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载酒行>第86章 应战

  萧非实在是太累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这段时间,她把谷里的大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猛然间忙了起来,一时竟有些不大适应,她本就身体不好,这才疲倦至此。但她如此行为,为的就是向几个师父证明自己不比她们差。这段时间,哪怕累一些,也是值得。

  所以,她就这样在沈瑾白怀里毫无防备地睡过去了。

  沈瑾白任她靠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待到耳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这才稍稍扭头看向了她。只见这个小魔头已经安心地靠在她肩头沉沉睡去,勾着她脖子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松了下来。

  沈瑾白见她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小心地把萧非抱了起来,然后把她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她立在床边,望着她的睡颜,有些出神。这小丫头,单看她这张脸,又有谁会想到她是这样一个魔头呢?

  沈瑾白想着,不觉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又点了下她的鼻尖。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她要一人对抗北斗庄?沈瑾白记得,那日去紫镜房间时,她在紫玉墙边听到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间,竟让这么一个小丫头去对抗赫赫威名的北斗庄?

  沈瑾白想着,不由得忧心起来。这小魔头身体孱弱,又不会武功,如何能一人对抗北斗庄呢?她虽对江湖之事不太熟悉,但这些日子也听他人说了不少,隐约知道北斗庄在江湖上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而萧非……

  沈瑾白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直接转身走出了门外,只见方才的三个袖袖如今只剩了一个冷袖。沈瑾白与她不熟悉,却还是十分直接地问着:“她要一人对战北斗庄?”

  冷袖与宫袖一样,从来不给沈瑾白什么好脸色的。她只是没好气地“嗯”了一句,什么都没多说。

  “你们放心让她去?”沈瑾白有些恼怒。虽然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发自内心的关心还是从语气里溢了出来。

  “谷中机密,不容你多问。”冷袖回答着。

  沈瑾白见状,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便直接问道:“你姐姐呢?明袖呢?”

  相比起来,明袖还真是这姐妹三个里方便说话的了。

  “谷中机密。”冷袖又只回了她四个字。

  “这也是机密?”

  “是。”冷袖回答得十分肯定。

  沈瑾白见这冷袖简直是铁板一块,终于也没有耐心再继续问下去了。她把门一关,回身便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萧非依旧睡得安稳,而她就静静地看着萧非的睡颜。“你这个小魔头,又在搞什么花样?”沈瑾白不由得胡思乱想。

  不论她怎么劝自己“及时止损”,一见到这小魔头,她的心绪还是会被她牵动着。沈瑾白自嘲地一笑,在这小魔头面前,她还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然而沈瑾白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表哥、她的同伴,正被关在襄宜谷的大牢里。几人明明相隔咫尺,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宫袖和明袖,每日除了要服侍萧非外,便是去大牢里,从犯人的口中套话。

  那日被抓回北斗庄后,在黑漆漆的牢里,季陵是最先醒过来的,他一醒来,便看见了歪在一边的陈广峻。陈广峻右臂上的伤不知被谁包扎好了,只是仍然昏睡着。

  “陈兄?陈兄?”季陵唤了两声,见陈广峻没有理他,便要起身过去。可他刚坐直身子,却又无力地向后一靠――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糟了,被下药了。”季陵反应很快。

  襄宜谷擅长制毒,也不知这次给他们下的是什么药。因此,季陵也未敢轻动,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陈广峻,期望着能把陈广峻叫醒。他现在脑子里有很多事情,急需找个人一起分析,比如,他昏睡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他记得,他看见萧非,拿着一支骨笛,从树林子里走了出来。很显然,那骨笛便是那摄魂曲的来源。

  不知叫了多久,陈广峻终于悠悠醒转。然而他醒转之后的第一句,却是惊恐地喊了一声:“蒋姑娘――”

  “陈兄,蒋姑娘不在这里,”季陵见陈广峻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想必是被单独关押了。”

  陈广峻愣了一下,挣扎着就要起来。可他如季陵一般,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是……襄宜谷?”陈广峻有些绝望。

  季陵点了点头,又神情凝重地问:“陈兄,你昏过去之前,有没有见到萧姑娘?”

  “对了,萧姑娘,”陈广峻才想起来她,“那时群蛇围攻我们,萧姑娘又不会武功,怎么能抵抗群蛇呢?她,她怕是……唉。”

  说着,陈广峻狠狠地叹了口气,又内疚地说道:“我真没用。没保护好表妹,甚至连她的、她的……”说到此处,他却说不下去了。他垂下了头,愧疚不已。

  季陵见陈广峻如此,便知他什么都没看见了。他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苦笑着对陈广峻说:“陈兄,你没看见,我却看见了。”说着,他便把自己所见之景都告诉了陈广峻,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陈广峻听罢,惊讶地道了一句:“什么?”随即,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冲击。

  “她……会襄宜谷的摄魂曲?她用襄宜谷的摄魂曲来攻击我们?”良久,陈广峻才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是。”季陵回答着。

  “而我们现在被关押,也只有襄宜谷才会关押我们。”陈广峻又道。

  “是。”季陵又回答了一句。

  “她、她是……”陈广峻说着,又忙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是,那我表妹,怎么可能……”

