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嘴唇几动, 缄默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静静看了身下人片刻,随后扬起嘴角, 摇头道:“我不会后悔。”
闻风救过他的命, 对他千般纵容万般宠溺。
他们缱绻相拥之时,闻风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发誓,此生永远不会离开。
闻风自己,也许下同样深重的誓言。
他明白, 闻风说的句句属实,他的心属于自己,绝无半句谎言。
“我叫熙宁无论用什么手段, 必须将那人找出来。”残忍的话音裹着情深蚀骨的浓烈爱意, “我一定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只是没想到, 熙宁还未将人找到, 阳宁已经被屠。我那时终于知道是谁, 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更没料到, 你竟然那么愤怒, 怒到完全失了理智。”
陆续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浅淡一笑:“我……做事冲动,一旦气血上头, 什么都不管不顾。”
闻风也轻轻笑几声:“我知道。你心狠,出手毒辣。平日的乖巧恭顺, 都是装出来的。”
陆续翘着嘴角摇头:“对他们是装相, 对你不是。”
“那日你怒火攻心, 连仇人是谁都不清楚, 就提着剑要去找人报/仇, 谁的劝也不听。我迫于无奈, 只能将你打晕,抱回尘风殿。”
“本以为你睡了一觉,怒气会消一点,谁料一睁眼又要冲出去找人报/仇。”
“你对他二人情深义重至此,让我嫉妒的发疯。于是我没忍住,”闻风抱着人,蓦然转了一圈,将单薄瘦削的身形压在身下,“吻了你,像这样。”
炽热的舌尖深入凉薄,纵情掠夺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妙滋味。
直到将每一处温凉都尽情尝遍,才意犹未尽地暂时离去。
“我以为这样,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陆续深缓过一口气,重新呼吸:“我以为,师尊舍不得打我,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冷静。”
“我怎么会舍得伤你一点。”闻风无奈叹笑,“这么些年,无论暗示还是明言,我不停朝你诉说情衷,可你总是不明白我的心。”
“你不但不明白,还将那人送你的东西随身携带,我怒火难消。”
难怪从那之后,师尊一直心情不悦。
陆续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为何生气。
闻风并非对他态度冷淡,而是醋火烧心。
他脑子确实少根筋。
闻风又再次轻吻高挺鼻尖和凉薄嘴唇:“你心中满是仇恨,心神难宁,强行修炼只会让你走火入魔。我也不会帮你,给他报/仇。”
他无奈冷叹一声:“可我断然想不到,禁止你修炼,你竟跟着凌承泽离开尘风殿,跑来炎天三层。”
“你可真是……”
温声雅言再次一叹,没把那句胆大妄为的心疼责骂说出口。
陆续眼眸半垂:“师尊,抱歉。我无论如何也想查明真凶,替他们报仇。”
俊美凤目深情看了他片刻:“现在查的如何?”
“我原本以为是无涯所为,但他说不知。现在没有别的线索。”
“血宗修士发过心魔咒,不能透露背后之人半点,”闻风轻轻扬嘴,“但并非毫无办法。”
清艳双眼微微睁大:“师尊?”
师尊不是不愿帮他吗?
清悦嗓音调笑:“我的阿续想做什么,我还有不答应的?”
“有一种秘术,可以越过心魔誓直接搜魂,寻找他灵台中的记忆。”闻风传经布道:“只能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对手使用。血宗的元婴修为不高,这个条件可以满足。搜魂后他必死,这个,更无所谓。”
陆续默默腹诽一句:说一个元婴修士的修为远远低于自己,真不懂得谦虚。
他皱眉道:“但他已经被凌承泽杀了。”
“无妨。只要有曾和他的心血相连的本命法宝,同样可以施术。不过只能施放一次,法宝就毁了。”
陆续才不关心一个天阶法宝会不会损毁。即便那法宝是什么无价之宝,还可传世给别的修士使用,也不是他的。
“事不宜迟,师尊,我们……”
“师尊?”
“闻风。”陆续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我们去找凌承泽问问,那人的法宝在哪。”
“阿续。”闻风戏谑一笑,意有所指,“你忍心,让我现在这样出去?”
滚烫的昂扬紧紧抵在身上,陆续一怔:“现在还是白日。”
他才刚休息了一天,身体还没缓过来。
“白日宣/淫,不是正符合小魔头的做派?”灼烫笑音染满意乱情迷,“不行?你忍心我就这么一直受罪?”
陆续静默几息,微微点点下颌。
得到了主人的应允,大器昂扬,长驱直入,在令人心驰神往的桃源仙境中横冲直撞,纵情欺凌。
……
闻风这头道貌岸然的牲口!
