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府送来的帖子, 张家下人出去拿帖子的时候,又遇见了广安侯府的二爷,将来板上钉钉的广安侯。
只是这二爷, ,只能失落而去。
张家嫂嫂一看这帖子的制式就知是敬王府的东西。一并送来的还有几样小点心, 她叫下人各样取了一点, 拿去给两个孩子吃。
又预备了一点回礼。
张家嫂嫂见张漱玉收了帖子神色就有些不对, 忧愁了许多,便问她。
“这是敬王府送来的?”
“是”张漱玉这才把看了许久的帖子合上,又对嫂子道, “王妃娘娘来信劝我,就算没了夫妻情分, 也该将话说清楚了才是。”
张家嫂嫂见小姑如此说总算是将自己先前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也劝小姑道。
“合该如此, 早前我这个做嫂嫂的, 也不好劝你。终归是侯府夫人做主休弃的你,也非二爷本意。”
“是,我们二人是相敬如宾,成婚许久,并未红过脸。他做侯府二爷,我也依着家中的规矩,做二房奶奶。”张漱玉说着也忍不住叹息, 最后还是决定见上一面。
“罢了,若不说清楚了, 他隔三差五的来我们家门口守着,也是不好。”
而后照着黛玉的安排, 张张漱玉和广安侯府的二爷在城郊见了面。
早前,秋日里他们还一道来此处赏过红枫,只是如今渐入寒冬,哪里还有枫叶。
唯有残枝败叶,还有些残雪,好不凄凉。
“你我二人缘尽于此。”张漱玉与他见面,却也没什么戏折子上说的一咏三叹,只想将此事赶紧了解。
“这非我本意。” 广安侯家的二爷连忙解释道。
张漱玉也点头,设身处地道:“我知非你本意,心中也未曾怨过。况且乡野小民实在不宜于公侯之家久留,多加珍重。”
广安侯府的二爷又怎能想到面前女子,说及此事,竟是如此坦然,看不出半点心痛的神色,又想到她离家之前的大闹,不由质问道:
“我们好歹做了这么些时日的夫妻,就只有这点情分,你怎能如此狠心!”
张漱玉看了看曾经的夫君,却也反问:
“敢问二爷……何为不狠心?难道女子只有在被夫君休弃之后,哀哀戚戚,终日以泪洗面,方才叫长情?二爷可要与我附和一首《钗头凤》?”
张漱玉想到自己在侯府受到的折辱,又想到侯府上下对父兄的咒骂,又问安家二爷。
“若是那时二爷在,母亲要休我这个媳妇,你又焉能违拗母亲?于我二人而言,好聚好散,也总比做一对怨偶,终老一生好。”
张漱玉也嫁过去好一段时日,早把侯府看得分明。在曾经的夫君眼中终究是孝道为重。
广安侯夫人在二子出去为父兄治丧时将她休了,倒是比儿子在场多一份体面。难道安家二爷在,就不会休妻了?
不过是多了一番如何不得已的说辞,最后仍旧把她休弃,更是叫人堵心。
“呵,确是你我无缘。” 安家二爷被说中了心思,无奈苦笑。
却听张漱玉又十分冷静的说道。
“二爷看我与京中闺秀不同,故而欢喜。只是侯府之中,却是个适合闺秀的去处,于我而言,与囚笼无异,是我没有那个福分,您无需如此。”
这侯府的公子,大约也是演那么一场,证明自己的痴心罢了。
如今见张漱玉这般干净利落,反是心中有几分不甘。
张漱玉觉着天冷,也不与他废话, 上了自家马车,叫车夫赶快些,赶紧入城归家。
广安侯家的二爷,虽说没有同自己预料一般能见张漱玉依依不舍,却也还是要谢过敬王府的帮忙。
“多谢王爷。” 还穿着素服的他对敬王深深做了个揖。
“不比谢我,都是王妃的安排,我来只是还你一样东西。”
李平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原来是广安侯府的腰牌。
“皇兄见你没了父兄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也将此事压了下来,今后你们府上的物件,可是要收好了。”
广安侯二爷接过腰牌,神色纳罕。
敬王李平料定侯府夫人必定不会与他提及此事,张家住得偏,是发时天色将晚,又被圣上封锁了消息。
京中人家,多半不知。
于是敬王倒也没提及广安侯夫人,只将张漱玉遇险,细作身上发现广安侯家的信物一事简单说了,最后还嘱咐了一下。
要广安侯府管好自家的东西。
听了李平说的这事,安家二爷竟是失魂落魄的走了。
……
“这一桩事情,可算是了结了。”李平见广安侯府的马车也走远了,这才松快了不少。
天太冷了,他们二人也没有赏景的心思,也乘车慢慢往城里去。
黛玉掀了侧面的车帘子,看着远处苍山负雪,也道。“早前京中许多人家羡慕张姐姐能得好夫婿,唯有张家姐姐说侯府二爷只是心慕洒脱,而非真洒脱。”
李平听了,也摇头道,“他肩上担着一个侯府,如何洒脱。”
黛玉叹了口气,“一面要妻子潇洒恣肆不知愁,一面又要她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真是为难人。”
这广安侯家的二爷,还真如张漱玉早前预料的一样,成婚不久,就失了新鲜劲头。
加之侯府中是母亲做主,虽是教过张漱玉规矩,却也怎么看也不如真真的大家闺秀。
侯府中早给二爷配了几个通房丫鬟,若这二爷有什么好的,大约就是不会出去和那些粉头混闹,在家中对张漱玉还算尊重。时常还提点张漱玉,如今已是做了人妇,要和嫂嫂多学规矩 。
这便是好夫君,要当个好夫君,也太容易了。
早前张漱玉未曾嫁入侯府之时,二人还能去骑马,自从张漱玉成了奶奶,却又要她端庄大方,贤良淑德。
为何不直接找个贤良淑德的?
