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武功博学庞杂,拓跋昊一时间摸不清路数,应付起来竟有些吃力,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战术,发现云蘅武功精妙却内息不足,便不再与她比拼技巧,而是用强悍的内力正面相抗。

  二人转瞬间已走过百招,云蘅渐渐有些吃力,便不再用软剑纠缠,而是抽出了长/鞭,迅速拉开了二人距离,使得拓跋昊无法近身。

  恰在此时,只听身旁一声大喝,一记犹如烈焰般的掌法劈来,云蘅侧身避让,这浑厚的掌法逼得拓跋昊急速后退。

  “阿蘅。”梅长苏叫道。

  云蘅看了一眼加入战局的蒙挚,便落回到梅长苏身侧,以防拓跋昊还留了什么后手。

  琅琊高手榜的榜眼和探花在大梁京都的一条街巷内交手,这条小几要是传出去,包管半个江湖的人都会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看。

  拓跋氏稳立北燕剑宗之首,拓跋昊更是历代家主中的翘楚,上一次在北燕相遇,若非云蘅一开始便封了武功叫他掉以轻心,否则是如何也没有机会从拓跋昊的眼皮底下溜走的。

  与这样的高手交手,云蘅才能感受到自己与这些人的差距,碰到与自己水平差不多的,甚至略胜于自己的,云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技巧出奇制胜,可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只有被压制的份。

  拓跋昊今日只是试探,在蒙挚出现之前可以说留了力,否则——

  那团掌风剑影从中爆裂开,两个人各自向后翻跃了数步,再次凝神对立。

  “拓跋将军,贵国使团已离京多日,为何将军这个时候反而莅临赏光了?还在我大梁京都随意攻击我国客卿,是何道理?”蒙挚沉声问道。

  拓跋昊一笑,并未提及北燕之事:“敝国使团铩羽而归是没错,只不过我们四皇子的家臣百里奇受了这位苏先生的教训,至今失踪在外,下落不明,我难道还不能来问问?”

  看他说的义正言辞,若非知道拓跋昊是七皇子的人,云蘅还真以为他在替百里奇担心了。

  云蘅道:“使团离京多日,想必将军要找的人早在马鞍府等候了。”

  拓跋昊微微眯眼:“百里奇是你的人?”

  云蘅摇头笑道:“我哪里有北燕四皇子这样的本事,收服百里奇这样的高手呢?”

  拓跋昊轻哼一声,知道蒙挚在此,自己是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不过——“知意姑娘,我们之间可还没有结束呢。”

  云蘅微微颔首。

  便见拓跋昊不再逗留,朝在场三人抱了抱拳,不待对方说话,转身一个纵跃,消失了身影。

  “就这么放走了?”蒙挚有些不解地看着梅长苏和云蘅。

  “大统领有把握生擒他?”梅长苏笑道。

  蒙挚道:“苦战一番兴许能行,毕竟这还是我的地盘。”

  “抓到了又能怎样?”梅长苏淡淡道。

  蒙挚没有想到后续的问题,有些踌躇。

  “拓跋昊是北燕的神策上将,更是燕帝的妻弟,无论是杀是辱,北燕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导致两国纷争,边境动荡,谁会去镇守呢?”梅长苏叹了口气,“总不会是太子或誉王吧?”

  蒙挚明白了过来:“啊,没错,这个时候靖王可不能离京啊。”

  梅长苏跟着一笑,问道:“只是蒙大哥你怎么去而复返了?”

  蒙挚道:“嗨,别提了,那个校尉是个假的,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兴许他是怕我反应过来自己逃不掉,提前跑了,我才心中生疑,赶回来看你。”

  梅长苏闻言猛地蹙眉,沉思片刻,看向云蘅,云蘅点了点头,往街中间走了几步,抛出一个信号弹。

  梅长苏便语调坚定地说:“蒙大哥,你马上进宫,向陛下禀报拓跋昊之事,并且请罪说你私放拓跋昊离京。”

  “啊?这是为何?”

  “蒙大哥,此人扮做你的下属,连你一时都没有发现,可见幕后之人对陛下乃至你平素习惯的了解,绝非拓跋昊这样的外人能够做到的。想必原本便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对我痛下杀手,却没想到拓跋昊插了进来,他们不敢动手,但是万一察觉到了什么,在陛下面前参你个私放他国重臣出京便不好了。”

  蒙挚倒吸一口气,点点头:“那我这便进宫,陛下不想与北燕交恶,偷偷放走拓跋昊是最好的办法,想必不会怪罪我,只是你这里——万一之前埋伏的人又出手怎么办?”

  “阿蘅已经召集了在金陵的人手,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吧。”梅长苏催促道。

  蒙挚冲二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梅长苏望着倾倒在街道尽头的马车,低低叹了口气,走到云蘅身边问道:“有没有受伤?”

  云蘅摇了摇头,垂着脑袋不说话。

  梅长苏眸中闪过不分明的情绪,拉过云蘅的右手,看着她被拓跋昊内力反震而布满鞭痕的掌心,心中泛起疼惜。

  “阿蘅,你这样,可要我怎么办才好。”

  云蘅闻言抬眸看他,眼底清澈,似乎能映出夜空的群星。

  乔迁

  阿寒他们动作很快,迅速找到了谢弼派来的随从以及一辆新马车,所幸拓跋昊并不真的想在这金陵生事,所以下手并不重,随从过一会儿便醒了,看着眼前一片凌乱的街道发呆。

  当谢弼看到一行人的狼狈,以及那辆没了顶棚的马车时,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梅长苏发生了什么。

  看着谢弼急迫关切的样子,梅长苏在心中暗暗感慨,今日之事若说并非东宫策划他是不信的,看来谢弼也是真的被蒙在鼓里的,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支持自己选择誉王,更没想到谢玉竟深沉至此,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如此加以利用欺瞒,因而在面对谢弼的追问时,梅长苏也由于同情而显得十分温和。

  “手。”梅长苏从药箱中拣出包扎用的东西,对云蘅道。

  云蘅抿了抿唇,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梅长苏故意沉了脸:“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云蘅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缓缓伸出右手,鞭痕在白皙的掌心显得尤为刺眼。

  梅长苏仔细又轻柔地擦拭包扎着,仿佛捧着世间至宝。

  云蘅撇开脸去,低声道:“东宫一次未得逞,只怕今夜还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