陆续第无数次升起欺师灭祖的心,甚至想把心中暗骂明目张胆地大声骂出来。
不幸他喉咙干哑,累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到第二日,清阳初升,他才咬牙切齿有气无力踢了那头牲口一脚,从幕天席地的竹院中起身。
“阿续,”衣冠禽兽厚颜无耻的理直气壮,“你喜欢在房里还是外面?上面还是下面?”
陆续一张死人脸,冷眼看向对方:“滚。”
他若能得道,修成一方大能,第一件事,就是杀师证道!
怒气冲冲走出芥子空间,脚步骤然一顿。
入目之处,焦黑一片,被大火焚烧过的土地还冒着丝丝热气,微风一吹,黑尘漫天。
陆续一脸懵,印象中,进入芥子之前,外面不是一片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
正疑惑,一抹金红焰影霎时出现,阴沉的眉眼在看到他时忽然放晴,却又在下一息,再次阴云密布。
薄唇微扬:“承泽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
凌承泽恨恨看了一眼闻风,转向陆续之时,又软下几分低眉顺眼,无奈轻叹:“怎么了?”
“那个血宗元婴,他的本命法宝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陆续对他低沉的情绪恍然不觉,带着几分激越,飞速将闻风可以通过法宝找出真凶的事说出。
凌承泽略有所思斜睨了闻风一眼:“从哪儿学的这样的法咒?柳长寄家的?”
他从未听闻过这样的法咒。不知是不是柳长寄的家传绝学。
闻风扬了扬嘴,不置可否。
耀武扬威的态度让凌承泽又瞬间火起。
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略胜对方一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棋差一着,让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此趾高气扬。
若非为了陆续,为了薛松雨,他绝不会告诉他。
忍住想同闻风即刻拔剑斗法的怒火,他朝陆续道:“在我那儿。跟我回凌霄派。”
三人乘坐法宝金车,飞速抵达凌霄派。
凌承泽的亲随早已拿着法宝,等候多时。
血宗元婴驱使妖兽的法宝乃一只骨笛。
闻风并指为剑,手指在法宝上虚画几笔符咒,霎时之间,殷红欲滴的血光大盛,在空中投影出一层光幕。
“这就是心魔咒的内容。”他朝光幕抬了抬下颌,“他不能将光幕上的东西透露给任何人。”
光幕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血光陡然消失,珍贵的天阶法宝瞬间灵气全无,变成一支破破烂烂的凡物,再无一点威能。
陆续仅来得及看上一眼,但光幕上的情形已深深印入脑中。
那是一个人。他长须长眉目光阴翳,脸颊瘦长颧骨突出,完完全全话本中,邪恶修士的模样。
这个光看面相,就知他性格定然阴狠毒辣的修士,便是给予血宗修士御兽秘法,并让他攻击阳宁的人。
艳绝眉宇紧蹙:“这人是谁?”
“曲海道人。”二个声音异口同声,又争先恐后朝陆续说明。
“上一辈的人。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是元婴。”凌承泽口气狂妄,鄙夷不屑,“然而当我突破元婴时,他的修为没多大长进。”
“后来没多久,我的境界就远超于他。”
陆续想知道的并非星炎魔君天赋有多高,悟道有多快,他只想知道这个叫曲海的如今身在何处。
“他也曾是血宗一峰主。”闻风温雅音调中同样有几分轻鄙,“可惜以他的资质,元婴初阶就已到顶,几百年也无法再有突破。理所当然被后来的元婴打败,让出了峰主和魔君的位置。”
凌承泽又抢话:“他失势过后,应该在血宗挂了个名,躲在哪个深山老林里不敢见人。我得到魔尊称号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经渐渐不再被人提起。”
一个曾经闻名炎天,后来被世人渐忘的元婴魔修。
“修士寿数虽绵长,并非无限。修为长时间停滞不前,同样会慢慢变老直至死去。元婴初阶,若不中途意外陨落,约有千秋之寿。”
到了高阶,可活万年之久。有幸突破化神境界,便可抵达道途终点,参天悟道与天地同寿。
“修士一旦开始变老,即是油尽灯枯之相。”闻风道,“阿续,你看他此时垂垂老矣,没多少日子可活。”
陆续漠然一问:“没多久,是多久?”
凌承泽漠不经心:“即便靠丹药苟延残喘,只最多百年。”
陆续捏紧了拳。百年?他现在就想让这人死。
闻风轻柔拉开他的手指,两只手十指相扣:“走吧,我们去找他。”
三人急速去往血宗。刚走到山门,一众修士拔刀持剑,神色紧张地堵在门口,如临大敌。
“星炎,你又来做什么?!”血宗宗主和几位元婴峰主,又气又恨地盯着他。
前段时日星炎魔君带着几位下属,强行杀入血宗,杀了许多金丹修士和一位元婴。
血宗的人盛怒不已,可他们打不过星炎,对他又惧又怕,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恶气。
没想到时隔月余,这人又趾高气扬再次跑到血宗门口。
“绝尘?!”血宗宗主见到和星炎在一起的绝尘道君,语气更为惊惧:“你又跑到魔门地界来做什么?!”
