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载酒行>第79章 偷听

  两人出了门,萧非便给沈瑾白指了个方向,道:“那边就是我师父住的地方。”

  沈瑾白看过去,便看见了谷中的一处院落,离这里尚且有段距离。她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么远,你不会轻功,怎么过去?”

  萧非笑着,抬头看着沈瑾白:“你带我过去呀。你轻功这么好,把我带过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萧非说着,拉着沈瑾白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间,又抬手抱住了沈瑾白。

  “放心吧,”萧非说,“我会抱紧你的,不会掉下来的。”

  沈瑾白有些无奈,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她也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这小魔头的私心作祟,几个袖袖说不定也不是不敢来,而是她不让她们来。沈瑾白看了萧非一眼,便把搭在她腰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道:“那你可要小心。”

  说罢,她腾空一跃,施展轻功直向那院落而去。萧非身体瘦弱,她带着她一路过去,倒也不怎么吃力。而萧非倒也不怯,虽然整个人死死地扒在沈瑾白身上,但她的眼睛却睁得又圆又大,只盯着沈瑾白。

  明月高悬,两人就这样在林子里穿梭着。

  “嫂嫂,”萧非面带笑意,“我就说你可以的吧。”

  沈瑾白的脸瞬间一沉:“你再叫一句嫂嫂,我就松手。”

  萧非连忙道:“不叫了,不叫了。”说罢,又把头靠在了沈瑾白的肩上,道了一句:“我不是害怕掉下去,只是实在舍不得离开你呢。”

  沈瑾白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这是萧非的本性还是她演出来的模样,这小魔头颇有几分没皮没脸的气势。

  不多时,两人便已到了院落外的林子里。落了地后,沈瑾白一把把萧非推了开来,自己又向后退了一大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才问萧非道:“你打算怎么办?”

  萧非倒不太在意沈瑾白的所作所为,只是指了指那院落门前正在闲聊的四五个守卫,道:“我四个师父都住在这里,都不好对付。这院落又戒备森严,守卫时时巡逻,夙夜不停。而我师父的侍女们的武功,虽比不得袖袖,却也比大多数人要好一些。所以呢,若要进去,不是很容易。要趁着这些守卫不注意,溜进去,然后绕过我师父的侍女们,去到她的房间,再给她下药。”

  沈瑾白听了,只觉得麻烦:“直接把他们都迷晕了,不就好了?”

  萧非忙回头对沈瑾白道:“那可不行!若是如此,我师父醒来,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如果她没做什么对不起襄宜谷的事,我这样胡闹,她又该唠叨了。你是没经历过她成日在你耳边说规矩二字的感受,我可受不了这些。”

  沈瑾白面无表情:“从小到大我听到过的训诫也不少。”

  “所以你逃出来了,为的就是躲着那些训诫,”萧非说着,又看向了那院落,“我也只能躲着。”

  “走吧,趁着他们闲聊,我们过去。”沈瑾白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脚便向那院落走去。萧非见了,忙跟在她身后,两人到了围墙边。

  沈瑾白先小心翼翼地跃上围墙,见那群守卫还在闲聊,便又回头看向萧非,向她伸出了手。萧非一笑,连忙把自己的手递过去,任由沈瑾白拉着她上了墙。只是上了墙后,沈瑾白便立马跳了下去,又自顾自地向前走,只留萧非一人在墙头。

  “嫂嫂,”萧非连忙低声急急地唤着,“沈姑娘!”

  沈瑾白回头看向她,虽是一言不发,但眼里却在问:“你怎么还不下来?”

  萧非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太高了。”

  堂堂襄宜谷谷主,不会武功便罢了,翻墙都不敢?沈瑾白叹了口气,又折返回去,一言不发地双手一张。萧非见了,甜甜地一笑,连忙纵身一跃,正跌进了沈瑾白的怀里,被她稳稳地接住。

  “嫂嫂,你真好。”萧非柔声说着,又飞快地在沈瑾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感觉到沈瑾白抱着她的手似乎握成了拳头。

  “下来!”沈瑾白低声冷喝道。

  萧非连忙一跳,落了地,却只是瞧着沈瑾白痴痴地笑。“沈姑娘,你不知道你如此模样有多招人疼爱。”萧非说。

  而下一刻,沈瑾白却把剑柄一拉,露出了一段剑面来,刹那间,寒光一闪。“别废话,”沈瑾白说,“接下来往哪走?”

  萧非吐了下舌头,又指了指其中一间小楼,道:“那个是紫镜师父的楼。我们得从这墙根后面绕过去,不然其他师父会看到我们。”

  沈瑾白听了,收了宝剑,抬脚便走。她顺着墙根低伏着身子,蹑手蹑脚地一路前行。萧非依旧跟在她身后,紧紧相随,寸步不离。

  “谁在那里?”

