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脚步慢了两下,又加快起来:“就不等!以后你去你的妙音坊,我去我的杨柳心!”
梅长苏笑了起来,快走两步拉住云蘅的手腕,故意道:“我胳膊上的针眼都还没全消,你若使劲挣脱,可会渗血了。”
云蘅气呼呼地转过身瞪着眼睛:“你还威胁我!”
“我便知道,阿蘅不舍得让我受伤的。”梅长苏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见云蘅真的要炸毛了,连忙笑着把小姑娘拉进怀里,摸了摸脑袋顺毛道:“好啦好啦,你怎么这么傻,旁人与你能一样吗?”
云蘅不满地在梅长苏怀中噘嘴:“都这么多年没见了,金陵城居然还有一朵心心念念你的桃花。”
梅长苏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宫羽能早些看清。”
“看清什么?看清你是一朵烂桃花?”
梅长苏失笑,揉了揉云蘅的头发:“我便是桃花,也只开在阿蘅的院子里,行吗?”
云蘅唇角微翘,口中却道:“我院子里开满了素梅,只怕是摆不下桃花了。”
梅长苏笑容柔和,阳光静静洒下,苏宅一片静谧。
午后,几个年轻人果然是到了,除了极熟的三位,还带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想必就是谢家三少,谢绪。
也许是因为幺子多娇宠,也许是因为年少更轻狂,也许是因为他并不像大哥那样游历江湖,也不像二哥那样经历朝事,谢绪反而更像那种典型的门阀贵公子,恃才傲物、目无下尘,被哥哥们拉来见一个无职无爵、又病怏怏的平民,他满眼都是不耐烦。
云蘅以目示意言豫津:“这就是你说的‘可好玩了’的谢三公子?”
言豫津眨了眨眼。
梅长苏瞧见二人眉眼间的官司,微微举袖轻咳了一声,便立刻引开了云蘅的注意力,只顾着关切看他有没有什么事了,而局外人言豫津将一切看在眼里,无语摇头。
上一个被云蘅好好治了治的傲娇年轻人还是唐凌,但显然结果不太尽如人意,好端端一个清俊少年郎自那之后就长歪了,故而云蘅也失去了好好教训这个傻小子的兴趣。
至于梅长苏对驯服这个贵公子更没什么兴趣,更不至于向一个少年刻意展露什么才华。除了最开始的客套外,便没怎么搭理谢绪,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萧景睿说话,云蘅也与谢弼、言豫津相谈甚欢。
萧景睿见梅长苏兴致难得好,便事无巨细地讲起家里过年的情境,门阀贵族自然比江湖人规矩多多了,云蘅倒也听了个新鲜。
然而——“这有什么好讲的,哪个世家高门不按这个规矩过年?苏先生以前没过过年吗?”谢弼不知是否因为受了冷落,忍不住插言讥讽道。
“三弟!”萧景睿与谢弼一起叱喝了一声。
“哦,对不起,”谢绪作失言状,“我忘了,苏先生出身不一样,过年都是自由自在的,哪像我们这么多规矩······”
萧景睿脸色一变便要发作,梅长苏抬手制止,轻描淡写道:“钟鸣鼎食之家,规矩确实多,难为谢三公子小小年纪,学得周全。”说着便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事上。
见梅长苏不计较,萧景睿也不好在别人家教训弟弟,看谢弼已经用力把谢绪拉到自己那边了,便不再多言。
云蘅饶有兴趣的目光在谢弼身上打了个转,转头看言豫津,挑挑眉低声道:“这就是他的好玩之处?除了有点蠢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啊?”
言豫津拼命忍住笑:“他连苏兄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不好玩吗?”
云蘅无语,转头见黎纲走了进来,捧了一叠拜帖:“宗主,这是刚刚驿寄到的各地贺帖,您要看吗?”
云蘅伸手接了过来,口中道:“我看看有没有药王谷的。”
梅长苏闻言笑了起来:“过年你不想着给素老谷主拜个年,却还等着素老谷主的拜帖?”
云蘅撇嘴:“臭老头。”
刚翻过最上面一张,坐在身旁的言豫津忽然瞪大了双眼看着第二封浅色书帖的落款:“这······这······这是墨山先生的亲笔贺帖······”
“是吗?”梅长苏并未凑过来看,只淡淡道,“这么快便到了,我还以为如今路远了,这帖子起码初五才能到呢。”
云蘅道:“入京前我叫沧巫阁的人去联系了墨山先生,帖子应该走的是暗桩,才会这么快。”
“墨山先生每年都会寄贺帖啊?”言豫津从云蘅手中抽走了那封书帖,郑重地捧着看:“他落款是愚兄墨山呢,居然和苏兄同辈相称?”
“得墨山兄青眼,君子之交,却之不恭。”
言豫津啧啧称叹,故意看了旁边呆若木鸡的谢绪一眼:“说起来谢绪你不就在墨山先生的松山书院念书吗?这样算起来你比苏兄还要矮一辈呢。”
云蘅忍住笑,知道言豫津这个家伙又在逗弄这个他觉得“可好玩了”的少年,便笑道:“非亲非故排什么辈分?若这样论起来,你和他还是一辈,岂不也是我的晚辈了?”
言豫津打了个寒颤:“还是不要了。”
汤圆端了上来,谢绪已经借口离开了,众人见他实在融不进来,也不强求。
正说到天泉剑法,梅长苏便问了一句:“卓家人过完正月就回玢左吗?”
“并不急,左右只是十天的路程,所以一般会等到四月中旬再走,今年我绮妹怀了身孕,母亲不放心,再说卓家爹娘都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恐怕会一起留下来到五月生产完再走。”
“那真是恭喜了。”梅长苏含笑道。
云蘅的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谢绮有了身孕?那——
“景睿,”言豫津在一旁挤眼睛,“你怎么不跟苏兄说说为什么四月中旬才走啊?”
萧景睿红了脸:“也没······没什么,多聚一聚······不是很好嘛?”
梅长苏眼眸微闪:“难道四月有什么重要的日子?能让两家长辈团聚,莫非是景睿的生日?”
“可不是!”言豫津大笑,“四月十二呢!”
梅长苏柔和一笑:“景睿的生日,一般都如何庆祝呢?”
“我是小辈嘛,哪里值得庆祝什么······”
“你少来了,”谢绪打断道,“你那若不算庆祝,我和谢绪岂不是要哭着过生日了?”
言豫津显然非常了解,立刻积极地讲起萧景睿生日宴的排场,最后还加了一句:“你今年可还得请苏兄一起热闹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