凌承泽避而不答,只狂妄道:“曲海那老不死的在哪?带本座去找他。”
血宗宗主心中虽惧他几分,一宗之主的气势仍然不减:“我怎么知道曲海在哪儿!他几十年前就离开此处,说要找地方闭关。血宗的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他。”
他一心想打发这两个不速之客,让他们快些离开:“曲海不在血宗内,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们去别处找!”
凌承泽冷笑:“本座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让本座进去亲自搜一搜。找不到人,本座自会离去。”
血宗宗主气急败坏:“荒谬!我血宗岂容你想来就来,想……”
“别说你一小小血宗,”凌承泽直接打断对方的话,狂妄嗤笑,“整个炎天,乃至整个九重天,哪个地方不是本座随心所欲,自由来去?”
他恣意散漫,信步朝前,血宗一众修士持剑在手,却不敢朝他进攻,畏惧又愤怒地步步后退。
陆续被闻风紧紧牵着手,跟在星炎魔君后面。
两位大能高视阔步,目中无人,将一个有元婴坐镇的宗派当做自家后花园,横行无忌。
他一个金丹初阶,顶着众多敌视目光,哭笑不得。
狐假虎威,莫过如此。
忽然一阵微风刮过,一缕青烟从天而降化作人形,是个穿着玉衡宗道袍的修士。
血宗归属于玉衡宗,见到来人,以为无涯魔君派来了帮手,顿时喜出望外。
谁料玉衡宗修士颐指气使交给血宗宗主一封卷轴,神色桀骜:“宗主给你的旨意。”
话音一落,扬长而去。
血宗宗主脸色霎时黑青,急忙展开卷轴查看。
扫过其中内容后,又转怒为喜,嘴角勾出阴怨诡笑,朝星炎和绝尘道:“无涯魔君有话带给你们。”
陆续眉头微皱:无涯又打算出什么花招?
对方念出无涯原话:
“我日行一善,今日善事,便是助你们度化世人,让曲海脱离苦海。”
“星炎,我也帮你一个小忙,希望你能把握机会,夺回红颜祸水。”
无涯魔君命血宗将曲海道人交给闻风。然而这第二句,一听就知不是什么好事。
闻风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朝陆续温柔轻笑:“走吧,我们先去找曲海。”
陆续瞥了凌承泽一眼,他好奇无涯打算做什么,凌承泽也一样。
可惜无涯的话只会单独告诉星炎,他无奈,只得跟着一血宗修士,先一步进入山门。
金红身影抱臂而立,神色不耐等着闻风先走。
二人身影走远,凌承泽眉头一皱,不耐催促:“有屁快放。”
血宗宗主阴怨一笑:“无涯魔君让我转交给你两样东西。”
他从系在卷轴金带上的乾坤袋里拿出两个锦盒。
“这一盒,装着销魂散。这一盒里的,则是清心丹。都是你麾下合欢宗的东西,无涯魔君说,你知道该怎么用。”
意态狂妄的俊丽五官,表情顿时凝滞。
凌承泽明白无涯的意思,这令人不耻的诡计,竟让他心念瞬间动摇。
闻风靠着销魂散,骗得了陆续。他也可以对陆续用销魂散,得到心心念念的人。
清心丹更不用说。
只要将雌丸喂进陆续嘴里,陆续从此之后,会对他主动索求,今生再也无法离开他。
只需一秒,没人来得及阻止,他可以当着闻风的面,将人夺过来。
张狂的深邃眉眼被阳光投下一片阴影,显出几分森寒的冷戾。
纵使心中清楚,不应该被无涯牵着鼻子走,凌承泽还是难以自控地大袖一扫,将两个锦盒收入囊中。
陆续跟着血宗修士,一路穿过高阁临立的主峰,七弯八绕走上小径,又继续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杳无人迹的荒山野岭。
此处虽在血宗地界,位置极为偏僻,血宗本门弟子也少有人来。
寒鸦声声,云雾锁闭,气氛萧凉,像是一处牢狱之所。
“曲海长老就住在这里。”领路弟子口称长老,态度并不恭敬。
他目指前方一座偏殿,一间屋舍年久失修斑驳残破,说是一间破庙也不为过。
“既是无涯魔君的旨意,劳烦道君度化于他,让他脱离苦海。”
说完便径直离去。
陆续难以置信,微微睁大眼。再怎么也是一个元婴,住在这个地方?比他曾经住过的陵源侧峰的竹院看上去还要破烂许多。
温柔雅音在他耳边一笑:“曲海虽曾是一方大能,早已今非昔比。他在血宗挂个长老之名,全无地位可言。”
曲海被往日门下弟子夺了权势,独居此处无人理会,如同被关入冷宫。许多年轻一辈的弟子甚至不知,血宗里还有这么一位前辈。
陆续冷漠“嗯”了一声,推门走入破庙。他要亲眼一见这个仇人。
房中摆设简陋,一床一桌一凳,一个长须长眉的修士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他面容苍老,毫无慈善之相,突出的颧骨盖着一层薄薄皮肉,神色阴鸷,一眼看去就令人心生不喜。
听见脚步声,曲海缓缓睁眼,森寒目光闪过一丝疯癫。
“小辈何人,报上名来。”
陆续哂笑。他都这样了,还活在往日辉煌的旧梦之中,以为自己还是曾经位高权重的魔尊,摆着贻笑大方的架子。
清润嗓音语气冰冷:“阳宁之事,是你指使?”
