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颂正沉闷地坐在车里,看见柏叶的消息,没忍住嘴角动了下。
他的小兽好可爱,这么哄着,他怎么还会生气呢。
他只会生自己的气。
陶斯年本来在沉闷的气氛中大气也不敢出,看见总裁嘴角上扬心中高呼谢天谢地。
掌握总裁命门的人,出现了!
淮颂不知如何回复,还是见面贴贴抱抱为好。
于是简短回复柏叶:不生气了,就要到家了。宝贝等我。
柏叶收到消息心里踏实了些,可到底记住了淮颂生气时的凶狠模样。
有些后怕。
但当看到张丰羽收拾好医药箱说要去大厅等淮颂时,柏叶坐不住了。
“您膝盖上还有伤,还是继续在房间休息吧。”
柏叶偏不,小步挪到了楼下。
其实只是轻微疼痛,走路还是可以的,不能蹦蹦跳跳就是了。
虽然他和淮颂是各取所需,但……好歹还是合法伴侣吧。
张丰羽长得也不差,属于斯文禁欲款,还都在人受伤时出现。
万一淮颂哪天心灵脆弱,让他给趁虚而入了怎么办。
柏叶又不是不知道,坏狗露出受伤的表情有多容易让人沦陷。
只是因为现在婚姻正常存续,才不是自己心中古怪的占有欲。
淮颂本想回到家先问问小兽的伤情,上楼安抚好小兽再包扎伤口。
没想到打开大门,就看见小兽乖乖抱着膝盖窝在大厅沙发一角,膝盖的青紫和粉嫩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见淮颂出现,小兽原本歪着的脑袋立马摆正有了精神,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可对上淮颂眼神时,又眉眼低垂,抿紧嘴巴,只敢悄悄抬眸。
在淮颂眼里,这是自家小兽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回来,却想着自己做错了事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抬眼。
淮颂快步走近,手穿过柏叶腿弯将人捞起,抱在自己怀中坐下。
先是亲了亲小兽红红的眼尾,再轻轻吹了吹小兽膝盖,“对不起,是我下午语气不好。”
这别墅当场只有陈姨、张丰羽、陶斯年,都是淮颂身边的老人。
所以淮颂此时没有必要打着保护柏叶的名义而冷落他。
至少,此时不用。
毕竟,柏叶上次的质问让他心痛。
他必须尽己所能,给够小兽的安全感。
陈姨对小情侣的腻歪日常司空见惯,此时为两人和好而欣慰,转身继续到厨房忙活给柏叶熬制燕窝。
张丰羽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景发生在淮颂身上,还真够稀奇的。
倒也说不上嫉妒,他没有忘记来淮颂身边的最终目的。
陶斯年反应最大,几乎要惊掉了下巴。
总裁什么时候藏了个小娇妻?
直到听见张丰羽向淮颂汇报那位膝盖上的伤,一口一个“柏先生”地叫。
结合微信头像的绿叶子。
陶斯年才恍然大悟,是柏叶?
总裁为讨爷爷欢心,娶的合法伴侣?
他记得总裁当时对这件事根本无所谓,婚礼也没办,两人领证草草结束。
现在两人感情这么好呢?
不过,总裁好像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万年冰山脸,天然的凶相又野又痞。
和总裁魁梧强健的身躯一比,柏叶体形娇小,肤色雪白,脸蛋精致漂亮。
陶斯年觉得自家总裁像是把一只小白兔叼到了自己的狼窝里,早晚要吃掉。
啧啧啧。
陶斯年随后向柏叶打了个招呼,介绍自己。
柏叶看人都在这,特别是这个张丰羽。
自己不就磕两块吗?对患者本人也就叮嘱几句,怎么对淮颂汇报个没完?
于是磨磨蹭蹭把脸贴在淮颂胸膛,全身都窝进去,别提多亲密了。
还嫌不够,想伸手抱住淮颂肩膀,结果刚一按,就看见淮颂皱眉,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
淮颂现在穿的是黑色长袖衬衫,根本看不出什么。
柏叶见肩膀一处颜色有些暗,没想到上手摸出了血。
“怎么,怎么这么严重,你不是去玩拳击吗?”
