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古川, 我是说瞬次的相遇,是偶然也是必然。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之间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
“如果卫宫的理想是做正义的伙伴的话,我的理想就是做厨艺很好的人的伙伴, 因为, 厨艺好的人,一般人也不坏”——这是那家伙曾经说的话。
哼, 说话一套一套的, 其实只是把我当厨子和机修工使吧?比凛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一个英雄都有成为英雄的理由, 只希望在那件事之后,他还能找到值得自己付出一切的信念吧。
嘛, 反正我已经看到了结局,不是么。
——《英灵卫宫的回忆》
“前辈……”
“前辈……前辈……”
清晨,卫宫在一叠声呼唤中醒来,他撑着地面支起身, 眼前是散落一地的零部件。
啊, 对,昨晚自己又在仓库修行修到一半睡着了。
“前辈, 你醒了吗?”穿着水手服的紫发女生双手撑在膝盖上, 在仓库门外明亮的光线下,纤细的轮廓闪闪发光。
“早上好, 樱。”卫宫士郎扶着额头,一边醒神, 一边和自己的同学兼好友打着招呼。
“早安, 前辈。”间桐樱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抱歉, 樱, 我明明要早起帮忙一起准备早餐的……”
“没关系, 你昨晚很晚才睡吧。”女生这样说着,“早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看,这里这样乱七八糟的,藤村老师看到又要说你了。”
卫宫士郎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零部件和修理到一半的电气,露出无奈的表情,“也是,那只好拜托你了。”
“好,那我在前面等你哦,前辈。”紫发的女生这样说着,半掩上了仓库的门。
“嗯。”卫宫士郎答应着。
……一个如往常一样平静的早晨,就这样开始了。
藤村大河是卫宫的班主任,而间桐樱则是和卫宫同校的一年级生,两人都和卫宫士郎私交甚笃,几乎每天都会来卫宫宅吃饭,今日也是如此。
“但是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一头红发的少年一边喝了口味增汤,一边这样低声说道。
一条青色的蛇影闪过他的脑海。
“啊。”他身形一颤,“……昨晚睡在这里的古川桑,险些被我忘记了。”
“噗!”
坐在对面的藤村一口喷出了口中的汤。
“怎么了,藤村老师,是味增咸了吗?”坐在一旁的间桐樱关切地问道。
“不,樱,你做得刚刚好。”一头栗色短发的女人先用温柔的语气说完,然后一下站起身,踩着餐桌用一种十分豪放的姿势扯住了卫宫士郎的衣领,“你说什么?昨天晚上有人和你一起睡在这里?卫宫士郎,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卫宫士郎!”
女人自顾自捧着脸,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出八十集的校园爱情偶像剧,“身为老师我本来应该反对……但是……”
“不是的,藤村老师。”卫宫士郎打断了她思维跳脱的脑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花了五分钟给两人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子啊。”藤村大河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不是我说,士郎你从以前就是这样,对有困难的人总是无法坐视不管,但是这样做实在是太没有戒心了,怎么能随便让人蹭吃蹭喝,还收拾房间给别人住,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红发少年眼神有些无辜,“藤村老师是在说你自己吗——啊,噫疼疼疼。”
“瞎说什么呢。”藤村大河哼了一声,收回拽住少年耳朵的手,“我要准备去打考试卷的分数,先走一步了,你和樱一起过来。”
“好。”
“慢走,藤村老师。”两人到门口送她。
“今天的早餐也很好吃哦,樱酱~”风风火火的藤村踩着电瓶车一边招手一边喊着。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藤村老师。”紫发少女在车尾气中挥舞着手帕,十分客气地说着。
人早就已经没影了。
间桐樱扭头,“……前辈,我们要去叫醒那位客人吗?”
卫宫点了点头,“走吧。”
然而,回应他们的却是一个干净整洁空空如也的房间,以及放在榻榻米旁边的一叠现金。
“走了……么?”
