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淮景龙把办公桌上的资料文件全都甩到地上。

  李建章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敢言语。

  淮景龙瞪着李建章,吼道,“好啊,真是个老狐狸,止颂股票暴涨和你有关系吧。”

  李建章没有抬头,“我是淮氏集团的二股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看着恶心。自从我上位以来,你表面上都对我的决策大加赞赏,但实际上,出了门就一副劝不动的苦心人做样子,让全公司的人都认为我这个董事长是草包,对吗?”

  李建章终于把头抬起来,看周围没人,索性也不装了。

  “你是个草包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拱火吗?”

  李建章轻蔑地看着淮景龙,“老爷子最疼爱的大儿子,你的哥哥淮茂,人家不仅是出类拔萃的艺术家,都癌症晚期了,来公司一个月照样做事卓越。所以啊,老爷的偏爱,都是有原因的。”

  李建章知道淮景龙最听不得这些,果然淮景龙现在怒目圆睁,拳头攥得青筋尽显。

  于是又加把火,“所以说人家儿子也优秀啊,你管人家和谁合作,反正现在人家自己创立的公司股票暴涨已经成事实。马上那群老股东看着,不得每个人心里都骂人啊。啧啧啧,这可是我们淮景龙董事长带领我们走上的道路啊。”

  淮景龙怒不可遏,跨过办公桌对李建章就是一拳。

  没想到李建章并没有躲,直接借着力倒地。

  就在淮景龙还想打第二拳时,李彬和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董事长,止颂公司股票上涨,你不能把气都撒到我爸身上啊!”

  李彬这一大嗓子,把整个楼层的人都引过来看。

  人越多他越起劲,“我爸一把年纪了,还是淮氏集团创始人之一,为淮氏集团兢兢业业做事到现在,到现在,还得不到一点尊重吗?”

  李彬哭诉着,声嘶力竭。

  李建章颤颤巍巍站起来,制止住李彬,“别说了,回去,都回去!”

  父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场戏演得甚是精彩。

  周围人议论纷纷,看向淮景龙的目光已经不善。

  淮景龙觉得十分窝囊,又忍不住向李建章挥舞拳头。

  这次被围观的员工劝阻住,一群人按住淮景龙,嚷嚷着董事长有话好好说。

  又掩护着李建章父子离开,终是办公室留下淮景龙一人。

  淮景龙气极,一脚踹翻办公桌。

  柏叶,柏叶绝对骗了他。

  一直和他装疯卖傻,不给他点拳头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淮景龙低头冷笑,选择手机里的一段录像和文件,点击发送。

  另一边,柏叶正在和淮颂在总裁休息室吃午餐。

  淮颂最近看起来很忙,和柏叶中午一起吃饭休息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两人吃完,柏叶枕在淮颂大腿躺在沙发上消食,而淮颂揉着柏叶吃饱后圆滚滚的小肚子。

  突然有人敲门,淮颂皱皱眉。

  应该是陶斯年,但这个点一般他不会来,除非有特殊情况。

  淮颂说了声进,果然陶斯年来了。

  不过看到柏叶在,陶斯年的神情有些犹豫。

  柏叶看出了陶斯年的为难,虽然有些不解,因为他连淮颂办公室都可以随便进。

  但还是起身,“要不,我先去里面休息吧。”

  但淮颂阻止了他的动作,把柏叶拉回做到沙发上,“没事,一会一起去。”

  又对陶斯年说,“有事情直接说吧。”

  陶斯年只能磨蹭着将电脑递给淮颂,“总裁,这是刚刚才收到的。我们试图追踪发件人ip地址,但是失败了。”

  淮颂接过电脑,正要打开视频时,陶斯年突然起身说要走。

  淮颂点点头,柏叶见陶斯年神色慌张匆匆忙忙离去,一时也好奇坐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

  淮颂点击画面,视频开始播放。

  很嘈杂的环境,一声下注大过一声,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是个赌场。人人都像发了癫似的,脸色夸张得紧绷、大笑、哭泣。

  突然镜头对准一个刘海盖过眉眼的男孩,他缩在椅子上,浑身颤抖,大声喊叫着,“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押错的。”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过来直接给了男孩一巴掌,猛得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头烫在男孩身上,男孩哭泣着想挣脱,但很快又出来几个大汗控制住了他。

  烟头烫在皮肉上的声音滋滋作响,男孩痛得仰头伸长了脖子,刘海此时散乱开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视频定格在这一刻,看清了男孩的脸,是柏叶。