曲海大怒:“区区金丹,也敢如此同本座说话!”
一阵阴风刮起,枯瘦如柴的手掌形如鬼爪,裹挟沉沉死气袭向对手。
陆续双眸微缩,寸步不让,提剑直刺曲海手掌。
他一心报仇,眼中便只有刀光与剑影香,没有任何后退和避让之路。
银亮剑尖寒芒流转,却并未与对手直面相击。
一抹炫目流光先他一步,逐风追电迅疾攻向曲海,刺穿瘦骨嶙峋的掌心。
强悍的剑气将对手击退击飞数尺,光华萦绕的飞剑将枯枝一样的手掌牢牢钉在墙上。
“阿续,”闻风将人紧搂在怀,无奈一叹,“你怎么又行事冲动,不顾后果。”
“曲海虽然行将就木,好歹也是个初阶元婴。”
不是金丹的修为可以对付。
陆续半垂眼睑,一声不吭。
闻风再次一叹,心爱之人这般乖顺却又顽固的模样,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一点辙也没有。
他轻轻勾了勾尖削下颌,在冰凉美味的薄唇上浅尝辄止,细语温言:“现在去问吧,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陆续顺口而出:“多谢师尊。”
继而转向曲海,再次冷声询问:“阳宁一事,是你指使?为何要这么做?”
手掌被刺穿的剧痛沿着血脉蔓延全身,曲海出了一身冷汗,却朝闻风缓缓吐出恶毒的怨意:“本座纵横炎天之时,你还在娘胎里,有何资格……”
闻风心念一动,一柄飞剑再次划出破风之声,悍然刺穿对方另一只手臂,如同刑架一般将曲海悬吊在半空。
未出口的怨毒咒骂也全堵在喉间。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曲海再也不敢嘴硬,他阴测测地回答起陆续的问题。
不久前,血宗御兽峰主偶然路过此处。
还未成为元婴之时,曲海曾提点过他几句,二人有几分香火情。
“他对本座毕恭毕敬,本座见他修炼遭遇瓶颈,而我手上刚好有一本多年前偶然获得的御兽秘法,便将这本功法给了他。”
那本功法是曲海还曾高坐魔尊之位时所得。他曾是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大能,即便现在也未从过去的荣光中走出。
久未有人再将他视作魔尊,血宗峰主对他态度恭敬,他登时大喜,便将因落于他手而失传的秘法给了对方。
血宗峰主同样大喜过望,迫不及待要找地方一试。
陆续冷声问道:“为何要选择阳宁?”
曲海森然一笑:“我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区区凡人和几个凡界散修也敢对我不恭不敬!”
“本座要杀鸡儆猴,让世人看看,这就是惹恼本座的下场。”
无论是血宗,还是整个炎天魔门,年轻修士根本就不知道曾有他这样一位魔君。
而星炎魔君等统率魔门的大能,更是将他当做一个过时的笑话。
他几年前曾去过一次炎天一层的凡界城镇,就连凡人,都只当他是个糟老头,朝他冷眼以对。
他为此怀恨在心,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那位血宗修士屠城,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陆续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人彻底疯了。他还觉得自己是那位人人惧怕的曲海魔君,所有人都应该如同往日一样,在他面前奴颜屈膝。
可凡人和凡界散修怎么会认识他。
别说他一个几百年前的老古董,即便闻风和凌承泽去到阳宁,凡人和凡界散修也不知他们是修真界权势显赫的大能。
然而曲海已经心里扭曲,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将那几人记恨在心,几年时间独坐于此,时常想起,越发怀恨。
阳宁城里有他的仇人,他就要让整座城的人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没有误会了,陆续就是每日都想弑师的孽徒(。
高亮,每日一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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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的城市刚下调为低风险区,可以出城了,结果别的地方疫情又爆发…
日子太难了,希望姐妹们每天都平平安安第102章 威胁
数万人因为一个疯批的可笑理由而丧命, 陆续也因此痛失挚友。
曲海双目血红,神色疯癫,阴测地不停叨念着他往日前呼后拥, 万人跪拜的昔日荣光。
“吾乃曲海魔君, 尔等蝼蚁,见了本座,还不速速下跪……”
阴声戛然而止,血光闪耀的忿怨双目渐渐黯淡。
凌承泽走入房中时, 正看到陆续的剑刃一剑刺穿曲海的喉咙。
眼前一闪而过,快如错觉的冰封雪原,苍白孤月, 让他心尖瞬时一悸。
眼前那笔天地间唯一的浓墨重彩, 又一次在心底烙印下无可磨灭的心痕, 凄绝又绮丽的美景灼得三魂七魄滚烫, 误尽此生。
他快步走到陆续旁边, 温言软语问明情况。
陆续将曲海屠城的缘由告知于他。
凌承泽默叹一口气:“既然仇已报, 那, 你笑一笑?”
