穆亦嫣笑不出来了。
月光如洗，静静洒在花园的草地上，晚风太过温柔，吹的人的心软了又软，穆亦嫣对龙瑄说不出什么重话，去秋千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过来坐。”
这小呆龙递老婆本可以，但好像弄反了一个顺序，一个在穆亦嫣看来相当重要的顺序。
龙瑄迈开脚，在穆亦嫣旁边坐下，手还插在“兜”里，只是背不似方才那般直了，弯起的弧度很明显。
她不去看穆亦嫣，看着地上一撮野蛮生长的小野花发呆。
穆亦嫣转向她，问：“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龙瑄将视线抬得高了些，望着花架随风起舞的紫藤道：“我来就是要把这个给你。”
“这是我最重要的事。”
要不说怎么她呆呢，她还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我说在递卡之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龙瑄不说话了，闷闷不乐，她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她来就是要把老婆本给她的。
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到别的事了。
见她不回答，穆亦嫣直接上手，把故意不看自己的脸掰过来，让她和自己对视。
她不开口，龙瑄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
穆亦嫣忍不了了，红唇动了动，掐着龙瑄的脸说：“喂。”
龙瑄小幅度地转脑袋，示意自己一直在线上，她想说什么可以尽情说。
穆亦嫣说：“递老婆本之前，你是不是漏说了一句话？”
龙瑄问：“什么话？”
穆亦嫣掰着她的脸正对自己，目光软了下来，手上的力度也放松了。
“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