柏叶慌乱异常。
刚刚听张丰羽接电话只是说处理一下,脸上和露出来的小臂确实有些打斗痕迹,柏叶以为只是涂些碘伏、让痕迹快点消下去的“处理”。
淮颂笑笑,揉了揉柏叶眼角,“不小心弄的,意外。处理一下就好。”
陶斯年和张丰羽连忙上前处理。
陶斯年一回来就想让张丰羽快来包扎,可总裁事无巨细地询问柏叶的情况,他也不好提。
露出伤口,柏叶这才看见多严重。
左上臂一道约莫二十公分的口子正汩汩流血,身上大片青紫、红肿、伤痕交错,没一块好肉。
柏叶鼻子一酸,看不下去。
“没事,一点都不疼。”
淮颂用还能动的左手牵住柏叶,挠挠柏叶的手心。
柏叶挣脱开,要从淮颂身上下去。
自己刚刚一直压着他伤口,一定很疼吧。
淮颂强硬地掌住柏叶的腰,不让走。
“放开,好好上药。”
柏叶沉下语气,低头不看淮颂。
正在淮颂不明所以时,一滴热泪滴落在淮颂手背。
滚烫而热烈,淮颂愣神看着那滴泪,松了力气。
柏叶顺势下来,“不要乱动,每一处伤口都要仔细上药,我先回房了。”
见淮颂要起身,柏叶吸吸鼻子,“我膝盖没事,能走。你,上完药抓紧回房。”
回头望了眼淮颂后,柏叶转身就走。
淮颂被那一眼定住。
蓄满泪水的大眼睛似是心疼到了极点,以至于带了些怨恨。
像是在说,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会非常心痛吗?
淮颂捻着那滴泪的湿润,感受着内心情感波涛海浪起伏。
柏叶想起来原书中淮颂性格特点就是压抑和残暴,后期尤为明显。
淮颂走时那么生气,青筋暴怒肉眼可见。
回来又好好的了。
每周都要去的拳击馆,是去发泄的吧。
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兮兮地回来,是指望谁来心疼吗?
不过,他好像得逞了。
柏叶躺在床上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以前从未想过淮颂的以后。
他只想快点把原身欠淮景龙的赌债还清,费尽心思与淮景龙周旋,一旦有机会立刻脱身。
可现在他意识到,主流剧情仍在继续,淮颂作为主角,很可能是那既定的结局。
与淮景龙斗得鱼死网破,生活压抑、痛苦,最后饮弹自杀。
他,要不要插手呢?
柏叶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看淮颂受伤的眼神,与淮颂看见他膝盖受伤的神情如出一辙。
在生气,生气这个人不好好珍惜身体,不好好爱自己。
柏叶想,这也是……正常的吧。
毕竟,自己是品德优秀的阳光积极青年人,见不得别人自虐。
而淮颂他——
他见不得小美人儿身上有伤,那就不好看了!
这可是他看中的皮囊!
柏叶努力说服自己,按照原来计划就好,内心不要波动。
他前世如此平凡、普通,一个人努力生长混个温饱,每天快快乐乐的,也没什么大志向。
如今卷入这场争斗,他自身难保。
他还奢求什么呢?当救世主吗。
他知道淮颂童年悲惨,很早失去了父母,现在又被亲叔叔算计。
可是,他一个没有金手指光环、整天只想摆烂的小趴菜,又有什么资格圣母心泛滥呢?
想起淮颂那天晚上对他的袒露,柏叶有些心软。
算了,在没脱身的这段时间里,对淮颂演地好一些吧,让他起码开心一些。
也在这个过程中,试着改变一些事情。
结局能不能改变,看淮颂自己了。
即使是各取所需,让他从自己这里多取一些吧。
柏叶想到最后,心中轻松了不少。
终于把拯救主角攻的梦想狠狠掐灭,开心了不少。
毕竟——
人如果没有梦想,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柏叶又把自己逗乐了。
很好,他还是原来的柏叶,一点都没变!
不一会,淮颂包扎好伤口,让陶斯年和张丰羽回去。
又去厨房端了盅燕窝,安慰陈姨不要担心,让她照常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淮颂端着燕窝来到柏叶床前。
柏叶看到他,翻过身去,不理。
淮颂走上前,直接一手把人捞进怀里。
柏叶腰细,淮颂一只手就能握住,把人捞起的姿势轻车熟路。
柏叶挣扎,“你身上的伤!”
淮颂才不管,把人抱到桌子前坐下,去亲柏叶嘴角。
柏叶顾忌着淮颂的伤,不敢挣扎,闭着眼任他亲。
淮颂亲到耳朵,含住小巧的耳垂。
柏叶被弄得很痒,又气这坏狗什么都不说,一上来又亲亲抱抱。
于是没有配合,直接用手掌捂住了淮颂的嘴巴,瞪着他。
淮颂笑了笑,小兽又奶凶奶凶的了。
柏叶没想到淮颂又舔舐上了他的手,舌头像一只滑腻的小蛇在掌心游走。
柏叶这下彻底没脾气,松开手,按住绷带缠住的伤口,“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作势要往下按,其实根本没有用力。
淮颂贴在柏叶脖颈,“我不是故意走的。”
柏叶知道说的是自己假装摔倒,淮颂依然走出去。
“我当时太生气了,不能再待在你身边。”
“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伤害了你,我该怎么办呢?”
“我当时必须去拳击馆发泄出来,你别担心,这是我疏解情绪的一种方式。”
柏叶此时按了下纱布,问那为什么这次伤得那么严重。
“还好啊,一点都不严重,只是流血有点多。没吓着你吧。”
淮颂亲亲柏叶锁骨,闷声闷气地说,
“这次确实有些失控。因为我感到非常挫败,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会爱人。”
柏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