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摆了摆手转身朝苏宅的方向行去:“苏哥哥不让我再跟你喝酒啦!”

  言豫津瞪眼看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什么人呐!过河拆桥!”

  ······

  苏宅主屋内难得围了这么多人,除了被派出去的甄平,包括蔺晨、黎纲、卫峥、聂锋、阿寒,以及此次集结入京的各地暗桩首领。

  “阁主!”

  云蘅进屋的一瞬,沧巫阁的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礼。

  “这几日藏在城里,辛苦了。”云蘅微微一笑,顺着梅长苏的手坐在了他身侧。

  其余人见到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都是欣慰一笑。

  “谈不上辛苦,当时瞧见墨梅令自宫中发出,属下等都是提着心的,生怕姑娘出事。”说话的这位正是金陵城邀月酒楼的谭老板。

  事态紧急,故而云蘅也只与大家略略寒暄几句,便从梅长苏手中拿过名单细看。

  这名单上的人,有些是他们隐隐怀疑却找不到证据的,有些埋得太深他们根本没有注意过,若不是寒夫人,这些人一旦在金陵城作乱拼个鱼死网破,无论宫里宫外都必然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愧是璇玑公主,手段可比秦般弱只会控制内闱要高明多了,连钱军侯都是她的人?”云蘅居然从名单里找出了几个在职官员,甚至还有军侯这样手握大权的。

  “可不是,还有那个,未来太子妃的奶娘,这你让我想破天去,我也找不到啊。”蔺晨摇了摇扇子,“还有这个江氏,她丈夫叫袁森,是蒙大统领身边的亲将,已经七八年了,所以换囚之事他也有参与,他也承认把这件事讲给了自己的妻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滑族人。”

  难怪如此秘密的换囚之事会被人察觉报给了蔡荃。

  “有安排了吗?”云蘅偏头问道。

  蔺晨伸手拿过名单,很快便分配了任务,他与滑族周旋良久,考虑自然周全,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

  梅长苏道:“那几个朝臣需要太子亲自处置,其余暗线,明日同时行动,务必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是!”众人应道。

  “这个柳小姐的奶娘,是不是也得请太子殿下直接跟孙小姐商量?”云蘅道。

  “柳小姐?她还不是太子妃呢,可信吗?”蔺晨道,“要我说那个奶娘直接抓了就行了。”

  云蘅摇摇头:“太子妃身份不同,更何况她才是日后会一直陪在太子身边的人,这件事她应该知道,最好是太子亲自告诉她,我们再行动,而且,徐偲告诉我,那日宫中出事,从始至终静妃都没有叫柳小姐回避,既然静妃娘娘信任她,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信她。”

  梅长苏点了点头:“也好,那黎纲你去一趟东宫吧,请景琰务必明日行动,夜长梦多。”

  ······

  对夏江眼线的清理行动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开展,朝中东宫下旨后,三司雷厉风行地逮捕了钱军侯一干人等,与此同时,那些在金陵城掩藏许久的沧巫阁暗桩,也从各处杀出,根本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柳菱杉坐在梳妆镜前,眉心微蹙。

  昨夜太子殿下居然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而且没有惊动除了自己贴身侍女外的任何人,虽然他十分守礼不曾踏入闺阁一步,但对于柳菱杉来说,这样的夜访足以令她大吃一惊了。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太子夜访的目的,竟然是告知自己,陪在自己身边二十年的奶娘,竟然是滑族人,是夏江的眼线。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不由心寒,奶娘从未做出任何不寻常的举动,自己更是无从怀疑,她不禁想,若是无人知晓,而自己就这样带着奶娘嫁入东宫,一旦此人生事,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太子还告诉她,今日一早就会开始清理夏江眼线,她的奶娘自然会有人料理,还让她放心,会有人护她周全。

  柳菱杉心底略略紧张,从镜子里打量着屋子,除了她的贴身侍女外,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保护她的会是什么人?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握着玉梳的手紧了紧,舒展了眉心只似平常一般梳理着秀发。

  奶娘无所察觉地走进来:“小姐今日可是起晚了,昨夜没有睡好吗?”

  柳菱杉温婉一笑:“昨夜下雨,是睡得不踏实。”

  奶娘点点头,递上一个名册:“夫人嘱咐的,此番随小姐嫁入东宫的婢女仆从老奴已经选好了,都是身家清白的,请小姐过目。”

  柳菱杉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从梳妆镜前起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声音清冷:“奶娘选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奶娘笑道:“老奴看着小姐长大,怎么会不为小姐尽心呢?”

  柳菱杉冷冷一笑:“是吗?不知道奶娘为夏江和璇玑公主办事时,是否也这样尽心呢?”

  奶娘一怔,满面笑意就这样凝固在脸上:“小、小姐这是何意?”

  可是柳菱杉不打算回答了,而与此同时,敞开的窗户倏然跃进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长鞭一挥直袭奶娘面门。

  秦璇玑手下果然没有寻常人,一个奶娘竟然有功夫在身,她步子微错便避开了鞭子,瞪着落在柳菱杉面前的女子。

  “梅长苏!”奶娘咬牙切齿。

  云蘅诧异地挑了挑眉:“你认错人了吧?”

  奶娘冷笑一声,看向柳菱杉:“小姐,你我主仆一场,看来不能善了。”

  柳菱杉神情平静,没有开口。

  奶娘手中忽现匕首,向云蘅刺来,云蘅丢开长鞭赤手相迎,几招之后便失去了继续的兴趣,掌风忽然凌厉,化掌为刃劈在了奶娘的右臂上,她惨叫一声匕首脱手落地,云蘅转首腾起一脚,正踹在她心口。

  奶娘狼狈地撞在地上,呕出几口血,一动不动了。

  云蘅捡起被自己撇在一旁的鞭子,缓缓缠了起来,又招了招手,一个沧巫阁的人走进来提起已经断气的奶娘离开。

  云蘅这才转头看向柳菱杉,冲她微微一笑:“弄脏了你的屋子,抱歉。”

  柳菱杉脸色微微发白,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打斗间弄断的珠帘,摇了摇头:“不妨事,该是我多谢姑娘才是。”

  云蘅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后日就是太子殿下与柳小姐的大婚,今日却在这闺阁见了血,我心中过意不去,这就当做是我给柳小姐添的妆,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