难不成这侯府夫人就是想叫京中女眷都看看,她们广安侯府,有多会调教人?
张漱玉回到家中之时,已是平复了心绪。
世人总说以夫为天,不过是叫女子离不得男子罢了,她如今成了所谓的弃妇,倒是觉得天空清朗了不少,并不觉得凄惨悲凉。
张家嫂嫂近来一直忙着收拾物件,只愿这次去了北面,就不要再回京城这等是非之地了。
……
广安侯府的二爷回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去找还在祠堂里念经的母亲。
今日他从敬王手中拿到的腰牌,可不是王府一般的牌子,瞧着与一般的无异,只在雕花有极小的差别。
是主子手里的东西。
安家二爷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或许根本就不是栽赃嫁祸,而是有意为之。
想到母亲为了至人玉死地,竟然连北面的细作都愿意勾结。
安诚一时间难以接受。
跪在母亲跟前,双手将这腰牌呈上。“母亲,您怎么能、您怎么能作出这种事……”
广安侯夫人见了这腰牌,拿起来一看,先是一惊,随后有恢复了平静。
她也未曾想过要瞒着儿子,还想叫儿子将来遇到了了好机会,且将张家置于死地方能后快!
侯夫人理直气壮道,“如何不能,她们张家得了皇上的嘉奖,踩在你父亲和兄长的尸骨之上,升官发财,岂能有这种好事?”
张家非但不救人也就罢了,利用侯爷 父子的死得了胜,还能恬不知耻的请功。
更有那张家女,不服管教,险些大闹广安侯府的祠堂。
“母亲,今后万万不可……”
见母亲如此偏执,广安侯府的二爷连忙磕了几个头,恳求她说道:“若不是苏老将军和张家力挽狂澜,上报圣上之时留了情面,我们侯府,怕是已被满门抄斩。”
“你说什么胡话,莫要受了那些人诓骗,你父亲和兄长,分明是为国捐躯!你若再敢胡说,我就请了家法!”
侯府夫人根本不信,甚至对儿子这般跟着外人站在一处的行径十分不满。
“母亲……” 安家二爷午无法,只得将详情细细说来。
广安侯父子不仅仅是贪功冒进,而是违背军令!苏峰老将军早看出是敌人的诱兵之计,下了死令不得出兵。
可安家父子在北面待得久了,觉得苏峰人老胆怯,谨慎过头,必定是为了防他父子二人立功,便违令出兵追击。
张将军念着两家有亲,本来差点也抗命出兵营救,还是其子果断,直接绑了父亲。若不然张家也要折在此间。
万幸最后力挽狂澜得胜,若是此役惨败,扰乱战局的广安侯,必定要被重责!届时没命的,可就不单是广安侯父子二人了。
苏峰老将军在向圣上揍报之时, 隐去了广安侯父子抗命出兵贻误战机这一段。倒是像一时贪功中伏,圣上见战事得胜,广安侯先如何命已归西。
圣上仁慈,又不知全貌,是以这才没有追责,虽未曾对广安侯父子有所嘉奖,但也没有怪罪。
依着广安侯在军中的做派,就是苏老将军将人即刻斩首,圣上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军令如山,违者立斩!
“他们胡说,你父亲和兄长,对圣上忠心耿耿 ,怎会作出这种事!我要去找陛下,为你父亲和兄长讨回公道!”
侯夫人不是不知战场上违抗军令是重罪,早前说父子二人贪功,已是叫她心中憋闷,现如今还加上了抗命的罪责!
她实在难以接受!
好在当儿子的还不昏聩,连忙拉住了她。
“母亲,您难道以为,圣上在军中,除了苏将军,就没有其他耳目了吗?若是惹恼了圣上,他当真怪罪下来!侯府上下,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