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休微笑，“娘亲。”
牧修在双方身上看了看，知趣地开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百里休的称呼，女人脸上的冷漠与嘲讽全都维持不住。
她冷笑一声，“我可没有那么不听话的孩子。”
她精致又好看的脸紧紧绷着，眼底是散不开的冷意。
百里休紧紧抓着叶之璟的手，脸上表情不变，“是吗？我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
“左右不过是一个不负责的母亲而已，”他轻轻笑起来，“毕竟，我的一切，都是你们亲手造成的，难道不是吗？”
女人的眸光终于有了变化，但她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态度，“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滚！”
“刚好我也不是很想同你还有他处在一个空间，那会让我恶心。”
百里休抬头，“阿璟，我们走吧，这样的人，本就不值得我们来看她。”
看着女人转过来的眼神，叶之璟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好。”
他会照顾好阿休，绝不是因为任何人的委托。
然后他就当真带着百里休头也不回走回了地道。
就像他之前说的，带百里休来见一面，就真的只是见一面。
两人的身影消失，牧修才开口，“为什么这样做？”
“我做了什么？”
“你没有那么讨厌他。”
女人抬眼看他，“不，以前我很恨他，时时刻刻都想他怎么不去死，但漫长的时间都过去了，那点恨，已经微不足道。”
牧修沉默。
女人摸了摸自己鲜红的指甲，“故事听完了，你该走了。”
“好，”牧修站起身，看着旁边床上的尸体，“我想百里休曾说的对，他不值得你做这些。”
不值得她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不值得她作贱自己的身体，更不值得她堕魔年年岁岁都留在这巴掌大的暗室里。
“不，我爱他，”女人摸上尸体的脸，“这些我都是自愿的。”
牧修喉头一梗，好吧，他现在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可能真的有点什么病。
他低声说了句再见就匆匆从地道追了出去。
花了点时间在这里听了个故事，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
更何况，在下来这地道之前，他就在那个书房里找到了很多东西。
那些书籍里记载的东西，让他完全清楚了天体天石还有天魔之间的关系。
任何文字的演化都是有迹可循的，但看懂这些书籍，还是让他花了不少时间。
了解了这么多，连他都想保护百里休了，更何况是叶之璟。
快速穿过地道，他回到了书房。
叶之璟和百里休都在，后者正将一颗蓝色的药丸往嘴里塞。
叶之璟看了他一眼，从空间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丢给他，“你在下面待的太久，魔气入体，吃了这个就没事了。”
牧修不疑有他，将药一口就吞了下去。
药丸本身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吃完之后会反上来一股苦苦的味道。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夏夜不知名的小虫子飞进嘴里之后的那种苦味。
余韵悠长。
牧修皱着眉，虽然药难吃，但是体内刚才的疲劳感确实消失了。
他看着百里休身上开始发光，走到离叶之璟一截小臂距离的位置，“他这是怎么了？”
叶之璟避而不谈，“你知道了什么？”
“全都知道了。”
叶之璟看过来，“不要声张出去。”
“我清楚，”牧修看着他笑，“对于你们的身份，我会守口如瓶的。”
他知道的一些东西，可能叶之璟自己都还不清楚。
天石给的传承毕竟是一阶段一阶段的，有些东西，得到了特定的时间叶之璟才会知道。
“谢谢。”
对于叶之璟疏离的态度牧修并没有什么表示。
如果不是叶之璟给他的保命手段，他早就死在那个幻境里了。
其实叶之璟待每一个人，都很温柔。
就像第一次见到叶之璟的时候。
明明不是去救他的，但为了他不泄了那口一直支撑他的气，叶之璟撒谎。
其实他都知道。
能一个人去到那个商场，叶之璟的能力绝对不可能低。
这种强者，是不可能被派出来做营救任务的。
那个时候他就清楚，叶之璟有种骨子里的温柔。
对每一个人都有，但依情况表现出来。
“其实，他妈妈也并没有那么无情，”牧修又找了个话题。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希望阿休知道。”
原来叶之璟全都知道，牧修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他理应知道这些。”
他的妈妈刚才的态度，只是为了让他完全死心，不想让他再踏足这个地方。
百里休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他有权知道。
“他确实应该知道，但你现在应该是知道天体最大的一个秘密的，你觉得以他妈妈的脑残程度，会怎么做？”
牧修一噎，是的，他忽略了这样一个点。
书房里最古老的书籍记载着，天体，是可以献祭生命复活一个人的。
“你觉得她一直保存着尸体是为什么，堕魔又是为了什么？”
“抱歉，是我疏忽了，”牧修低头，“我没有思考这些。”
他向来认为自己绝对的理性，但是刚才他的想法被感性支配了。
知道了百里休的过往，他觉得百里休是需要一个救赎的。
知道他的妈妈并不是那么无情，他可能心里会好受很多。
但是，他忘了，这种救赎太假了，而且可能带来更大的伤害以及绝望。
“我好不容易才让他跟不好的过往一刀两断，以后，他有我就够了，”叶之璟语气轻柔，“哪有那么多救赎，一灯如豆的光芒，不要也罢。”
牧修怔怔看着他的侧脸，“我懂了。”
他其实想说，叶之璟虽然说没有救赎，可是他自己早就成为了百里休的救赎。
“挖槽，叶之璟！”秋皓激动的声音传来，“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哥哥，”已经长到叶之璟肩膀的东方爱飞奔过来，在马上要扑到叶之璟身上的时候停了下来，“哥哥我来找你们了。”
叶之璟看着他们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明显增强了不少的异能波动，嫌弃地从空间里拿出干净衣服丢给他们，“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