精妙嘴角随意扬了扬, 未置一词。
他虽已经为薛松雨和薛乔之报了仇,心中并无一点轻松的感觉, 反倒有种难以言说的违和。
不知问题出在哪儿——曲海真是一切元凶?
此事全部以了,所有恩怨到此为止?
见心中珍宝依旧闷闷不乐, 凌承泽皱眉:“你别这样, 好不好?”
他伸出手, 打算抚上清瘦手腕, 闻风却瞬身侧步, 挡在他前面, 把陆续搂入怀中。
闻风对凌承泽视若无睹,朝陆续轻声道:“阿续,走吧,我们回陵源。”
凌承泽心中一悸,迅疾问陆续:“这么快就走?不多待几天?还有很多地方我还未带你去看过。”
他想和他并肩坐看日暮朝霞,共赏春花秋月,携手走遍名山胜水。
可惜他冰凉地知道结果,眼前的心爱珍宝,他留不住。
陆续一如往常,精确地微翘嘴角,敷衍而客套:“下次吧。”
闻风鼻息轻哼出一声嘲笑。
凌承泽霎时怒火中烧。
他的手负在身后,悄然从乾坤袋中拿出刚才无涯给他的清心丹。
雌雄莫辩的俊丽深目染上一层厚重阴霾。
此刻二人并无防备,只需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以他的迅捷速度,可以轻而易举掐上陆续的脖子,将清心丹喂入他口中。
只需短短不到一秒,他就能让陆续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变成他的所有物。
闻风阻止不了,谁也阻止不了。
他可以当着闻风的面,将人抢走。闻风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承泽。”一声清音传入耳中,天生疏冷的音色此刻却染着真情实意的温热感激,“这次多谢你。”
陆续俏皮地吐了吐舌,做了一个可爱有趣的鬼脸:“你也知道我偷跑出来的,我先回师门,过段时间再去凌霄派,正式答谢。”
凌承泽身形一顿,负在身后准备突然攻击的手,力道难以为继,无可自控地放松下来。
阴沉如刀的锋光从眸中消散,须臾间化作无可奈可的喜悦与深爱。
眉飞色舞的神情又混着一半的低声下气:“哦。那我过几天来找你。”
陆续是镌刻在心上的深爱,他还是没办法伤害他一根头发。
闻风没料到陆续当着自己的面的也敢堂而皇之说起偷跑一事,他这个师尊脸面全无。
但能见到陆续破天荒的鬼脸调笑,心中只有欢喜,半点怒气也生不起来。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尖,暧昧调戏:“回去好好罚你。”
三人走出破庙,走出血宗,一路飞回乾天宗。
凌承泽恨恨看了一眼闻风,又恋恋不舍朝陆续道:“你好好保重。”
陆续嘴角微扬:“你也是。”
然后听见对方说:“我过两日再来。”
陆续:“……”
他本以为,报完仇再无别事,凌承泽一统御半个魔门的魔君,贵人事忙,不说一年半载,也得三五个月再见面。
没想到他依旧打算隔三差五,夜深人静之时来翻他窗户?!
他视若无物般,面无表情径直扭头踏入乾天宗山门。
一路沿着连绵山脉上的石道,转入陵源峰。
陆续极少在陵源峰内走动,他无论到哪,背后都是同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无数目光都在暗中一直打量他,盯得他头皮发麻,极其不自在。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如今天这般别扭。
闻风一直紧扣他的手,他们十指相握,一路携手同行,门下修士纷纷驻足,低头行礼,垂下的目光却都悄悄抬起,全集中在他背后。
他本是遭受万千修士妒恨的绝尘道君的徒弟,而此时,他成了绝尘道君的道侣,招来的嫉妒和怨恨,只会更甚以往。
他习惯了低眉垂眸跟在师尊身后,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和对方手牵着手,哪都觉得不合适。
“师……”话还未出,对方戏谑挑了挑眉,他急忙改口:“闻风,这里还是别这么走吧。”
“那要怎么走?”清朗嗓音温柔戏弄,“我抱着你?”