  可是忽然,她们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两人的动作都不由得一顿……沈瑾白甚至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紫屏到时候会亲自在那里守着,”另一人说着,听起来倒像是紫镜的声音,“她已经设计好了机关,就等着北斗庄自投罗网。那机关图我看过了,不是很容易搭建,冬至也没几天了,这几日他们就该出发去搭机关了。”

  沈瑾白听见这话,方知是屋里的人在对话,便松了一口气。正要走时,却见萧非提起了精神,屏住呼吸,贴在墙边,仔细听着。

  “紫屏在我便放心了,”这人说,沈瑾白这才听出来,这似乎是紫玉,“这次给北斗庄设下了三关,毒物、机关、迷魂阵,定然能大大地杀了他们的威风。”

  紫镜却道:“只怕不是很容易。”又道:“这次江湖不少人都来了,甚至连韶云派都来了,若是他们没见到人便落败,只怕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那又何妨?”紫玉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襄宜谷不伤及根本,随便他们闹去。”

  “这也就罢了,对战北斗庄一事已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事,”紫镜说,“到时候,我们得把小谷主看好、关起来。不然,只怕她又会去生事。”

  “可她毕竟是谷主。”紫玉说。

  “她可比不上她娘,”紫镜道,“她娘虽然也曾有过胡闹的时候,但到底还记得谷中规矩。可这小谷主却不一样,胡作非为,什么人都敢往谷里带。”

  “你说陆惟的未婚妻子吗?”紫玉问,“小谷主不是说那姑娘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吗?我上次见她,也觉她像是爱而不得生了怨气,也没多大的威胁。小谷主虽然胡闹了些,但无情无义这点,倒是有几分随了她娘,虽爱玩乐,但也没见真的动心。你看阳茗,当日和她母亲多亲近,后来不也是……”

  “别提这些故人了,”紫镜却制止了紫玉接着说下去,“可那个沈姑娘,我看着她,也还是不放心。”

  “为何不放心?”紫玉问。

  紫镜半日却没说出来什么,只是道了一句:“直觉吧。”

  沈瑾白正听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摸了一下。她一惊,本能地就想要踹回去,可想及自己如此是在听墙角,便硬生生忍了下来。她回头看向萧非,怒视着她,却见萧非一脸委屈,又伸手向前指了指。哦,原来是在示意她该走了。

  于是两人又蹑手蹑脚地向前走着,好容易绕到了紫镜的房间后,翻窗进了屋,又直奔卧房。屋里一片漆黑,沈瑾白怒视着萧非,问:“你刚才那是做什么?”

  萧非依旧委屈巴巴:“该走了,可你还在听。我本来想戳你屁股的,可我怕那样你打我,只好去摸你脚踝。”

  沈瑾白气不打一处来:“那还有痴心妄想呢?”又道:“是我愿意来这襄宜谷的吗?是谁把我骗来的?是谁囚着我不让我走?”

  她本来就一直对此心存怨念,听了这些话后,更是生气了。她知道她听起来像个怨妇,可她却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冷心冷情了二十多年,头一遭被这小丫头拨动了心弦,谁知道竟遇上了这样的事。

  萧非便闭了嘴,想了一想,又毫无底气地回答道:“那只是我为了保住你的说辞嘛。你又何必这么大火气?”

  沈瑾白听了,更是生气。可她又没办法,这小魔头身体瘦弱,她总不能上手打吧?她只好没好气地对萧非说了一句:“趁她还没回来,赶紧下毒,别耽误时间了。”

  萧非听了,一句话也没敢多说,只是掏出毒药,走到了桌前,对着茶壶里下了药,又晃了一晃。“这毒名为天仙子,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喝了之后,便能让人分不清真实虚幻,任人驱使。”萧非一边介绍着,一边把这药粉尽数倒了进去。

  刚倒完,她便听见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紫镜带着侍女回来了。沈瑾白和萧非不由得对视一眼,萧非连忙指了指床下,两人便一同钻到了床底下,稳住呼吸,等着紫镜进来。

  只是,萧非却在此时又握住了沈瑾白的手。沈瑾白扭头看了一眼她,就要甩开,可她又担心这动静太大,因此只好低声道了一句:“松手。”

  萧非摇了摇头,道:“你我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你还忌惮这个?”

  话音落下,紫镜推门而入,两人不禁屏住了呼吸,沈瑾白也不再挣扎。只听紫镜又对外边的侍女道:“好了,你们也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罢,她便关上了门,走进了屋。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随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便大饮了一口。

  沈瑾白听了,转头看向萧非,只见萧非正侧耳聆听,于是她也没有轻动。直到她忽然听见外边传来的隐忍的哭声,她才看见萧非对她招了招手,轻声道:“可以了。”

  于是两人又从床底爬了出来,只见紫镜正伏在桌子上哭。萧非绕到了紫镜跟前,可紫镜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萧非便清了清嗓子,问:“大师父,你在哭什么?”

  紫镜抬头看了眼萧非,她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了,如今的她只当现在是在做梦。只听她哭道:“小谷主,我在哭你娘啊。”

  “她死了有十年了,你哭她做什么?”萧非又问。

  紫镜哭着回答道:“我哭她无情,害了阳茗、害了我……只有她自己,春风得意。”

  萧非皱了皱眉:“你恨我娘?”

  紫镜没有回答,只是抽泣。萧非便坐了下来,问:“所以,你究竟认不认识孟严明?”

  紫镜抬起头来,苦笑着:“认识,怎会不认识?我不仅认识他,我还认识石从风……他们,我都认识啊。当年,我去韶云派打探机密,最先认识的就是他们两个,可现在,我只希望我从来没认识他们!”

  萧非的神情更加严肃了些:“所以,真的是你把襄宜谷的功法和毒药给孟严明的?”