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是赶路赶惯了的,下了马依然神采奕奕,寒濯就几乎是爬下来了。

  三人径直进了邀月酒楼,半个时辰后,只有云蘅和阿寒走了出来。

  “都安排好了?”云蘅问道。

  “是,掌柜亲自安排的,他只需昏睡上一天,容我们和刘知州把事情先敲定再说。”

  云蘅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在摸清宣州府衙的态度之前,确实不易把寒濯牵扯进来。

  由于不得头绪,故而宣州知州刘肃也下了令,任何有关线索都要直接报给他,若最后对查案有用,自然是要论功行赏。

  能提供线索的没有几人,大多也是想滥竽充数混几两银子的,这几日府衙的人被搅得一个头两个大,又听闻两个“知情人”求见刘知州,脸色也不怎么好。

  “你们有什么线索?”守卫一脸不耐烦。

  阿寒冷着脸:“没有线索,我们是来协助知州大人查案的。”

  守卫瞪大了眼睛,嗤笑道:“我们知州大人都摆不平的事,用得着你们,赶紧走赶紧走,若不是看在这位娇滴滴的姑娘的份上,老子早都——哎哎哎!”

  阿寒眼神一厉,上去就扭了那人的胳膊。

  “大胆!你们——哎哟!”守卫疼得直叫唤。

  这才惊动了府衙中的人,赶出来一人皱着眉:“叫唤什么!府衙门前成何体统!”

  “路师爷!这几个人要强闯!”守卫大叫道。

  这位路师爷便是在刘肃面前最得脸的人,闻言看向云蘅二人,有些惊讶:“二位这是——”

  云蘅看了阿寒一眼,阿寒意会,松开了守卫,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路师爷面前晃了一圈:“奉家主之名,协助宣州府衙查案。”

  路平在看到令牌时,先是一愣,又是一喜:“尊上可是——”

  阿寒点了点头。

  路平连忙道:“二位请,”又踹了守卫一脚,“还不快去请大人去正堂!”

  路平原以为阿寒是二人之首,却没料到他一个闪身,将云蘅让在了首位,不由道:“这位姑娘——”

  “鄙姓云。”

  路平恍然大悟,江左十四州的人都知道,梅宗主身边有一位云姑娘,手握天机堂,极得宗主信任,如今竟然派了云姑娘亲自来,可见梅宗主对此事的重视。

  “竟是云姑娘亲自来了,我们大人昨日还在说,若实在不行,只有派人向梅宗主求助了。”

  云蘅笑道:“这便是巧了,家主也是昨日才得了消息,便命我前来看看刘大人可有什么需要我江左盟的地方。”

  路平道:“姑娘客气了。”

  路平将云蘅二人带进正堂,直接命人把卷宗呈上来供二人翻看。

  云蘅翻着卷宗,不由皱起眉头,这些卷宗看似全面,却乱糟糟堆积在一起,各式口供杂乱不堪,而且,似乎是人为地删减了其中的一些东西。

  云蘅合上卷宗,微笑着望向路师爷:“师爷,宣州是我江左十四州的地方,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宗主自然也是诚心相助的,师爷要与我看的,就是这些吗?”云蘅挑起一页嗤道,“这堆烂纸,只怕比没有也好不了多少。”

  路师爷定定看了云蘅一会儿,起身拱手:“云姑娘,我们大人请您内堂相见。”

  阿寒带着冷意的目光扫过路平,警告般地盯着他。

  路平在这等目光下,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云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起身:“既如此,便走吧。”

  路师爷松了口气,若是云蘅就此拂袖而去,那才是得不偿失:“属下也是迫不得已,个中缘由云姑娘稍后便知,此事着实要仰仗江左盟了。”

  云蘅听出了路平声音里的正式,心里发沉,便觉此事背后更不简单了。

  刘肃一身常服,正负手立于案前,望着挂在一侧的堪舆图叹气。

  “大人,江左盟云姑娘到了。”

  刘肃在宣州做了七八年的知州,与江左盟中人也算是熟稔,虽未曾见过云蘅本人,但对这个姑娘也早有耳闻,并不因其女子身份而有所轻视。

  “刘大人。”云蘅抱拳。

  刘肃转过身,看着云蘅年轻娇美的面容愣了一下,迅速颔首:“放下下属多有得罪,云姑娘海涵。”

  刘肃可是一方父母官,如此客气已是难得了,云蘅自然不会去计较,笑道:“若我方才只顾拿着卷宗去查案,只怕刘大人便要放弃江左盟,另寻帮手了吧?”

  刘肃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只是挥手让路平把门关上。

  几人入座后,刘肃才叹了口气,看着云蘅道:“云姑娘不知,其实这个案子,已经查清了,在四个月前,失踪了十二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查清了。”

  云蘅眯了眯眼:“凶手也查到了?”

  刘肃颔首:“对方显然没有多加掩饰。”

  “可是官府不曾出手,之后又失踪了十三个孩子?”云蘅嘴角噙着冰冷的笑。

  刘肃有些惭愧:“是临县那边先查到的,可当夜我便收到了一封信,还有一根发钗。”

  “发钗?”

  “是内子常戴的发钗,对方要求我把案子接进宣州府衙,并且让其成为悬案,否则,连我的妻儿老母皆——”

  云蘅道:“所以在尧县那个富户把事情闹大后,宣州府衙顺势接了案子,却至今没有进展?”

  刘肃惭愧道:“对方说他们只要二十个小孩,之后便会离开宣州地界,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