陆续无言以对。绝尘道君表面光风霁月,实则厚颜无耻。
今日又是想欺师灭祖的一天。
这两年,炎天道门接二连三发生大事,陵源峰也收了许多从别的宗派转投而来的修士。
陆续知道陵源峰门下修士数量众多,甚至超过许多二流门派,大多时间都待在尘风殿内的他,此时才有切身体会。
以前杳无人迹的几处侧峰,如今都已修筑了高阁广厦。
飞阁流丹的亭台楼榭,半掩于苍翠树木和缥缈烟霞间,多如牛毛的修士居于其中,让安然宁静的仙山,也变得如同闹市。
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同门,更是摩肩擦踵,人流如潮。
他为师门兵多将广感到自豪,但他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喧哗吵闹。
直到走入只有高阶弟子才能前往的尘风殿地界,人潮骤减,喧嚣的热气化作混着淡淡清香的山涧清风,微皱的俊艳眉宇才缓缓舒展开来。
红艳欲燃的花树延伸至苍茫远山,与碧蓝如练的晴空相勾连。宽阔平整的石道上,偶有修士路过,薄云轻浮仙气飘荡。
这才是世人心中山霭苍苍,浮云淡光的仙山。却是只有极少上层修士才能享受的物华天宝景象。
方才人声鼎沸的喧腾,才是修真界最真实的写照。
陆续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究竟哪种滋味占到上风。
若非有幸遇到绝尘道君,凭他自身的资质,只能和方才所见的底层修士一样,根本没有资格踏足这里。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无德无行而取厚利,必有奇祸。(*)
不是靠着手中三尺青锋得来的东西,终究有些心神难安。
气势磅礴,奢华风雅的尘风殿映入眼帘。
门前站着两个高挑身影,见到陆续和闻风,急忙快步迎上。
闻风一踏入乾天宗山门,方休便能感知到他强大的灵息,早已在此等候。
他知道,师兄必然会将陆续带回来。
远远看见二人身影,他就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只是见到陆续,心中全是欣喜,并未细想。
他大步朝向陆续,想同往常一样靠近对方,在白润的脖颈间细嗅他最爱的甜美味道。
然而走出几步,动作骤然一顿,僵直地立在原地。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究竟是何处不对劲。
陆续瘦削的肩膀,和闻风的上臂紧紧贴在一起,不漏一丝缝隙。
眼光顺着手臂下移,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如同钢针一般刺目。
“小曲儿……”方休嘴唇几动,心中勃然升起的惊心疑惑,在喉间翻腾,始终不敢问出口。
不是……他认知里的那样吧……
陆续本想同往常一样,朝师叔和师兄习惯性的抬手行礼,手一动,才骤然想起,他的手被闻风紧紧扣着。
他已经从绝尘道君的二徒弟,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道侣。
想到此处,再面对师兄和师叔,难免生出几分尴尬。
闻风低头吻上陆续的脸颊,似是炫耀着自己的所有权,随后朝方休和秦时温雅一笑:“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我先带阿续回房休息,待会再朝你们细说。”
方休心尖猝然一凉,又勃然大怒,瞬间拔剑指向闻风:“小曲儿,他逼迫你了?!”
谁敢伤害陆续,他就要谁死。即便师兄也不例外。
陆续急忙摇头:“师尊刚才不是说了,待会慢慢解释。”
当时的情况一言难尽,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师尊在中了烈药,理智半失的情况下,强撑着宁愿损伤自己的经脉和修为,也不愿动他一根头发。
反倒是他,解了师尊的衣带,勾住他的脖颈,贴上他的唇。
是他这个逆徒欺师在前。
方休隽秀双眸闪着阴冷凶残的锋光,恨恨盯着闻风。
闻风好整以暇,朝他扬了扬嘴,流露出几分耀武扬威的炫耀。
二人对视大半晌,方休咬牙收了剑,扭头径直走入尘风殿。
他要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他判定,陆续有半分的不情愿,他即刻就朝闻风拔剑。
四人走入尘风殿大厅,闻风朝二人细说了那日的情况。
“我借着药性,朝阿续表明心迹,他也接受了。”
陆续觉得这说法似乎有些微妙,好像师尊不是中了催/情药,而是喝了酒,借酒壮胆朝自己表明深藏已久的爱意。
方休和秦时的目光又瞬间紧锁在了他身上。
让他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仅说“师尊没有强迫他一丁点”不行,他得发下毒誓,是他先欺师,二人才肯善罢甘休。
陆续默叹一息。反正他早已百毒不侵,他也是“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的森罗剑门下,修为不深厚,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比谁都冷。
他起身走到师尊身旁,当着二人的面,覆上他的唇。
“当日我就这么做的。”他漠然转向二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刹那之间,方休和秦时的脸比他冷得更像死人。
大厅内顿时安静,几片乱红落雨带来一阵和凛冽气氛十分相衬的冷风。
淡雅华贵的熏烟从香炉中流出,轻薄缥缈,缭绕着各自不同的喜怒哀乐。
突然一道迅烈的青烟如剑影一般忽至。
寰天道君向来将尘风殿当做自己的地方,来去自如,横行无忌。
他也毫不见外的朝椅子上一坐,狂傲地翘起长腿,清朗笑音带着几分讥诮问陆续:“回来了?”