  陈广峻的思绪已经混乱了,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未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季陵见状,只是低了头:“只怕全都是装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是宫袖押着一个北斗庄的人从外边回来。那北斗庄的人身形佝偻着,似乎是受了极大的苦楚。

  “想必是被拷问了。”季陵说。

  可他话音刚落,却不由得一愣。在宫袖身后,又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穿黄衣的女子,而这女子正拖着一个昏迷了的紫衣女子向大牢里走来。那紫衣女子……

  “萋萋?”季陵不由得脱口而出,唤了一句。他说着,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去看个究竟,可不论他怎么努力,身上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最后竟又重重地栽倒在了这地上。

  “诶,醒了两个?醒得真快啊。”宫袖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回头一看,便看见季陵和陈广峻正向这边张望着。她连忙把手里的犯人交到了明袖手中,又向这边走来,阻碍了季陵的视线。

  “意志倒是比常人强一些,只可惜啊,现在你们中了软筋散,只有意志,可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宫袖说。

  “蒋姑娘呢!”陈广峻连忙问着。

  “那个小偷啊,”宫袖说着,抱臂而立,“关起来了,还派了很多人把守。”

  “关在哪里?”陈广峻又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宫袖说。

  “卑鄙无耻!”陈广峻骂着。

  “彼此彼此。”宫袖回了一句,而明袖也已经带着人把北斗庄的人和紫镜都送进了大牢深处。季陵一直想望着外边,看看情况,可宫袖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听见一些声音。他听见有机关转动的声音,似乎那个女子被送进了更隐秘的地方。

  宫袖也听见了这动静,自然也没心思再来废话了。于是,她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季陵连忙叫住了她,“方才那个,是谁?”

  牢中昏暗,他只怀疑自己看错了,可他却又希望自己没看错。

  “自然是犯人,”宫袖回答着,又转头看向季陵,想了一想,不禁一笑,俯下身子,看着季陵,开口道,“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她的身份,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做什么?”季陵问。

  宫袖又挺直了腰板:“我要你告诉我北斗庄的计划。”

  “无可奉告,”季陵回答着,“我们只是借人来救人,对北斗庄的计划所知不多。”

  “你不知道,那孟子钟应当知道吧?”宫袖说,“如果我们用你来要挟孟子钟,你猜孟子钟会不会说?所以,与其等他说,不如你自己先开口,还能等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说了,无可奉告,”季陵说着,眼睛一转,忽又摆出了他那用来伪装自己的嬉皮笑脸的模样来,“不过,小美人儿,如果你让我亲近亲近,我说不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宫袖被这话气着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季陵见她如此,不由得哈哈大笑。宫袖恨恨地看了一眼,倒是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就走了。

  季陵见宫袖走了,不由得又沉下脸来。只听陈广峻又问道:“季兄,你怎么了?”

  季陵垂了眼,又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微微有些苦涩:“没什么,看错了。”

  萧非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她躺在沈瑾白的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却见沈瑾白就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书。

  “还真是爱看书呢。”萧非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撑起了身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沈瑾白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坐在床边看着她,只是在发现她有醒来的迹象时,才匆忙到了书桌前,坐了下来。

  “醒了?”沈瑾白故作淡然地问着。

  “嗯,”萧非点了点头,因为刚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嗓子,这才接着道,“在你这里,莫名睡得安稳呢。”

  “你,要一人对战北斗庄?”沈瑾白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是,”萧非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躺了下来,“我还没见识过北斗庄呢,正好去见识见识。”

  “你!”沈瑾白被她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小魔头就这样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吗?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去对战北斗庄呢。

  萧非听沈瑾白话里有些急躁,不由得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挑了下眉:“担心我?”

  “不担心,”沈瑾白回答,“你送死,我乐见其成。”

  “分明就是担心我,”萧非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平日里,最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的就是你,如今,却又怪我送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不想不送死,就不能要求我不去送死。”

  这话说得极绕,沈瑾白也没心思和她掰扯。只是又问了一句:“你有几分把握?”

  萧非想了想,答道:“说实话,没有多少。”又道:“北斗庄,七姓七庄,李王卫杨许张华,除了门人都会北斗刀法之外,每家子弟又都有自己祖传的拿手绝活……内功、阵法、掌法、轻功、锻造、易容、暗器,有的虽比不上我襄宜谷,但在江湖上也算是顶尖的了。再加上,他们这次又纠集了不少门派,有剑派,还有其他的一些小门小派、江湖游侠,大小门派几百人来打我一个襄宜谷,唉,真是以多欺少。”

  “那你还要去?”沈瑾白问。

  “去,自然是要去的,”萧非答道,“我要让谷里的人知道,他们的谷主不是废物;我也要让外边的人知道,襄宜谷只凭我一人就可胜了几百人!我几个师父之前还想着不出面应战,设下埋伏,赶走他们。可我偏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襄宜谷,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是出面应战,我也能赢!”

  沈瑾白听了,不禁沉默一瞬。既然她心意已决,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她仍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北斗庄那边是什么计划?”

  萧非叹了口气:“前几日审了一个人,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打一架。可如今,他们知道了我襄宜谷的大门所在,想必不会那般轻易打一架了事了。我已经派了探子去打探消息,就等他们最后的计划。不过也无所谓啦,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所在,想必过几日就会把战书递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