“看来是这个样子呢。”间桐樱回过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出发吧,学长?”
“好。”
……
来到学校的卫宫士郎在校门口和间桐樱分别,然后朝着三年级楼所在的学生会长办公室走去。
“果然只是老化而已啊。”
卫宫士郎盘坐在办公室角落的一块蓝色的布垫上,捧起电暖器检查了一番,然后熟练地操起了焊接笔,在电路上做着小修改。
“能修好吗,卫宫?”
“可以的,绝缘线圈那里,就用胶带稍微想想办法。”
“这样啊。”学生会长柳洞一成露出有些感激的表情,“明明是我负责的事情,结果全交给你来帮忙,真是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
“说起来,士郎今早是和间桐一起来的吧,我在校门口看见了你们两个。”柳洞一成说着。
“怎么了吗?”
“今天有一个一年级生来报道,好像就是在樱那一班。”
“报道?现在吗?”
“是的,好像是东京的英雄豪强高校来的交流生,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选课信息表确实是交到了我这里。”
柳洞一成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表格,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见了好友赶人的声音。
“一成,我就快修理好了,你稍微出去一下。”
“好吧好吧,不在这里影响你的发挥。”
蓝发少年推了推自己的细框眼镜,拉开门走了出去。
卫宫士郎确认门已经关上,这才吸了口气,触碰电器的右手上开始亮起明亮的绿色回路。
“那么,接下来……”
绿色的光芒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电暖炉的外壳,如同激光一般扫过了加热管和电路板的每一个细节。
“线路有两处短路啊……”少年这样喃喃着。
“远坂……”
门外忽然响起柳洞一成的声音。
“呦,学生会长,一大早就在忙吗?嘛,反正也不管我什么事就是了。”一道带着些傲慢的女声隔着门传进来,正是卫宫的同班同学,出生豪门的贵族大小姐远坂凛。
“这是什么?”
“新入学的一年级交流生的选课表——喂,这可是不外传的。”
“这照片是真实的吗?太夸张了吧……”
“谁知道呢,东京那边来的,那里的人管它叫个性,已经是很普遍的事情了。”
“哼,你是在说我少见多怪吗?”
“远坂……”
眼见两个相性不和的人快吵了起来,学生会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拉开,及时打断了这场即将到来的争吵。
“一成,我已经修好了。”卫宫士郎把电暖炉放下,顺便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黑发双马尾女生。
“真是拜托你了,士郎。”柳洞一成蹲下身来检查。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接下来还有哪里……”卫宫正这样说着,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申请表上的照片。
双眼紧闭的少年,苍白秀气的脸庞,青绿色的蛇形头发……
“是他?”卫宫士郎皱起眉。
“古川瞬次,你认识他?”
……
同一时间的一年级教室: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古川瞬次,来自东京雄英高中的短期交流生,个性……请不要在意这个,总之,请多多关照。”
青色蛇发的少年戴着黑色的墨镜,身上穿着穗群原学园的黄色校服,语气轻缓。
“啊。”坐在座位上的间桐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
古川瞬次循着声音望过去,注意到了她手上斑驳的红痕,眼神一暗。
“古川同学,你就坐在间桐后面的空位上吧。”
“好的,老师。”
少年无视了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自顾自坐到了靠窗的座位上,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这个学校还有一个弓道场啊……
……
“卫宫昨晚上救助的迷路小孩就是樱班上的交流生?”
傍晚,藤村大河在晚饭间得知了这个有趣的消息。
“这还真是碰巧了……”
“说的也是呢。”负责主厨的间桐樱把米饭递给位置上的藤村和卫宫。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大晚上在街上游荡的学生也不多……”卫宫士郎这样说着,表情没什么变化。
“说起这个,不是已经在班会上强调了很多遍【最近很危险大家早点回家】了吗?为什么某些人还这么晚到家,嗯?”藤村大河眯着眼,质问面前的红发少年。
“呃……我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少年这样说着。
短发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她叹了口气,“真是的,和以前的切嗣一模一样,总是那么无私地帮助别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正义的伙伴啊……”
“啊,好厉害。”间桐樱在一旁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够了哦,藤村姐。”少年制止了她哀伤悲秋的语气,“再说没有饭吃。”
藤村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脸做出流泪状,“姐姐好伤心……”
就在两个小孩都脸色微变想要安慰她时,女人又一改伤心的样子,举起饭碗高喊,“樱酱,我要再来一碗!”