“你胆子也真够大,不声不响就跑去魔门。闻风,你还是得将他禁足才行。”
他又嗤嘲:“闻风,你陵源峰的护山大阵究竟有没有作用?凌承泽悄无声息的潜入,你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长寄,你来的正好。”闻风淡笑着耐心听完对方的冷嘲热讽,不紧不慢悠闲笑道:“我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你既然来了,无需我再多跑一趟。”
柳长寄嘴角挂着狂傲笑意,漫不经心问:“何事?”
“我和阿续结为道侣了,过段时间要举行合籍大典。”闻风温雅一笑,“你也帮我想想,大典要怎么举办,才能配的上我的阿续。”
柳长寄目空一切的狂傲笑容瞬时僵在嘴边。
过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闻风拉起身旁陆续的手,放在唇边温柔亲吻:“依你之见,该如何筹办,才能让我和阿续的合籍大典,成为炎天界云蒸霞蔚的千古盛事。”
柳长寄倏然看向陆续:“他说的是真的?”
戾气凶横的目光看的陆续脊背发凉。
几日前,他曾去求寰天道君教他剑术道法,他们差一点双修。
如今回想起来,纵使脸皮再怎么厚,再怎么不放在心上,也难免有一丝尴尬。
清艳眼梢微微垂下,轻轻点了点头。
阴寒冷冽的目光一直紧锁在他身上,似是要将人盯穿。
他无所适从,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阿续,你先回房休息。”闻风又在光润的手背上轻琢一口,“我和长寄有些话要谈。”
陆续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大殿,走向房间。
即便走在长廊上,那道戾气凶横的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过后背。
回了房,才刚刚坐下一会,房门就被人推开。
陆续疑惑:“这么快?”
他以为师尊和寰天道君会谈很久。
闻风淡然一笑:“长寄听完事情经过,怒气冲冲走了。他如今正在气头上,过两日我再和他好好谈一谈。”
“熙宁也是,他们如今怒火中烧,等过几日冷静一些,我们再去找他们。”
陆续似懂非懂点点头。
他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何他们如此愤怒,却又似乎懵懵懂懂。
“别说他们了。”闻风轻瞥了一眼房间,“你怎么还往这里来?从今往后该住哪,不用我提醒?”
陆续微微一愣,他和闻风如今已结为道侣,理所应当同住一间房。
在外时不觉得,如今回到陵源峰,尘风殿里一切都没变,可他离开不过几日,回来之后和闻风的关系却忽然改变,心中乍然生出几分雾里看花的不真切。
几年早已深入于心的习惯,更是一时半刻难以改变。
还未回过神,忽然双脚腾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闻风将人抱出房间,信步悠闲地穿过走廊,进到自己房间。
门一关,便迫不及待将怀中人扔在床榻上,俯身压下,调戏道:“天色已晚,该迤逦相偎,鸳鸯绣被翻红浪。”(*)
陆续膝盖弯曲,将他抵住,狠狠斜了一眼:“你再看看外面?”
明明还天光大亮。
闻风轻笑了几声:“饱暖思欲。高床软枕,北窗高卧,心中无时无刻思的,自然全是如何将我的阿续吃入腹中。”
陆续抽手一挥,一个枕头直接扔在他脸上。
闻风哈哈大笑,过了片刻,温声道:“这房间是按我的喜好布置,有没有什么想改动的地方?喜欢什么样的家具摆设?明日我陪你去选。”
陆续嘴角微扬,晃了晃头。
闻风的房间装饰华贵,却也风雅不俗。
他本就对外物从不挑剔,并无任何不满意,或者想改变的地方。
只是他对这个房间的熏香味道十分讨厌。
闻风总是点着安神香,反倒让他更睡不好。
“能不能,换一种熏香?”
温柔笑音答应地毫不含糊:“好。你喜欢哪种?我即刻派人取来。”
“没特别喜欢的,只要不是安神香就行。”
劲长手指挑起一缕墨发,放在唇边轻吻:“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安神香吗?”
陆续摇头,皱眉关切询问:“平日睡不好?”
