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概就是这些人像狗一样乖觉的被挑选,又被提点衷心于自己的东家。

  打着吴家的幌子做着九门之事,这样的做派无疑是在耗费吴家的名声,吴邪曾经提到过他爷爷和霍仙姑曾经好像有过什么,这件事两个人都脱不开关系。

  最后这些人觉得跟对人也就罢了,不好了也就会记挂起这最初的开始,若不是吴家下了绊子,先弄出这么一招,完全不给人多余的考虑考察时间,他们如此草率的选了主人,若是发现站错队,然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这些是她管不着的事情,这些新人中不乏聪明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向互利,应该只有自己不知规矩现在才揣测清楚。

  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陈皮,她心底微微冷笑,陈皮?他若是皮真的痒了,她帮着扒一扒也没什么。

  这场宴会散去,尹新月被张启山拐走了,慕歌拖着裙摆走在月光下,路边的树垂下,嫩芽刮过肩膀,她抬头,已是春天了呢。

  与她来时,长白山的白雪冬日截然不同。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她回头便是一抹军绿入眼,来人踏月而行,是她熟悉的样貌,却又隐隐透着陌生。

  张起灵停下马,看她一独自人微微蹙眉,跟着他来的下属察言观色,对着慕歌笑起来,“姑娘有所不知,这里晚上并不太平,在下送您回去明日······姑娘什么时候方便,来公馆一趟吧。”

  慕歌并未回答那下属,抬头直视面前人的眼,有几分逼视,“张起灵,你看见了吧?”

  张起灵心头一动,知道她说的是今日她的异状,但对于这般质问,还是秉持一贯的沉默不语。

  倒是那下属又接过话,对慕歌道:“听族长说那香气很特殊,是什么好东西?”

  “那不是好东西!”慕歌徒然拔高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突兀,她平息气韵,目光沉沉,几乎咬牙切齿,“那算什么好东西!”

  问话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但他脸上并未有过多情绪外露出来,只是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张起灵才道:“抱歉。”

  慕歌转眼,声音低沉下去,“离我远点。”

  她拖着身子,走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一步一步走的极慢,面上微凉,濡湿一片。

  伸出手指描绘眼底轮廓,袖口中钻出一缕冷香,缠上指尖,似要将那其上悬挂的泪珠吞噬殆尽。

  诡计

  天边有朝霞纷出,映在她空洞眼中,空气里划过不像样的凉意,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跳下屋檐,却被几个人围住。

  “我们东家······”

  “请我去做客?”慕歌打断来人的话,点头道:“走吧,你们管饭吗?我没吃早饭。”

  一路向北,停在一家酒楼门前,由后门进入,周遭一片寂静。

  走进门内,径直走到大堂中心,果然见到了一身慵懒的美丽女人。

  清晨的烟管乌烟瘴气,坐在大堂内算着账的掌柜头也不抬,伙计无奈的瞥了一眼倚在门坎上睡觉的男人,悄声问:“掌柜的,这黑背老六是不是疯了?”

  掌柜的游走在算盘的手指顿了顿,声音带了些许冷冽,“去,叫四娘来。”

  伙计一愣,点头撒丫子去了。

  点完最后一笔账目,掌柜将账本合上,走到门坎边蹲下身。男人像是睡熟的样子,掌柜淡淡道:“四娘在我这儿有些日子了,想必也跟您说得很清楚,六爷这是何苦?”

  倚在门坎上的男人穿着破旧的夹袄,此时正是初秋没有多冷,所以显得臃肿不堪,配上那张不修边幅的脸,一派不成体统。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炯炯有神倒是不像是常年留恋烟酒之人,他张口:“确实讲清楚了,是我总不死心。”

  掌柜笑了笑,推开另一半店门,阳光照进来,让黑背老六眯了眯眼,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屋内的女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她对他一笑:“六爷安好。”

  四娘觉得黑背老六是个疯子。

  她十四岁那年入了勾栏院,阅人无数,痴傻嗔什么没见过,但黑背老六这种纯粹的还真是头一回。

  她慢慢的俯下身,嗅到他身上传来的烟土气,原本他不沾染这些,可是她喜欢,他便跟着喜欢。

  “六爷今日来见四娘,对你我都不是好事。”

  男人微微抬目看她,她低下头,并不想面对那其中的清澈。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四娘再教教我怎么忍得住此事?”

  徐四娘终于缓缓笑起来,她很漂亮。

  那时候她还年轻。

  “就想你七日没有碰过烟土一般,这个瘾是如何忍住的,就那样忍住。”

  男人终于低下眼,口中漫出一声轻嗤。

  他就没有对那玩意上瘾过。

  他缓缓站起身,并不再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巷中,门边的人缓缓收回视线,她身后的掌柜叹息一声:“我猜他不会回来了。”

  徐四娘摇头:“自然,他可是六爷呢。”

  与此同时。

  慕歌对霍仙姑要见她这件事,并没有多意外。这个时代,她是要算计自己一遭的,看来,计划要开始了。

  她收敛心思,“有事请讲。”

  霍仙姑蹙了蹙眉,弯了弯眉眼极力一副和善的样子来,但这套对慕歌显然是无效的,她蹙了蹙眉,直言道,“无事我就告辞了。”这样的笑容狡猾无度,像个狐狸一样。

  霍仙姑收起笑容,对慕歌的直言不讳并不觉得尴尬,抿了口茶才出言道:“你这个性子还真是不招人喜欢。”

  慕歌轻声一笑,“人间不过百年,何必讨好别人而活,人见人爱的霍当家不累吗?”

  霍仙姑眯了眯眼,再开口倒是进了正题,“今日将你请来做客,是想问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