“啊,好。”间桐樱一知半解地站起来。
“真是的……都已经二十五岁的老女人了,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啊……”卫宫士郎吐槽着。
“哈?你在偷偷说什么!”
“……没什么。”
……
愉快的晚饭时间就这么过去,送别了间桐樱和藤村大河,卫宫士郎阖上家门,回头看在夜幕中一片漆黑的宽阔宅院,轻轻舒了一口气。
四周的树木中,有乌鸦在低鸣,环绕在四周的围墙像黑色的巨兽,寂静地蛰伏着,每当这个时候,总觉得有些寂寥。
[我必须阻止有人拿圣杯去做会让大家都感到后悔的事情——比如说,把人复活之类的。]
那个蛇发少年说的话忽然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如果父亲还在……
不,我在想什么。
卫宫士郎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朝着往日修行的仓库走去。
……
昏暗的仓库中,一束浅浅的绿光从少年的身影四周前泄出来。
“Trace on(同调开始)。”
伴随着少年的低语,他的双手手臂上蔓延出一条条繁复的绿色回路,一直扩散到他的手指上。
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双手覆上摆在面前的水管,伴随着绿色的波纹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般绽放开,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
“基本骨子,解明……构成材质,解明……基本骨子……变更。”
绿色的能量一层层渗透进水管的组织之间,描绘着中空的管心,分析改变着铁原子之间的相互作用力,鳞次栉比的结构一节节紧密相连,精细地浮现在少年的脑海中,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随着作用的深入,卫宫士郎额头上的汗滴也逐渐密布,一滴汗划过从他的颧骨流下,但却并没有打断他的专注,他紧闭着双眼,说出了下一句话。
“构成材质,增强。”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管体上稳定的绿色纹路开始不安分地波动起来,颜色逐渐变化成了危险的红色,而在微观世界中,刚刚搭建好的精美桥梁因为一个细微的疏漏而断裂开来,眨眼间便全盘奔溃。
奇迹消失了。
少年猛地睁开眼,将颤抖的双手从水管上挪开。
梦幻的光芒逐渐熄灭。
“可恶,又失败了。”卫宫士郎喘着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那根水管看了几秒,抱着头颓然地朝后倒去,“到现在为止连这种基础的东西都搞不定……还提什么要当正义的伙伴。”
仓库上方的天窗中透进来微弱的月光,即便是在郊区这种地方,现代化的冬木市也是看不到什么星星的。
一片寂静中,断断续续、有些迟钝的脚步声,从仓库门外响了起来。
棕红发的少年一个鹞子翻身坐起身,随手拿起边上的水管,警惕地看向门口声音传来的地方。
昏暗的月光照亮了来人头顶翠绿的小蛇。
“是你,古川?”卫宫士郎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这么晚了,你……”
一滴殷红的血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显得格外显眼,也让卫宫的后半句质疑的话收了回去,他站起身。
“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卫宫。”少年单手撑着门,另一只手则捂着自己左侧肩膀,他闭着双眼,原先戴在脸上的墨镜不知去向。
少年似乎已经有些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改为侧靠在墙上,声音戴着浓浓的倦意,“麻烦你……再让我……借宿一宿。”
说完,他便朝着前方倒去。
卫宫士郎接住了失去意识的某人,鼻尖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他忍不住想起藤村大河的警告来。
莫非……是被最近广为流传的那个恐怖分子袭击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丢丢没写……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