“对。三夜频梦,梦里全是你。”雅音调戏道,“时常突然醒来,一身狼狈,还得沐浴更衣。”
“我从没对梦里的你手下留情过。”
陆续眼梢懵然眨了眨,如此无耻露骨又深情的爱意,不知何言以对。
舌尖深入美味,温柔又疯狂的劫掠,点燃血脉的温度。
过了大半晌,闻风暂停了温柔啃噬的动作,又柔声道:“睡不好,倒是其次。燃安神香,另有目的。”
精巧薄唇略微上翘,等着对方的述说。
“还记得你在我房里睡过几次吗?”闻风翻了个身,将心上人搂在身上,“安神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俊雅凤目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这样我才能趁机抱着你,一同入睡。”
陆续一向浅眠,但安神香每次都让他沉眠难醒。而他醒来之时,时常都睡在闻风身上。
“不单单是这样抱着。”如三月春风般的优雅音调,词词句句极尽无耻:“我还趁你睡着时,偷偷吻你。”
二人又翻了一次身,温烫的唇在精雕的下颌,光润的脖颈,凌晰的锁骨各处亲吻:“像这样。”
陆续怔的无话可说。根本想不到,他以前一直误以为,光风霁月正人君子的师尊,居然用迷香迷晕他,趁他睡着时对他行非礼之事。
而他在醒来之时,看到眼前那张克己复礼宛若无事的脸,还得稳住自己的道心,告诫自己不能对师尊产生非分之想。
闻风这人真是……无耻的境界和他修为一样高。
此时得知真相,又好气又好笑。
温声雅音继续述说着情深蚀骨,又恣情凶残的爱意:“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我怀里。即便想逃,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陆续无奈笑叹:“我就在你怀里,哪儿都不去。”
如柱的浮金阳光穿透巨大窗棂,投照出缱绻相拥的身影。屋外鸟鸣莺啼,室内绣被红涌,春潮荡漾。
***
日升月落,三次交替。
陆续无可奈何承受着体内的风云搅动,身心俱疲的朦胧意识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欺在师尊身上,他只想弑师!
闻风这头驴,又死命折磨了他三天三夜。
有没有什么毒药,能削减元婴大能无穷无尽的体力与精力,让这头不知疲惫的牲口变成一个正常人?!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在门外禀告,似是“方尊者有事找道君。”
闻风置若罔闻,一炷香后在心中桃源内留下掠夺殆尽的温烫,才咬着白玉染霞的耳根,柔声道:“我出去一下,你再睡会。”
陆续迫不及待:“快滚!”
他此时无比感谢师叔,并期望他能将这头驴牵得远远的,别放这匹牲口回来。
闻风轻笑几声,随意套了一身衣袍踏出房门。
走到尘风殿宽广壮阔的后殿花园时,白衣劲装的颀长身影正站在观景长廊的红柱旁。白衣上栩栩如生的金色龙纹浮出一股峥嵘意气,又带几分令人胆颤的凶悍张扬。
长廊斜影在隽秀的少年面容上投下一层阴影,衬得鲜活凶残的明亮目光越发阴毒狠戾。
闻风衣襟未系,露出一线精工雕刻般精悍紧实的筋骨,几处欢爱红痕半显不显,反而越发刺目。
高雅尊贵又霸气的意态露着几分慵懒,和显而易见的炫耀:“一大清早扰我春/梦,何事?”
方休阴冷的眸光静静盯着他,全身毫无一点往日的性急浮躁,良久之后,骤然沉声道:“你放过他吧。”
“整个炎天,百亿仙凡,你想玩弄谁都可以,除了他。”
俊雅凤目霎时沉下一丝森寒锋光,同他对视半晌,又缓缓扬起嘴:“何出此言?我对阿续一片痴心,日月可鉴。熙宁,你不也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我二人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你该祝福我们才是。”
“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方休冷冷嗤笑一声,随后又垂下嘴角,清亮嗓音平缓中露着冷冽:“那你在怕什么?”
闻风身形陡然一僵。
方休又继续道:“你在害怕,因为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做的那些下三滥的勾当,被陆续知道,他一定会厌恶你,痛恨你,绝不会再留在你身边。”
“你靠着卑鄙无耻的手段,骗取了他的信任。但你的那些卑劣行径泄露到他耳中,你说,以他的脾性,会不会想一剑杀了你?”
“你放他走,否则,我就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今天又是想欺师灭祖的一天。
闻风修为这么高,为什么技术这么差!
每日排雷&提醒:师尊的本性又暴露一点。
关于隐瞒的事情……其实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doge.JPG)
还是那句话:不能接受的请立刻止步!!!
花了钱买文,看了不高兴,评论区互相伤害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哈,希望姐妹们都能开开心心看符合自己口味的文,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