  柏叶开始还皱着眉头看着,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甚至窝在淮颂怀里看。

  当视频定格,柏叶瞬间如临大敌。

  这是淮景龙把原身赌博的视频发给淮颂了,应该是给柏叶没有透露淮颂与李建章父子合作的一记敲打。

  柏叶还保持着靠在淮颂胸膛的姿势,他浑身僵硬,想着淮颂会不会大发雷霆。

  为他这阴暗的过往。

  许久,柏叶觉得每一秒自己都在被凌迟,也等不到身后淮颂的动作。

  柏叶思绪乱得很,木然地想起身远离淮颂。

  淮颂还是不动,柏叶感受着淮颂的目光死盯着他,他艰难地撑起双臂,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

  正在他要跨过淮颂膝盖时,淮颂一把抓住他手臂,让柏叶直接坐在了他身上。

  柏叶撞到胯骨,疼得眼泪都出来,但不敢像平时那样哭着撒娇,只吸吸鼻子,使劲地眨眼睛,看着淮颂的冷脸。

  淮颂歪着头,斜睨着柏叶,眼神锐利,一张脸本身自带的凶狠和此时的气质一搭,让人不敢直视。

  柏叶从没被淮颂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屁股还隐隐作痛,柏叶此时心里有些委屈。

  这时原身的事情,淮颂现在凭什么这样对他?

  淮颂看柏叶噙着泪,眼眶里蓄满泪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终是不忍,掐住柏叶的下巴,逼自己不要心软,“现在可以全部说完了吧。”

  柏叶一惊,要他说什么?

  难道淮颂不仅知道了他赌博,还发现了他和淮景龙的往来?

  不,不会的。如果淮颂真发现了那些事,一定觉得柏叶背叛了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没有动手,他的胳膊腿还在。

  柏叶直视淮颂冰冷的目光,眼泪大串大串地往下掉,“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淮颂手下力气加重,“还有一些事情,不能说是吗?”

  柏叶其实心里慌得要命,难道是原主的其他事情?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啊。

  柏叶抓住淮颂钳住他下巴的手,指甲掐紧肉里,“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淮颂的肌肉根本掐不动,柏叶的力气和淮颂相比就是在挠痒痒。

  正当两人对峙着,淮颂突然叹了口气,松开钳住柏叶下巴的手,擦去柏叶脸上的泪珠。

  把柏叶面对面抱着,两只手按住柏叶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宝贝,你不能不认自己的父母。”

  柏叶为淮颂态度的突然转变心里忐忑,结果一听淮颂的话整个人懵圈。

  啊,原身的父母吗?这么细节的东西,他不知道啊。

  他来这天天被各种人烦着,原身父母也没有露过面,难道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吗?

  淮颂看见柏叶呆呆的,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地执迷不悟,心还是软了,抽出湿巾细细地擦柏叶残留的泪痕。

  “其实你之前赌博的事情,我都知道。”

  柏叶眨巴着眼睛看着淮颂,意识到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大胆像往常一样扑上去,“是之前的事情,我现在不是再也没有赌博了吗?”

  淮颂让柏叶坐正,“我知道你再没有去过。但是你之前试图通过赌远离的事情,到现在还在嫌恶着对吗,比如你的父母。”

  柏叶瞪大眼睛,在淮颂的叙述中渐渐明晰全部事情。

  原来淮颂在和原身结婚时,就知道原身曾经沉迷赌博。

  甚至欠了很多钱,会被别人找事,所以他后来给了原身三百万。

  想着原身一个普普通通家庭出身,出入的赌场也都不算大,三百万足够还清赌债以及好好生活了。

  于是,也没有再管,任自生自灭好了。原身是拿三百万再去赌,还是好好生活,都不关他的事了。

  但当他后面感觉到柏叶变了,喜欢上柏叶,想起他之前赌博,便深入调查了一番。

  查到原身家庭普通,父母对原身很爱护。但是原身总是觉得父母没有为他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喜欢一些大牌奢侈品。

  甚至不允许父母去学校,因为他觉得父母丢人。

  所以他才会沉迷赌博,无时无刻不想着翻身赚大钱,摆脱让他丢人的父母。

  但雪球越滚越大。

  淮颂和柏叶关系更亲密后,发现柏叶并不注重衣服、鞋子上的大牌,更没有向他开口要钱。

  又再没有去赌博,淮颂以为柏叶已经改正了错误想法。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等到柏叶亲口提过自己的父母。

  包括淮颂去祭奠父母时,说要把柏叶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认识。

  柏叶欣然答应。却依旧不提自己的家庭。

  淮颂后来定期去看望柏叶的父母,发现是很和蔼的老人,淮颂幼年即失去父母,老人对淮颂亲人般的关爱让淮颂感动不已。

  淮颂一直在等柏叶主动提起,谁知一等就是现在,这个神秘人发来这段视频。

  淮颂本想追问为什么柏叶依然不去探望自己的父母,却发现柏叶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